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過這個特務曹長到底是老兵出身,實戰經驗豐富,不是剛剛從師團部下來的鬼冢田三能夠相比的。昨晚上對面陣地上異樣的平靜,讓他總有一股子濃重的不安感覺。總感覺,對面陣地上昨晚的異樣的平靜實在有些太過於古怪了。
要知道,自從二十八師團調到前郭前旗布防以來,雙方的偵察與反偵察,對對方陣地的滲透,幾乎一天都沒有停止過。大半年以來大戰雖然沒有發生過,中隊一級的交火卻是天天都有。
而作為二十八師團整個防線上最靠前的一個陣地,這裡更是成了重災區。幾乎每天都有士兵傷亡在對手的偷襲之下。前任中隊長,就是被對方一發突然打過來的迫擊炮彈給炸成了零件的。否則那裡還輪到這個愣頭青,來擔任中隊長?
但昨晚上卻是顯得異常的平靜,沒有任何的動靜。對面的陣地,更是顯得異常的寂靜。儘管固執的中隊長所下的決定不是他能改變的,但是為了能在第一時間作出反應,他還是決定留下來。協助那個剛剛從陸軍士官學校畢業,同樣是菜鳥一隻的小隊長做好警戒。別被人摸進來,都不知道。
他主動要留下來,作為中隊長的那個傢伙自然不會有什麼異議。在那個中隊長看來,這個特務曹長此舉純屬杞人憂天。自進入七月份以來,狼來了都喊了多少回了,每次都是虛驚一場。也沒有見到對面真的發起什麼攻擊。
要是在這麼折騰下去,別人不知道。自己都快被一驚一乍的上司,給折騰出精神病來了。他願意留下來,那就留下來好了。沒有了這個總是擺出一副老資格,自以為自己是很高級軍官,從來不知道什麼叫做尊重他的長官的傢伙,在耳邊嘮叨,自己的補眠想必會睡的更加舒服一些的。
留下了一個小隊擔任原本應該他一個中隊守備陣地的警戒之後,鬼冢田三帶著自己剩餘的部下大搖大擺的回到主陣地後方的臨時營地中休息去了。反正又是向以往那樣的虛驚一場,自己還是該幹嘛就幹嘛吧。
伸了一個懶腰,鬼冢田三下令炊事兵準備早餐之後,自己躺在中隊部帳篷之中那張布置的很舒服的行軍床上。一面等著早餐的送來,一面拿起書本看著。正忙著報考陸軍大學,以便今後能當上將軍的他,那裡有哪些時間去在一線陣地浪費?
鬼冢田三不顧上級命令,在天亮後擅自帶部隊撤下一線陣地,還命令炊事兵大張旗鼓的準備早飯。在日軍核心陣地內裊裊升起的這股子炊煙,幾乎成了當面抗聯炮兵的最好目標指示標誌。
就在炊事兵剛剛將飯鍋裡面的飯弄好,還沒有端上來的時候。突然從抗聯方向打來的一陣密集炮彈,划過犬牙交錯的兩軍陣地,呼嘯著將第二中隊的臨時營地覆蓋了一個嚴嚴實實。而就在同一時間,在整個日軍與抗聯對峙的近千公里的戰線上,到處都響起了密集的炮聲。
這陣子炮彈引起的硝煙散去,原來整齊的這個日軍營地已經變成了一片廢墟。剛剛熟了的飯與飯鍋一起飛到了遠處。至於那位志向遠大,在戰鬥時也不忘記學習的鬼冢田三大尉和他大多數的部下一起被還原成了零件。
當好不容易才熬到對手炮火打擊延伸的那些鬼冢田三的部下,抬起頭來再看著自己整齊劃一的營地的時候,卻是目瞪口呆的發現他們那位體恤下情的中隊長,此時連同作為中隊部的那頂帳篷一起不知所蹤。地面上除了一個大大的彈坑之外,什麼都沒有留下。
還沒有等這些日軍士兵,從突如其來的炮擊帶來的驚恐之中清醒過來。前沿陣地上,一聲聲召喚增援悽厲的軍號聲又響了起來。伴隨著這些軍號聲,前沿陣地上同時響起了槍炮聲和一陣怪異的,猶如悶雷一樣的轟隆聲。
當這些在炮擊之中倖存下來,聽到軍號聲也顧不得研究他們新任中隊長到底被炸到那裡去的日軍官兵,連滾帶爬的趕到一線陣地的時候,卻是被眼前的一幕給驚呆了。就在他們眼前,足足幾十輛坦克,在大量步兵以及炮火的掩護之下,正向他們的陣地衝來。
而沖在最前邊的外形奇怪的坦克,前邊兩個巨大的輪子,將埋設兩軍陣地前的雷區中,在剛剛炮火中倖存的地雷全部引爆。讓後面的坦克和步兵,輕鬆越過雷區。看著眼前的一幕,所有的日軍士兵,心中只有一個念頭:「這次不在是空喊的狼來了,而是真的了。」
儘管第二中隊中隊長在第一輪炮火打擊之中便陣亡,儘管被眼前衝過來的坦克弄的一時不知所措。但到底是日軍正規野戰師團,這個失去了指揮官的中隊殘餘兵力,卻毫不畏懼的在那個特務曹長的指揮之下並未退卻,而是依靠前沿陣地上構築的各種工事拼命的抵抗著。
只是這些日軍士兵很快便發現,在對手步坦協同進攻之下,自己的抵抗根本就是徒勞無益。在抗聯炮火打擊之下倖存下來的前沿工事,在對手坦克炮的打擊之下,猶如被點名一樣一個個的被摧毀。
幾個機槍掩體,還沒有來得及打出幾發子彈,就被抵進射擊的坦克炮一個個的給揭了蓋子。而更讓日軍士兵驚恐的是,失去了機槍火力的掩護。自己手中的三八式步槍,在對手清一色的自動火力面前,幾乎成了小孩的玩具。自己每打出一發子彈,對手卻能還擊十幾發,甚至幾十發的子彈。
儘管第二中隊殘餘兵力,在那個特務曹長的指揮之下還在試圖拼命的抵抗。但他們的抵抗,在抗聯的步坦協同打擊之下卻顯得那麼的微不足道。除了一門幾乎沒有起到任何作用的大正十一年式三七平射炮之外,沒有任何反坦克武器的這個日軍前沿警戒陣地,甚至連減緩一下對手攻擊速度的作用都沒有起到。
抗聯發起的多兵種聯合攻勢以猛虎下山之勢,快速撕開了第二中隊以及二十八師團其他前沿陣地的防線之後。根本就沒有做任何的停留,直接向日軍縱深陣地發起快速的攻擊。戰至中午,整個二十八師團一線各個陣地基本上已經是土崩瓦解。
而發生在二十八師團第三聯隊第一大隊第三中隊身上這一幕,不僅僅在查干泡一線上演,在整個前郭爾羅斯前旗以及扶餘的二十八師團防區,直至新京正面以及東側的日軍各個防區,都在不斷的重複的上演著。
儘管已經對抗聯的進攻,有了一定的察覺。並且已經命令前沿一線陣地的各個師團做好了戰鬥準備。但是抗聯發起的全面進攻,依舊多少有些讓關東軍措手不及。當然這個措手不及,並不是日軍對抗聯發動的進攻,一點精神上的準備都沒有。
雖然下面的部隊因為長期的高度戒備導致的情緒緊張,而多少有些鬆懈,但是關東軍上層,包括各個師團長在內的高級指揮官,腦袋裡面的那根弦,可是一直都是繃得緊緊的。甚至可以說這些日軍高級軍隊,對抗聯的進攻早已經做好的充分的準備。
只是儘管早就有所準備,但抗聯採取的這種新式的,在航空兵掩護下的步、坦、炮多兵種協同進攻的全新作戰模式,卻是依舊打了日軍一個措手不及。從上到關東軍司令官梅津美治郎,下到各個師團的聯隊長,幾乎所有的日軍指揮官,都沒有預料到抗聯居然會一下子湧現出這麼數量龐大的坦克。
儘管在去年會戰時候,關東軍便已經清楚的掌握抗聯有坦克這一實情。但是按照關東軍收集的情報來看,抗聯的坦克數量及其有限。大部分的坦克,還都是沒有裝備火炮的輕型坦克。那裡會想到,此次抗聯一次性就投入了幾百輛的坦克。
而對於日軍來說,雖然在諾門罕一戰嘗到了蘇軍裝甲集群的威力,但是其反坦克能力薄弱的情況並沒有得到根本的改善。雖然利用在諾門罕戰役中繳獲的蘇制四十五毫米反坦克炮,仿製出了一式四十七毫米反坦克炮。
但是這種日軍最新式,也是威力最大的反坦克炮,眼下卻是剛剛完成研製,還在試製之中還沒有開始量產。包括關東軍在內的所有日軍,此時的主力反坦克裝備依舊是早在諾門罕戰役之中,便已經證明威力極為差勁的九四式三十七毫米反坦克炮、大正十一年式三十七毫米步兵炮,以及九七式二十毫米自動炮。
除了這三種早在諾門罕戰役之中,就已經無法穿透當時蘇軍坦克的老式反坦克武器之外。剩下的就是在諾門罕戰役之後,為了對蘇作戰而緊急研製的九九式磁性反坦克雷和九九式燃燒瓶兩種單兵反坦克武器。
只是這兩種武器,在此戰卻沒有起到任何的作用。在手頭這幾種反坦克炮面對著對手大量坦克,幾乎沒有用處的情況之下。抱著這兩種日軍武器庫之中最有效的兩種武器,發起決死肉彈衝鋒的日軍士兵,卻被對手清一色裝備了自動武器,緊貼著坦克掩護的步兵打成了蜂窩煤。
在對手採取的以坦克為主,多兵種協同作戰的新式作戰模式面前。缺乏有效反坦克武器,便是連最有效果的肉彈攻擊能起到的作用也有限的情況之下。日軍的抵抗,顯得徒勞無功不說,其防線的瓦解速度便是連日軍自己也是措手不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