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東北野戰軍司令部。
幾十台發報機同時工作著,滴滴滴的響聲,叫人焦慮不安。
砰!
一個通訊兵放下監聽耳機,他倏地起立道:「報告,收到東北野戰軍第一集團軍106師電報。」
「106師遭遇敵轟炸機覆蓋式轟炸,轟炸結束後敵趁我軍傷亡慘重之際,發動總攻,106師已無路可退,無險可守,且彈盡糧絕,師長白木,偕106師全體將士發來絕筆,其將同鬼子,血戰到底,此役,不分輸贏,只決生死。」
…
馬近山氣的渾身發抖。
媽了個巴子!!
只有他鬼子有空軍是吧?!
他氣得嘴角抽搐的發抖,「你馬上給老子問問高直航 !!」
「問問沈亦琴!!」
「問問李耳!!」
「媽了個巴子他們是不是掉海里了?!!」
…
馬近山拳頭敲擊著地圖上狼林山的標記點,「給我問問馬近海,問問他到哪哪兒了!!」
…
「是!」
通訊兵立即坐下發報。
馬近山心跳的非常快。
上次他如此焦急,是葉安然在景星高地被鬼子包圍的時候。
此役,跨越山海。
他恨不得下一秒就出現在北新羅的陣地上,和兄弟們一塊干鬼子!!
行!
行!
馬近山情緒激動著,他撕扯掉牆上的地圖,直接撕成了碎片,「傳我命令!!」
倏地!
作戰室通訊兵全部起立。
「命令守冰城的川軍獨立一縱,向南配合第三集團軍,進攻舒蘭縣。」
「命令川軍獨立二縱,向東進攻雪城的通河縣!!」
「告訴馮天魁和劉騫,老子把卡車給他送到腳跟前,叫他們部隊三個小時之內,必須和鬼子幹起來!!」
「我不管他娘的是誰,只要誰他娘的讓小鬼子舒服了,老子一準叫他們不舒服!!」
…
馬近山大口大口喘著粗氣,「給徒河的第五集團軍方武發電報。」
「留下一個團守徒河,其餘人全部進攻獅子口,最好能給老子一口氣打到奉天!!」
「是!」
…
聽到通訊兵的回應後,馬近山走到窗前。
這個年,悄無聲息的就過完了。
他二弟在支援的路上。
三弟在北新羅被困在狼林山山脈。
這個年,一點年味沒有。
雖不似北大營那年,東北軍和人民喪失尊嚴的一年。
然,今年的鶴城春節,家家戶戶甚至沒有貼春聯,掛燈籠。
祈盼之人,尚未歸。
於鶴城百姓而言,似是家人未團圓。
…
北新羅。
狼林山山脈東線,李玉魁帶著三個突擊隊,在鬼子衝鋒的側翼,半蹲著身子,持槍看著朝東線山坡上衝鋒的鬼子。
這個打法。
位於狼林山東線的第56團,很難活下來的。
李玉魁從後面肩膀卸下衝鋒鎗。
佇立在他身後的30人,動作迅速的卸下衝鋒鎗,迫擊炮和輕機槍,他們動作一致,拉動槍機。
子彈上膛。
李玉魁咽了咽口水,他低聲說道:「和鬼子拼了!!」
他倏地站起來。
接著舉起衝鋒鎗朝著衝鋒的鬼子扣動扳機。
噠噠噠!
…
蹲在一側的影子快反突擊隊員,全部舉起衝鋒鎗,端著輕機槍的戰士直接臥倒,槍口上抬,瞄準鬼子的上半身扣動扳機。
一側的鬼子倒地一片。
行進的鬼子接著扭頭轉身,舉起步槍朝著影子快反特種部隊的戰士們開槍。
三個突擊隊的火力支援組,在後方快速建立迫擊炮陣地,一連串打光了身上背負的全部炮彈。
轟!轟!
幾十個鬼子被炮彈炸飛。
在塹壕里待命的第56團戰士們聽見槍聲,他們第一反應開槍射擊。
直到打光彈匣里的所有子彈。
他們把槍往塹壕里一扔,拎起斜插在塹壕上的工兵鏟,衝出塹壕和鬼子打成了一片。
三個突擊隊的戰士們打光了武裝袋裡攜帶的所有彈匣。
他們步調一致,扔了衝鋒鎗,卸下肩膀上舉著的步槍,繼續朝著鬼子開槍。
激烈地槍響,響徹狼林山。
鬼子死傷一片。
大批的鬼子不再正面衝鋒,轉而將機槍瞄著李玉魁所在的方向射擊。
數百個手榴彈如同下雨一樣落在李玉魁和突擊隊員所在的掩體後面。
轟!轟!
劇烈地爆炸,突擊隊員犧牲一半。
李玉魁眼睛些許模糊,他擦拭了一下模糊的眼睛,手上粘粘的。
是血!
在他一旁的突擊隊長拉住李玉魁的手,「團副,你受傷了,我們掩護你,快撤!!」
撤?
李玉魁咬緊牙關,他看著突擊隊長,「要撤你們撤,老子不撤!!」
他拉動槍栓,摸了摸纏繞腰間的,空空的武裝帶……
他從腰間取下工兵鏟,「我走不了了。」
「你們撤!!」
…
突擊隊長皺眉,他抱住的腰部,把他扛起來朝一側快跑,「掩護我!!」
佇立在李玉魁不遠處的突擊隊員倏地站起來,他們舉槍朝著鬼子射擊。
當他們站起來的時候,也將身體暴露在了鬼子的機槍槍口下……
噠噠噠……
噗……
密集的子彈從突擊隊戰士們的胸膛穿過。
血花飛濺。
在山下視察的鬼子第2師團師團長筱冢智盛,舉著望遠鏡看著急促狂奔的東北軍。
他身上背著一個傷病員,居然跑得和兔子一樣快?
「命令炮兵,瞄著他的路線,轟他!!」
「哈依。」
他的副官隨即離開。
一分鐘後。
轟!
一發105毫米炮彈在錢大兵前面十米左右的斜坡上爆炸。
爆炸的巨浪瞬間將錢大兵和他身上的李玉魁掀飛起數米。
兩人直愣愣地從數米高處的斜坡上滾進了彈坑裡。
噗……
李玉魁一口黑血吐到了焦土上……
在他不遠處的錢大兵,渾身都是血,他嘴角汩汩往外流著血水,「團副……對……不……起……」
李玉魁眼睛布滿血絲。
他想說話。
聲帶卻發不出一絲絲的聲響。
他們兩人朝著對方蠕動著!
兄弟!!
謝謝你!!
李玉魁想要喊出一聲謝謝……他卻無論如何都說不出話。
眼窩裡的淚水灑在冒煙的焦土上。
筱冢智盛帶著一隊人,爬上山坡,他在炮彈坑裡,看見了李玉魁和錢大兵。
幾乎同時。
李玉魁和錢大兵的眼神里徒增了幾分殺意。
那是一種刻在骨子裡的仇恨!!
哪怕只剩最後一口氣,也要弄死它們!!
李玉魁十個手指頭楔進了泥土裡,他藉助胳膊和腰的力氣,坐了起來。
他凝視著鬼子的司令長官,一言不發。
在筱冢智盛的身後,站著一群手持帶著刺刀的鬼子……
李玉魁整理了下軍裝……
他繫上了領子下面的第一顆風紀扣。
筱冢智盛臉上露出一絲詭笑,他倏地拔出腰間的將官刀,噗嗤一聲穿透了李玉魁的胸膛。
…
…
「有骨氣的支那人。」筱冢智盛拔出武士刀。
他走到錢大兵面前。
錢大兵看著李玉魁犧牲,他手裡抓住兩塊石頭,使盡渾身解數大喊道:「小鬼子!!我艹你祖宗!!」
他石頭朝著鬼子丟出去的一剎。
圍住他的鬼子突然開槍,十幾發子彈洞穿了錢大兵的胸膛……
他睜著眼睛,帶著遺憾,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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