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程彬膝蓋扎在雪窩子裡，他兩腿的槍傷，不斷地朝外汩汩冒血。

  玫瑰一樣的血色，浸染著純潔的白雪。

  他雙手在大腿前面摁著，麵皮扭曲，猙獰。

  一雙放大了瞳孔，凝視著離他不遠的鍘刀。

  絕望。

  心碎。

  跟他出來的那些人，幾乎有一半，已經涼透了。

  他做夢也沒有想到，東北四省裡面，竟然還有比關東軍，更強大的部隊。

  他們甚至有飛機……

  程彬以為，等他們離開冰城，往南到了新京，有吃不完的大魚大肉，有享不盡的榮華富貴。

  他一路向南，看見的不是皚皚白雪，不是生他、養他的故土，而是高官俸祿，花不完的大洋，玩不完的女人。

  然而。

  他以為的這些，在此刻全部成了泡影。

  楊驥生被他們的人帶走。

  程彬絕望了。

  他連最後求饒的機會，都沒有了。

  跟在程彬身邊的人，瑟瑟發抖。

  東北野戰軍的人，實力太強悍。

  幾乎沒有給他們一個拉動扳機的機會。

  這趟，跟著程彬，虧大了。

  程彬抬頭看向一臉冷漠的葉安然。

  「兄弟。」

  「我好歹也是抗聯第一師的副師長。」

  「就算有錯誤。」

  「也要先審判我，確定我真有罪了，才能移交相關部門合理的處置我。」

  「你們就這樣殺了我們一百多號人，不合法！！」

  程彬張著嘴巴，激動地嘶吼，吶喊。

  葉安然、馬近海、張小六站在程彬面前。

  看著喊破喉嚨的程彬。

  張小六兩隻手揣在兜里，他在葉安然身邊小聲說道：「我看，為了避免不必要的麻煩，你還是把這事，移交給抗聯吧。」

  …

  葉安然嘴角一掀，「我需要跟一個賣國賊，講合法嗎？」

  「再說了，他們是抗聯的人。」

  「我們是東北野戰軍。」

  「不在一個鍋里吃飯，老子管他合不合法？在我這裡，你可以不是一個好人，但不能給老子當漢奸！！」

  「既然當了漢奸，又讓我東北軍碰上了，那我就替楊師長，清理門戶了。」

  …

  程彬面如死灰。

  他最後的救命稻草，沉了。

  葉安然抬手指向張夕若、白晚仁、王卓樺三人。

  「給你們半分鐘的時間考慮，決定誰把程彬的腦袋，鍘下來。」

  …

  三人驚呆。

  程彬砰的一聲坐在地上。

  在張夕若三人惶恐色變的時候，葉安然拿走了孫茂田抱著的衝鋒鎗。

  他動作利落的拉動槍栓。

  等他把槍口抬起來，指著張夕若等人的時候。

  白晚仁和王卓樺上前摁住程彬的肩膀。

  兩人拽著他身上的羊皮襖，一直拽到鍘刀前。

  「媽的！」

  「張夕若！！」

  「白晚仁，王卓樺，你們三個畜生！！」

  「我待你們不薄啊！！」

  程彬雙手緊緊地抓住地面，他雙手的手指甲，幾乎要楔進了凍土裡。

  他滑行過後的路線……

  地面上有兩條長長的帶著血跡的五指印。

  張夕若慌張的抬起鍘刀。

  他哭著看著程彬，「大哥，一路走好。」

  …

  白晚仁、王卓樺強行把程彬送上鍘刀。

  他們一左一右，半跪在地上，一隻腿膝蓋頂著程彬的後腰，雙手死死地摁著他的後脖頸。

  程彬大口大口的喘著粗氣。

  他那雙腿，在不停地左右前後的亂蹬。

  「放了我！！」

  「你們這群混蛋！！」

  …

  張小六皺著眉頭，他轉身背對著程彬，接著從兜里掏出一盒煙，抽出一根點上。

  他必須得抽根煙壓壓驚。

  媽的！

  小葉子這人，太狠了。

  幸虧當年從北大營撤離的時候，不認識小葉子。

  否則。

  他一準挨揍。

  現在東北軍的實力，金陵跟小葉子說話的時候，都不敢太大聲。

  他當年在金陵，沒少跟常書拍桌子。

  現如今換成小葉子。

  他不拍桌子，他有可能掀桌子。

  張夕若雙手顫慄的抬著鍘刀，明晃晃的刀片下面，躺著許他一生榮華富貴的大哥……

  「大哥，走好了。」

  砰！

  他動作麻利的壓下鍘刀，噗嗤！

  猩紅飛濺。

  人頭滾落。

  跪在地上的叛徒，麵皮凝重的看著這一幕。

  等看到身首異處……

  不少人趴在地上乾嘔大吐。

  放下鍘刀的張夕若，緊張地一屁股坐到地上。

  他和白晚仁幾個人，心理崩潰了。

  葉安然嘴角微微一抽。

  下一個！

  白晚仁！

  他從跪在地上的人里隨便抓了一個。

  示意他上前摁住白晚仁的肩膀。

  白晚仁癱坐在地上，他一聽下一個人是他，起身拔腿就跑。

  葉安然接著朝他腿上打了一梭子！！

  噠噠噠！

  噠噠噠！

  砰。

  白晚仁撲倒在雪窩子裡。

  他惶恐至極，顧不上腿上去槍傷，繼續往前爬著。

  葉安然看了一眼孫茂田。

  「把人帶回來。」

  「是！」

  須臾間。

  他被影子快反部隊的人拖了回來。

  面對著血淋淋的鍘刀。

  白晚仁覺得快要瘋了。

  他們只是殺了兩個抗聯的士兵而已。

  不明白東北軍為什麼非要弄死他們。

  鬼子在東北做了那麼多壞事，也沒見他們對鬼子怎麼樣過……

  白晚仁抬頭看著葉安然，「我不服。」

  「是程彬打死的抗聯戰士。」

  「是他們打死了老百姓，和我們沒有關係！」

  「憑什麼要這樣對我？」

  …

  葉安然面無表情。

  「早死早投胎。」

  「你活著，對這個社會太不友好了。」

  「把他鍘了！」

  他面色一冷。

  從叛徒裡面出列的人，和王卓樺拽住白晚仁的衣服，和程彬一樣，把他抬上了鍘刀。

  張夕若心理徹底崩潰了。

  他蹲在鍘刀前，不斷地吐著酸水。

  在孫茂田的催促下，張夕若回到鍘刀前，他抬起鍘刀，兩眼一閉，鍘下白晚仁的狗頭……

  …

  跪在地上的叛徒全部嚇癱了。

  有些不禁嚇得人，已經尿失禁了。

  葉安然不想再看這麼噁心的戲碼。

  他槍口瞄準鍘刀前的張夕若，王卓樺，他扣動扳機。

  噠噠~

  子彈穿透兩人的腦袋。

  兩人砰的兩聲倒在雪窩裡。

  葉安然把槍還給孫茂田。

  他走向楊驥生所在的汽車旁邊。

  和楊驥生坐在一起的快反戰士摘掉他的頭套。

  楊驥生閉著眼睛。

  他好大一會才睜開眼睛，轉頭看向站在駕駛室門前的葉安然。

  「葉長官。」

  「嗯。」

  葉安然點頭，「我幫你把幾個罪魁禍首，清理了。」

  「其他人的生殺大權，交給你了。」

  …

  楊驥生下車。

  他神情凝重，非常沮喪。

  他從沒有想過，同生共死的兄弟，成了賣國求榮的叛徒。

  抗聯是人民的軍隊。

  程彬一個副師長，竟然會倒戈鬼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