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小六走出食堂，他環視周圍站成一排的飛行員。

  在那些飛行員左右兩側，有數百個地勤，正在給飛機做起飛前的檢查。

  不說小葉子別的地方，還有沒有飛機。

  就目前擺在他面前的飛機，都遠遠超過了筧橋和金陵兩個軍用機場的飛機。

  在那些列隊的飛行員里。

  有不少人是從飛鷹隊來的。

  看著面前腰杆挺直，唯獨垂頭不起的徐長江，張小六苦笑道：「老子千方百計地送你們出國去學習。」

  「到頭來你們就這樣對待老子？！！」

  張小六捶著胸口，「我拿你們當兄弟，你們拿老子當憨熊是吧？！」

  徐長江：……

  他低著頭，輕語道：「少帥，對不起。」

  「作為華夏空軍，我們希望能在東北，和鬼子正面硬剛！」

  「不想躲在筧橋，躲在金陵，等鬼子上門欺負咱們的時候，才能起飛迎戰。」

  …

  徐長江蹙眉嘆氣，「我們抵達鶴城以來，已經多次升空參加和鬼子的對空戰鬥。」

  「請少帥理解。」

  …

  風，呼呼的發出嘯叫的聲。

  徐長江的聲音砸在地上，鏗鏘有力。

  張小六憋悶在胸口的窩囊氣，頓時消散了一半，「成，忙你們的去吧。」

  他走向停在旁邊的汽車。

  趙小黑伸手給他拉開車門。

  張小六扶著車門，他看了一眼趙小黑。

  這些人，都和他年齡差不離。

  其中不少人更是伴隨著他一整個童年長大的。

  看著昔日的玩伴，如今也成為葉安然的人，張小六咬牙沉聲道：「帶我去見葉安然。」

  趙小黑微微一怔。

  「少帥，葉副司令在油城。」

  …

  張小六坐進車裡，「去見馬近山。」

  「是。」

  趙小黑關上車門，他隨後跑到駕駛室，開車前往省府。

  張小六托著下巴，他凝視著窗外房檐上掛著的冰柱，看著道路兩側厚厚的積雪，心情十分沉重。

  越往前走。

  汽車的行進速度越慢。

  前面公路不時的傳來轟隆隆的轟鳴聲。

  張小六微微一怔。

  是履帶撞擊地面的聲音。

  「前面什麼情況？」

  …

  趙小黑雙手握著方向盤，他一邊緩緩前進，一邊回應張小六，「少帥。」

  「是重車廠支援油城的裝甲部隊。」

  「……」

  張小六眼睛瞪得比雞蛋還大，「什麼玩意？」

  「裝甲，部隊？！」

  他示意趙小黑停車。

  葉安然玩這麼大的嗎？

  他有飛機就算了。

  坑騙他幾個飛行員，老子不跟他計較了。

  他有裝甲部隊？！

  想當初，他在奉軍的時候，也有裝甲部隊。

  只是，北大營後，一部分隨他南撤入北平。

  一部分成了鬼子的戰利品。

  溫和一戰。

  張小六見過東北野戰軍使用過的坦克。

  不過，那不能叫做裝甲部隊，只能叫做輛……

  趙小黑停車的地方。

  正好是米哈伊爾負責的北方重工造車廠。

  此時。

  正有源源不斷地坦克，從重車廠開上馬路，前往鶴城車站，等待板車的運輸。

  張小六佇立在汽車車頭前，他看著嶄新的T-34坦克，和前面堵在路上的浩浩蕩蕩的車隊，整個人完全陷入了懵逼的狀態。

  臥槽！

  他有些道不明白了。

  他和葉安然，到底誰才是窮鬼？！

  張小六氣得雙手緊緊地攥成拳頭，「這是多少輛坦克？」

  趙小黑扶著車門站著，「沒多少輛吧？」

  「也就一百來輛……」

  …

  張小六：……

  他覺得肺管子快要氣炸了。

  指著正在前往火車站的坦克，「這麼多坦克，油哪來的？」

  「你們葉司令不是說，油盡燈枯，飛機里沒有一滴油了嗎？」

  張小六氣得咆哮道。

  趙小黑鼻尖凍得通紅，「飛機里是沒有油，但是，油庫里有油……」

  「再說，去油城他們只帶桶就成了。」

  「個把月前，油城鑽油井就開始噴油了，每天產油量好幾十噸呢。」

  …

  張小六臉色鐵青。

  他確定那不是凍得。

  那屬實是被氣的。

  他轉身回到車上，啪的一聲關上車門。

  幸虧老子年輕啊。

  不然，早就被葉安然給氣死了！！

  他看著重新回到車上的趙小黑，「不去省府了。」

  「帶我回機場，我要去油城。」

  張小六氣炸。

  他必須找葉安然面談。

  他腦子裡回憶著第一次遇見葉安然時以後，每次和他相遇的場景。

  越想越是來氣。

  大騙子！

  徹頭徹尾的大騙子。

  趙小黑調轉車頭，朝著機場方向開去。

  …

  冰城。

  白磷彈轟炸過的鬼子軍營，遍地殘垣。

  劉本善舅子的靈堂被大火燒成了灰燼。

  代理劉本善的警察廳廳長秦泰燒成了黑炭。

  冰城憲兵隊隊長千島太郎，聯合城內為數不多的有生力量，前往城門布防。

  隨他們一併前往冰城各大城門布防的還有鬼子冰城警備隊。

  由於冰城警備隊司令死於轟炸。

  千島太郎接新京關東軍司令部電報，要他擔任警備隊臨時司令。

  只是。

  千島太郎一點都不覺得開心。

  他帶著僅剩的鬼子，在城門前構築工事。

  每個鬼子凍得和孫子一樣。

  他們拿著鐵鍬，挖著凍土。

  縱然是用腳踩在上面，卻不見凍土被鏟下去半分。

  千島太郎眉頭擰成了波浪，「混蛋！！」

  「該死的支那豬！！」

  「去，把冰城全部的男人，抓到前線來挖戰壕！！」

  「哈依。」

  …

  副官回應一句，接著轉身帶隊離開。

  千島太郎穿著軍大衣，他看著鵝毛飛雪，氣得牙直痒痒。

  從來都是蝗軍追著支那人打！！

  他來冰城那麼久。

  這是他第一次被動上班！！

  令他感到不可思議的是支那人，竟然敢率先對他們發動襲擊。

  千島太郎命人去把劉本善帶來。

  幾分鐘後。

  劉本善哭喪著臉從車上下來，他看著千島太郎，「太君。」

  「我那舅子……」

  剛剛。

  在路過他舅子靈堂的時候，劉本善看到了燒成廢墟的房子。

  他慶幸被抓起來躲過一劫的同時，也擔心他媳婦王翠蘭的生命安全。

  千島太郎啪的一巴掌甩他臉上。

  「混蛋。」

  「你舅子的死活和蝗軍沒有關係！！」

  「要求你以最快的速度，組織支那人，在冰城沿線挖掘一條戰壕，快快滴！！」

  …

  挨了一巴掌的劉本善點點頭，「哈依。」

  「請太君放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