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章 定位錯誤

  對於郭邴勛的疑慮,楊震沒有立即回答他,而是俯下身仔細打量了一下眼前的地圖,看著標誌著中線攻勢進展的情況那條紅色的線。猶豫良久道:「老郭,你留在這裡坐鎮,我去雙城。另外,告訴航空兵準備一架飛機隨時待命。」

  說罷,楊震看了看欲言又止,但面色卻顯得有些擔憂的郭邴勛,笑了笑道:「老郭,不用擔心。王效明那裡雖然一時攻勢受挫,但以老王的為人這個挫折不會維持太長的時間。至於劉長順那裡,雖然他的兵力只有兩個師,但是他們當面之敵的注意力都被王效明和陶淨菲吸引過去。」

  「而且劉長順與陶淨菲的任務,主要是吸引東線的日軍注意力,使其無法西援以及朝鮮軍與關東軍之間的最近陸路聯繫。只要他們擺在那裡,就算什麼都不做,東線的日軍就不敢傾巢西進。你在這裡,只要主要關注一下王效明那邊的戰況就可以了。」

  「現在戰役已經全面打響,馬春生配合情報部迷惑日軍的任務已經完成。從現在戰場上的局面來看,馬春生的這個任務完成的還是不錯。這樣,我把馬春生帶去。如果可以的話,我將馬春生留下統一指揮雙城方向作戰。」

  「其實去南興安或是留在雙城一線接替杜開山的最適合人選,馬春生應該算是最適合的一個。這個傢伙無論是靈活性還是應變能力,都是相當不錯的。其戰術運用能根據環境的不同,而迅速的調整和改變。」

  「戰法詭異多變不說,在南興安一線那種相對複雜的地形之下,對付日軍無疑是一個合適的人選。不過這個傢伙那裡都好,除了上面的兩點之外,就是膽子太大了。要是給他一根足夠長的竹竿子,他能連天都敢去捅破。放的太遠了,實在不讓人放心。」

  「只是可惜他一直擔任參謀長,沒有擔任過師長,更沒有在師長任上獨立指揮過作戰。獨擋一面的機會不多,指揮大兵團作戰的經驗欠缺。即便是在牡丹江軍分區司令員的任上,也多是指揮滲透與反滲透作戰為主。」

  「相對來說,統籌全局的經驗還是差了一下,實際指揮部隊的經驗也略微顯得有些不足。調他去南興安一線,恐怕影響戰局的進展。否則調馬春生去南興安接替王光宇,到會是一個相當不錯的選擇。」

  楊震在這邊在哈爾濱與郭邴勛商議將杜開山調到南興安一線,那邊此時已經將指揮部遷移到了拉林河南岸,扶餘境內溫泉堡的杜開山卻是因為戰局的受挫而極為火大,已經幾次摔了帽子。

  扶餘戰線上不像陳翰章與王效明那裡,要麼都是山地,要麼就是一馬平川的平原。雖然有天然的湖泊、沼澤、濕地等作為屏障,但是地形來說相對要簡單的多。而且陳翰章在前郭一線,雖說湖泊、沼澤地較多,但是其中總是有道路可以利用的。

  而杜開山在扶餘境內的攻勢,地形也相對較為平坦。但是他的攻擊路線上,卻處於拉林河兩岸河網地帶。雖說東北的河流不像江南那樣的密集,但是卻不利於坦克的運用。尤其是在缺乏軍用浮橋的情況之下,作為突擊主力的坦克使用受到了很大的限制。

  尤其是此時的拉林河正處於汛期,河面寬不說水流量也相當的大。在第一波次的部隊登岸後,後續大部隊的運送速度相對來說要緩慢的多。在加上日軍遠程炮火的攔截,也造成了前後兵力在使用上的脫節。

  在雙城正面發起攻擊,作戰地域分別位於扶餘境內和榆樹境內七、九兩個抗聯之中,也算是頭等的主力師,居然在突破拉林河南岸日軍一線陣地後,面對日軍第七師團近似極度瘋狂反擊之下,攻勢全部受挫。

  大半天的攻擊下來,兩個師的兵力,進展最大的也不過深入預定作戰區域二十公里。而且大半天的作戰,使得兩個師的傷亡都不輕。七師僅僅在午後的作戰之中,就付出了近千傷亡的代價。

  而擔任榆樹境內強渡任務的九師,則在突破日軍一線陣地時候,遭遇到了整個戰線上日軍最頑強的抵抗。其先頭團由於日軍的瘋狂抵抗,在突破拉林河一線時候,雖然突破了日軍一線陣地。但因為河南岸的幾個橋頭堡,都是經過反覆爭奪才最終確定歸屬,付出了整個戰線突破日軍一線防禦最慘重的代價。整整一個加強營在強渡的時候,被打成殘廢。

  在登陸之後向縱深發展的時候,在日軍幾乎不計傷亡的瘋狂反擊之下,作為九師先頭團的二十六團,傷亡達到三分之二。大半天的戰鬥下來,面對日軍不過是一個半聯隊的兵力,一個頭等主力師的頭等主力團居然傷亡這麼大,這實在讓杜開山很難接受。

  而更讓的他惱火的是,在黃昏時候,作為第二梯隊十一師最後一個渡過拉林河三十三團,在渡河的時候遭遇到日軍遠程炮火的突然襲擊。三座浮橋全部中的兩座當場就被炸斷,光禿禿暴露在河面上,此時正在渡河的部隊傷亡了兩百多人。

  其中一座浮橋上,正在渡河的一輛滿載彈藥的卡車,也因為炮火的集中而產生爆炸。整整一車炮彈,全部損失不說。還連帶著正在渡河的步兵,因為炮彈殉爆而傷亡數十人。而部署在拉林河北岸保護渡口的一個高炮連陣地,也在炮擊之中損失。

  開門第一腳雖然踢開還算順利,但是後續作戰進展不利,部隊傷亡卻是不小。在讓杜開山相當鬱悶的同時,也多少讓他顯得有些急躁。戰鬥打成這個結果,讓杜開山感覺到自己很是窩囊。

  杜開山惱火的一把將手中的三角板和紅藍鉛筆丟到地圖上,一把拿起放在桌子上的望遠鏡走到隱蔽部前舉起望遠鏡,向著前方響著密集槍炮聲的地方不住的觀察著戰況。心中盤算著,應該從哪裡著手調整部署。

  見到杜開山明顯顯得有些急躁,在一邊在戰役開始之前才調來與他搭檔,專門看著這個上來的時候無法無天傢伙的政委易蕩平沉聲道:「老杜,你是軍事指揮員,越到這個時候你越要冷靜。如果你不能冷靜下來,讓下面的指揮員又該怎麼能夠冷靜下來?」

  「扶餘一線是日軍二十八師團與第七師團防區的銜接處,扶餘一旦丟了,新京的西北方向對於日軍來說將是無險可守。而榆樹是新京北面的屏障,丟掉榆樹水網地帶天然屏障,新京則很難守住。在我們突破日軍一線防禦之後,日軍拼命反擊是在我們預料之中的事情。」

  「老杜,你的想法我明白。而且現在的情況對於我們來說,並不是一點有利因素都沒有。你想想,我們現在的傷亡不輕,裝備占劣勢的日軍傷亡只能更大。現在我們在這裡與日軍反覆爭奪,消耗其有生力量。雖然會付出一定的代價,訂單是在將來攻取新京的時候就會事半功倍。」

  「一號不是總說嗎?在戰鬥之中就算不能讓日軍傷筋動骨,但也不要當打成一場擊潰戰。擊潰戰,不如殲滅戰。而傷敵十指,不如斷敵一指。在戰鬥之中要有寧願用牛刀殺雞,也不要用小刀殺牛的精神。你之前的這個部署,也正是按照一號日常要求的去做的。」

  「我們的軍事素質也許與日軍相比還有一定的差距,但是武器裝備上已經領先於日軍整整一個代差。現在徹底的打垮這個第七師團,雖說有些困難,也許要付出很大的代價。但並不是一點希望沒有。

  「如果我們能在這一戰之中,打垮第七師團,只能對我們下一步的作戰會更加有力。老杜,你是軍事指揮員,這個道理我想你比我清楚。但是我們在部署的時候,越是這種情況,越是要需要慎重。」

  「不過老杜,有一點也許你聽了會很不高興。但是作為你的政委和搭檔,我想我還是要說一下的。我認為你在一開始,就是在戰略目標定位上出現了錯誤。老杜你的心情我理解,但是從你的整體部署上來看,老杜你的胃口是不是有些太大了?」

  「你的初衷是不錯,只要到了打垮這個位於卡岔河西岸的日軍第七師團後,從扶餘、榆樹一線到新京除了第二松花江之外,已經是無險可守。新京這個關東軍統治東北的心臟,在我軍面前也就像一個熟透了的果子一樣,唾手可得。但是你卻忘記了我們老祖宗的一句話,叫做貪多嚼不爛。」

  「以兩個師的兵力從兩翼包抄,同時以十一師作為第二梯隊從正面壓過去。想要將整個日軍第七師團全部一口氣,裝進口袋之中。總體上來說,如果單單針對兩到三個聯隊,你這種部署應該說還是很不錯的。」

  「打一場大殲滅戰想法是好的,但你的口袋一下子張得這麼大,想要將整個第七師團的主要力量都裝進去。日軍的指揮官又不是傻子,難道一點也看不出你的戰略企圖來?我想著基本上是不可能的。要是日軍的高級指揮官都這麼白痴,他們又豈能在兩年之內就占領了大半個中國?」

  「要知道,一旦被你搶占了三岔河至榆樹縣城,整個第七師團的防區將我們徹底的分割為三塊。而且,東大荒溝以西的各部,有被合圍的危險。在加上我們東邊從五常發起攻擊,已經進入舒蘭的王效明指揮的三個師。西邊正在與二十八師團激戰的二師,第七師團可謂是腹背受敵、四面楚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