不少人轉過身看著遠處炮彈的彈著點，有些發懵。
不是沒有火力支援麼？
怎麼好端端的又有了？
尤其是那些剛剛罵了虞嘯卿的人，更是不知所措。
錯怪虞嘯卿了？
只不過，很快他們就發現了不對勁。
因為炮彈是從他們正前方砸下來的，根本就不是從身後的炮兵陣地打過來的。
「援軍？」何書光看著遠處被硝煙瀰漫的工事疑惑的問道。
「長官，哪裡來的援軍？」部下不解的問道。
聞言，何書光翻了一個白眼，你問我，我問誰去？
我他娘的怎麼知道，會有援軍？
同時心裡一陣心寒，對於虞嘯卿他是徹底失望了。
兩個團，兩千餘人就這麼賣了。
也不知道他們這屬於譁變，還是什麼。
一時間，何書光愁容滿面，忽然明白為什麼張立憲寧願逃到川軍團，也不願意回去。
換成是他，恐怕也是寧願逃走，也不願意回來。
「長官，現在怎麼辦？」部下的聲音將他拉回現實，看著前方不斷落下的炮彈，何書光轉過身，迎上部下期盼的眼神，隨後大聲地說道。
「跟我殺鬼子。」
說完，站了起來，端著湯姆遜衝鋒鎗，朝著日軍陣地衝殺過去。
「殺鬼子。」
「殺鬼子。」
「殺鬼子。」
另一邊，張立憲帶著部下正在進攻日軍的陣地。
藉助炮火的掩護，暫時沒有遇到太大的阻礙。
主要原因還是日軍被打懵了，他們根本沒想到會有人從背後偷襲他們。
張立憲放下的望遠鏡再次拿起，心裡很是焦急。
他也有想到，虞嘯卿那個王八蛋，竟然沒有炮火支援，就讓兩個團的士兵進攻南天門。
這簡直就是送死。
他不明白為什麼虞嘯卿沒有做好任何準備，就讓他們進攻南天門。
難道就真的不在乎這些人的性命麼？
難道在他的眼裡，他們就只是炮灰麼？
一時間，張立憲對虞嘯卿失望透頂。
原本還以為虞嘯卿回心轉意，真的要進攻南天門。
現在看來，一切都是假象。
虞嘯卿自始至終，還是那個虞嘯卿。
「營長，已經按照預定計劃，攻占日軍陣地，前沿陣地正在推進。」部下的聲音讓張立憲回過神，略微沉思一番，繼續說道。
「告訴他們不要想那麼多，打穿日軍防線，爭取與虞師的部隊匯合。」
「是。」
同一時刻，寸雲生也在一處高地用望遠鏡看著眼前的一切。
「南天門的地形果然很複雜，比咱們之前拿下的山頭，要難的多，虞嘯卿這傢伙不給火力支援，是想要這兩個美械團全軍覆沒啊。」
聽到他的話，剛剛趕來的孟煩了，不禁冷笑一聲。
「虞嘯卿這傢伙是真的一點都不把咱們當人看啊，兩個精銳步兵團，就這麼丟了。」
「大爺的，這幫傢伙跟著虞嘯卿也算是倒了血霉。」
寸雲生瞥了一眼沒說話，心裡卻一陣嘀咕，要不是遇到老子，你以為你們能好到哪裡去？
結局還不是跟人家一樣，南天門上又得添上一千座墳。
「行了，咱們這不是來了，虞嘯卿不要的兵，咱們正好都收了，原本我還在想從哪弄來老兵擴編部隊，現在正好，虞嘯卿給咱們正好送來兩個團老兵，這擴編的士兵算是有著落了。」寸雲生嘴角的笑容都快咧開了。
原本他以為虞嘯卿是把他的話聽進去了，誰知道這傢伙根本就沒聽進去。
「團座，所以您親自來南天門，除了報仇之外，就是盯上虞嘯卿這兩個團是吧？」孟煩了意味深長的說道。
「哈哈哈哈，也不能這麼說，主要還是為了砍下平井卯輔的腦袋，上次渡邊正夫都燒焦了，這次總不能又燒焦了吧？」寸雲生搖搖頭說道。
聽到這話，孟煩了一臉的不信。
自家團座什麼心思，他是非常清楚。
「讓炮營給我對準那個樹堡炸。」寸雲生拿起望遠鏡，看了一眼後，再次說道。
「那不就是一棵大樹麼？」孟煩了疑惑的問道。
在他的視角里，那就是一棵大樹。
「是嘛？伱再仔細看看，那到底是啥？」寸雲生沒有回答，而是讓孟煩了繼續看那個樹堡。
「沒發現四周都沒有樹木，只有那一個孤零零的大樹麼？你覺得正常麼？」
「咦，您這麼說，還真是有點不正常。」孟煩了點點頭，隨即不斷調整焦距，終於在大樹身上看到了水泥澆築的痕跡。
「團座，這不會是小鬼子的指揮部吧？」
「不出意外基本上就是了。」寸雲生放下望遠鏡，沒想到平井卯輔最終還是將這棵大樹又利用上了，或許南天門的設計圖就是竹內連山設計的。
「讓炮兵對著樹堡給我繼續轟，把怎麼攜帶的炮彈全打出去，我倒要看看，它這個樹堡能堅持多久。」寸雲生冷笑一聲，命令道。
「是，團座。」孟煩了應了一聲。
隨即數枚120mm重型迫擊炮的炮彈朝著遠處的樹堡砸去。
而樹堡內的平井卯輔大佐看著不斷落下的炮彈，心驚膽跳。
一開始還只是81mm迫擊炮，結果就變成了120mm重型迫擊炮。
殺傷半徑超過25米，由於周圍光禿禿一片，所以衝擊波都由樹堡裡面的人承受。
雖說有水泥擋著，但這麼一直炸著，時間久了，人也受不了。
「八嘎……」看著沒有停過的炮彈，平井卯輔大佐破口大罵，他現在恨死了竹內連山。
當初他就不同意將指揮部放在樹堡。
結果對方跟他說，這裡絕對的安全。
普通的炮彈根本砸不穿樹堡的防禦。
這句話是沒錯！
以虞師的實力，想要摧毀這座樹堡，恐怕不太可能。
但誰也想到，川軍團這個時候會橫插一槓，不僅如此，還從後方摸了上來。
這就讓平井卯輔大佐就很是難受了。
「大佐閣下，現在南天門上的敵軍差不多有四五千人，而且川軍團的火力明顯強於我們，他們用一種特製的武器，讓我們的士兵傷亡很大。」參謀長的話讓平井卯輔大佐心裡一陣咯噔。
不會吧！
他突然想起來竹內聯隊滅亡的事。
川軍團應該是掌握了如何攻破坑洞的戰術。
想到這，平井卯輔大佐心涼了半截。
尤其是他還與寸雲生有著不共戴天的仇恨，一時間打起了退堂鼓。
撤麼？
這個念頭在平井卯輔大佐腦海里不斷升起。 畢竟能活著，幹嘛找死呢？
如果川軍團沒有加入，他肯定不會撤的，甚至還有可能全殲攻上來的兩個團。
現在不一樣了，川軍團來了，意味著南天門必然被攻破，自己繼續守下去，也只是找死。
想到這，平井卯輔大佐開口說道。
「先把聯隊旗燒毀。」
聽到這話，參謀長一愣，不解的看著對方。
「大佐閣下，這麼早就焚燒聯隊旗？」
雖說現在戰事有些不利，但不至於這麼快就燒毀聯隊旗啊。
「以防萬一。」平井卯輔大佐搖搖頭說道。
還是先燒了之後，穩妥一點。
這要是再被繳獲了，第十五軍的臉都要丟光了。
「哈依。」參謀長點點頭，立刻吩咐部下去燒毀聯隊旗。
「等炮擊結束之後，立刻撤退，向東邊撤退。」看著炮彈落下來的越來越多，平井卯輔大佐一陣心驚肉跳，最終一咬牙決定撤退。
「啊？撤退？」參謀長更加的驚訝。
「撤，川軍團有備而來，而且現在我們腹背受敵，被前後夾擊，再不撤退，第五十六搜索聯隊就徹底完蛋了。」平井卯輔大佐語氣堅定的說道。
如果說竹內連山的坑洞擋住了川軍團的進攻，他可能還會繼續堅守。
結果設計出這套圖紙的竹內連山掛了，他現在是一點都不相信這傢伙設計的坑洞了。
所以他下定決心開始撤退。
「哈依。」
這邊平井卯輔大佐準備帶著部下撤退。
怒江對面的虞嘯卿淚如雨下，嘴裡不斷念叨著，對不起兄弟們，對不起小何。
尤其是當日軍的山炮開始反擊的時候，虞嘯卿心如刀絞，他知道自己的兩個美械團完蛋了。
可是他沒有辦法，只能眼睜睜看著他們完蛋。
至於炮火支援？
唐基根本不同意，他認為沒有必要浪費炮彈。
那兩個團上去也挺好的，除了偵查火力之外，順便消耗一下日軍的炮彈。
將來反攻的時候，也能減輕傷亡。
「團座，小何他們不管了？」身後的一名士兵有些看不下去，開口問道。
「怎麼管？現在我誰都指揮不了，小何和小張曾經提醒過我，要小心唐基，可惜我沒有聽。」虞嘯卿後悔道。
上一個跟他提醒的人叫寸雲生，也沒當一回事，結果就是一個團就回來一半人。
現在又是沒當回事，結果現在誰都指揮不了。
這時，南天門上響起劇烈的爆炸聲，聽聲音就能判斷出來，很明顯是重炮。
而對面的日軍根本就沒重炮。
「哪裡來的重炮？」虞嘯卿不解的問道。
不僅他發懵，其他人也一臉懵逼。
他們也沒想到竟然會有重炮。
要知道虞師的炮團也就幾門105mm榴彈炮，根本就沒有大口徑的重炮。
對面山頭的爆炸聲，絕對不是榴彈炮爆炸的聲音。
都是老兵了，這點還是能夠聽出來的。
只不過他們也跟虞嘯卿一樣，也很發懵，不知道哪裡來的炮聲。
「不會是川軍團打回來了吧？」一名士兵的話，讓虞嘯卿一愣。
隨即拿起望遠鏡不斷地尋找著什麼。
如果真的是川軍團打回來，那麼自己攻占南天門的想法，就徹底泡湯了。
想到這，虞嘯卿恨不得怒扇自己幾個巴掌，怎麼又聽了唐基的忽悠。
實際上，不是他要聽唐基的忽悠，而是被副軍長，軍長的頭銜給迷住了。
真想要攻打南天門，第一時間就該將唐基抓起來。
南天門上，張立憲親自拿著衝鋒鎗，不斷匍匐前進，嘴裡大聲的喊著。
「小何，小何，你他娘死了沒。」
「轟！」
一邊吼著一邊將一枚辣椒手雷扔進坑洞。
劇烈的刺激，讓坑洞裡的小鬼子不由嗆了起來。
他們也沒想到敵人竟然會這麼損。
一些受不了的鬼子，直接跑了出來。
結果就被密集的子彈打成篩子。
「營長，營長，這裡，這裡。」一名士兵指著不遠處倒下的虞師士兵，大聲的喊道。
聽到聲音，張立憲心裡咯噔一下，立刻小跑著來到這名虞師士兵面前，摸了一下對方的脖子，發現還有呼吸。
「還活著，讓衛生員趕緊抬下去。」張立憲大聲的招呼道。
隨後再次向前推進，這次看到越來越多的虞師士兵倒地，連忙讓人搶救傷員。
斷氣的先放一邊，搶救那些還活著。
「小何，小何，你在哪？」張立憲內心焦急萬分的吼道。
「我在這，我在這。」似乎他的呼喊，終於有了回應，張立憲聽到前面有人回應，立刻帶著人沖了過去。
而何書光身邊僅剩十餘人。
「小何，小何，你死了沒。」張立憲看到何書光趴在地上，驚呼道。
「去你的，你死了我都沒死，他娘的，這小鬼子是真能挖啊，整個山體都被挖坑了，到處都是射擊孔，怎樣，你的人損失如何？」何書光罵了一句，隨後擔憂起張立憲。
同時心裡湧出一股感動，沒想到真正在乎自己的人只有張立憲。
「我的人還行，估計有十幾個人。」張立憲想了想，應該傷亡，因為他們有山地作戰的經驗，所以這一次在南天門上，十分熟練。
「啊？這怎麼可能呢，我的部下傷亡一大半，有的連隊直接被打沒了。」何書光不可置信的說道。
「一會你就明白了。」張立憲也沒解釋，而是讓他看著自己部下該如何進攻。
辣椒手雷，無後坐力炮，炸毀坑洞，堵住射擊孔，隨後扔特指的辣椒手雷，裡面的日軍被嗆的受不了，自己鑽了出來。
這一系列的操作直接把何書光看呆了。
原來仗還能這麼打？
他終於知道，為什麼同樣是山地戰，虞師的部隊損失慘重，而川軍團能輕而易舉拿下日軍陣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