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待在野戰醫院這些天。
他們能活動的區域,僅限於病房和廁所。
張小六一肚子苦水,他們這哪是看病養傷?分明是讓葉安然給軟禁了。
一個廁所。
前後配置4個機槍點位。
真是難為東北野戰軍的兄弟們了。
葉安然把酒放棋盤上。
馬戰海上前一步,他把手裡的溝幫子熏雞放下。
何勤看著熏雞和白酒。
他抬頭看著葉安然。
「葉副司令。」
「這酒,該不會是給我們兄弟倆的送行酒吧?」
何勤心裡直打鼓。
換做是別人,估摸是吃了熊心豹子膽,也不敢如此待他二人。
可是。
眼前這人不簡單啊!
別說他不把北委會這些人放在眼裡,連老師,他都不放眼裡。
葉安然微微一笑。
「這是給兩位老哥的接風酒。」
「你們來也不給打聲招呼。」
「我正忙著和鬼子干架。」
「是因為徒河打完了。」
「我才能抽出功夫,給兩位哥哥賠禮道歉。」
「是我這個當小的不懂事了。」
「煩請兩位哥哥,大人不記小人過,我謝謝你們二位了。」
說到最後,葉安然抱拳一禮。
張小六疑惑,「你真把徒河打下來了?」
葉安然點頭。
「打下來了。」
他神色一冷,凝神看著張小六,「哥。」
「因為你給鬼子通風報信,徒河老百姓傷亡慘重。」
「鬼子為了把村民綁去做人質,屠戮了幾個村子。」
「有不能下床劇烈運動的孕婦,有嗷嗷待哺的孩子,還有年邁已高,行動不便的老人。」
「全叫鬼子給殺了。」
「我有個線人,說鬼子奉天,拿著機槍掃射戰俘營,死傷數百人。」
「鬼子把咱們老百姓當畜生。」
「殺雞一樣殺咱們老百姓。」
「你自己說說,揍你一頓,你屈不屈?」
…
張小六沉默了。
他真不屈。
要不是那天看見千葉一夫的電報。
他可能會記恨葉安然一輩子。
直到,他清楚的看見電報上的內容。
他又一次成了老百姓心目中的罪人。
葉安然坐下。
他把象棋劃拉地上,擰開酒瓶蓋子,「鬼子因為你殺人這件事,我誰都沒說。」
「就你和何長官知道。」
「要不是看在你我兄弟的份上。」
「換我以前的脾氣,早就把千葉一夫發給關東軍司令部的電報,告知全國了。」
幽靜的病房裡,靜籟無聲。
張小六站在葉安然面前,他啪嘰給了自己一個大耳光子。
那聲音。
差點把玻璃震碎。
雪白的臉瞬間像塗抹過硃砂一樣,通紅。
葉安然沒有阻攔。
人家自己抽自己耳光。
疼在人家身上。
他這個時候上去攔著,不是犯賤嗎?
「二哥,找幾個杯子。」
「哦。」
馬近海尋了幾個杯子。
葉安然倒酒。
「溫和失陷。」
「我給你找補回來了。」
「你說東北第三艦隊歸我,劉公島海軍學校歸我。」
「結果呢?」
「你告訴我節制權在金陵,要和何長官、老師商榷。」
葉安然端起杯中酒,一飲而盡。
「我跟你說過。」
「你答應我得事情,必須做到。」
「要不然你就別答應!!」
「你整天給弟弟畫餅,有勁沒有?」
啪~
張小六又給了自己一巴掌。
何勤看著他臉上突然多出的五個手指印,他扶了扶眼鏡,「葉兄弟。」
「第三艦隊的事情,咱從長計議。」
「海軍學校,也從長……」
「不用了。」
葉安然不等他說完,直接打斷了何勤的話,「我以北委會委員長的身份。」
「以下達相關命令。」
「責令東北海軍第三艦隊劃歸東北海軍聯合艦隊。」
「劉公島海軍學校,歸東北海軍總署節制。」
何勤:……
險些忘記了。
葉安然取代了他北委會一把手的職務。
在沒有委任狀的情況下,葉安然這個副職,直接轉正了。
他低頭看著葉安然,神色凝重。
他害怕。
葉安然會在這個位置上,一直做下去。
看到何勤陰晴萬變的臉色,葉安然微微一笑,「我這個人人品不平。」
「但是講究的是說話算數。」
「咱說你傷愈後,頭把交椅還給你,就必須還給你。」
「從現在起,我還是副的,你是正的。」
何勤尷尬的笑笑。
「其實,不用換來換去……」
葉安然抬頭,看著何勤假客氣的模樣,忍不住「哈哈」大笑,「坐吧,喝點。」
何勤和張小六互相對視一眼。
兩人隨即落座。
席間。
張小六取出了葉安然南下的調令。
「這個,你打算怎麼辦?」
葉安然接住調令。
上面要求他三日內到金陵報到。
自這兩個貨來徒河,近半個月了。
報到是肯定沒戲了。
時下正值七月中旬,葉安然看完調令,「請轉告老師。」
「我會親自率一個集團軍,南下參戰。」
張小六微微一愣。
他張著嘴吧,吃驚地看著葉安然,「你說真的?」
他顯然不相信,葉安然會參與南邊的事情。
葉安然點點頭。
「真的!」
張小六和何勤不再說話。
酒過三巡。
葉安然把徒河的治安、維穩工作,交代給了何勤。
希望他不在這段時間。
何勤能以北委會的名義,照顧照顧徒河的經濟。
何勤當場表示,不差事。
張小六見何勤表態,他看著葉安然,「你看,我能幫你做點什麼?」
葉安然:……
他摸了摸後腦勺,「哥,有錢嗎?」
張小六:……
他猶豫了幾秒,「要多少?」
「兩千吧。」
「……」
「好……」
「美元!」
「啊?」
張小六臉歘一下綠的發光,「太多了,銀元行嗎?」
葉安然嘆了口氣。
「隨便你吧。」
張小六:……
聽著葉安然那失望的語氣,張小六隻能忍著。
他老家被鬼子抄了。
想要拿出大筆的美元,不太現實。
葉安然撤了野戰醫院的警衛。
還了督察小組一個自由。
他們的督察任務也就到此結束。
史上第一個在軟禁中完成督察任務的小組……誕生了。
對於徒河這支部隊。
督察小組是一點不敢往深入去查。
以前。
別的部隊見到他們的袖章,大老遠就立正敬禮。
現在。
他們看見站崗的衛兵,主動跑上去敬禮,遞煙。
翌日。
督察小組即將離開徒河。
葉安然和馬近海為他們送行。
張小六看著停在港口的航母和軍艦,內心十分複雜。
「錢,我回頭叫人給你送來。」
「走了。」
張小六揮了揮手,他隨後坐進了車裡。
在他關門之際,葉安然嘴角一掀,「告訴老師,我們很快南下。」
「好!」
…
督察小組的車隊緩緩離開。
馬近海不解,「老弟,你不會真的要南下吧?」
他皺著眉頭,臉上掛著不安的神情。
葉安然點點頭。
「二哥,是要南下的。」
「不過我們不去打架。」
「給大哥掛個電話,我們中午的飛機,回家。」
馬近海連忙點頭,「是!」
葉安然走回前指。
他向各集團軍下達作戰部署。
第4集團軍仍然駐守察省,第5集團軍駐守徒河,海軍陸戰一師防衛溫和。
三座城。
連成一道線。
第3集團軍蔡勇部北上,接替第一集團軍駐防鶴城。
第一集團軍幾天後隨他南下。
接著,葉安然看向何衛國,「老何。」
「這邊的指揮工作,交給你了。」
何衛國點點頭。
嗯~
葉安然已經不是第一次甩鍋了。
他都習慣了。
「行吧。」
「請副司令放心。」
葉安然向他行了個軍禮。
安排了一下江東造船廠人員到崗考察的事情,他和馬近海,高直航,飛往鶴城。
西海。
九原縣。
東北野戰軍第2集團軍經九原,入境西海。
西海省府。
一座古香古色的省府辦公樓里。
身為省府主席的馬斑鳩,麵皮僵硬,神情凝重。
他剛剛得知。
東北野戰軍即將過境九原縣,入境西海……
這給他帶來了極度的震驚。
江海和孫英的到來,很有可能會威脅到馬家在西海的地位。
「爹!」
一個身材矯健的男人,看著馬斑鳩,「咱就這麼讓江海和孫英,大大方方的入駐西海嗎?」
男人叫馬跑方。
是金陵新編100師的師長。
知道葉安然的人要進駐西海,他馬上糾集部隊……
在九原縣附近設置防禦點。
馬斑鳩抽了口大菸袋,「派人去通知你叔。」
「是!」
…
「只要老子還活著,任何部隊都不能入駐西海!!!」
「來一個,老子殺一個!」
「來一群,老子殺一群!!」
馬斑鳩的話,大大鼓舞了佇立在省府將士們的心!
任誰也不能在沒有經過西海馬家的同意下,就入駐西海……
很快。
西海馬家向寧省馬家發出通電。
對方得知東北野戰軍要把西海的水攪渾,很快派人前往九原縣部署。
他們就是要告訴東北野戰軍。
他們能抵達的地方,只限於九原縣。
往後退隨意。
往前近一步,他們都要挨打……
九原縣。
江海正在原地休整。
這時,一個偵察兵跑到他面前,「軍長!」
「我們在多地發現了不明武裝人員。」
「在我們前面十里地左右的方向,有大批的軍隊,正在構築工事……」
江海要來地圖。
他嘴角一掀,「是我們要找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