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 含糊其辭的解釋

  楊震為了最大可能的擴軍,借鑑了美國人的大學生軍官團的經驗。在即將到來的二戰之中,美軍的數量急劇擴大了幾百倍、幾千倍。單憑有限的幾所軍校,是根本不可能在極短的時間之內,培養出大批合格軍官的。

  正是美國在各個大學設立的後備軍官訓練團,為美國在二戰之中培養出來大批合格的軍官。使得美軍在擴編的時候,沒有出現軍官短缺的現象。為美軍的擴軍,準備好了骨架。只要填上血肉,一支龐大的軍隊就出現在所有人的面前。

  雖說根據地的內大學,寥寥無幾。想要做到美國人那樣依託地方大學培養大量的後備軍官,幾乎是不可能的事情。少數的大學生,楊震可捨不得讓他們上戰場。但是國中與國高的數量還是不少的。

  依託這些青年學生,可以有效的解決基層指揮員文化素質偏低,培養困難的情況。但還是那句話,這一切都需要大量的時間。沒有足夠的時間,是無法完成這些準備工作的。尤其大量指揮員的培養,更需要時間。

  如果說北滿丟了,日本高層還是勉強能夠接受的話。如果一旦抗聯對其建有龐大工業,已經成為日軍發動戰爭的最重要工業和經濟命脈的南滿形成威脅,那接受不了的就不僅僅是關東軍了。

  本溪、遼陽、鞍山的煤鐵資源,大石橋的鎂礦、遼西的鉬、鉛鋅礦以及龐大的工業,正是日軍賴以打下去最重要的工業基礎之一。一旦南滿工業基地丟了,單憑日本本土的工業,根本無法維持其戰爭潛力。

  日本人如果想要將戰爭打下去,那麼南滿的工業區對於他們來說,將會是一個極為至關重要的命脈。而且楊震也沒有自大到認為不將美國人扯進來,單憑自己眼下的實力,就能徹底的擊敗關東軍。

  楊震很清楚正在抗聯如今與日軍的整體差距,即便是用天差地別來形容,都有些誇大自己的實力。別說工業區正在建設,即便建設完畢,單憑目前北滿的工業實力也無法與日本相提並論。

  目前的日軍相當一部分實力還被牽制在關內戰場之上,而且無論是日本整個的國民經濟,還是整個日本國民,都還沒有進入戰時的體質。一旦關東軍被重創,日軍為了維持其所為的滿蒙生命線,勢必要舉全國之力向抗聯反撲。

  到時候,就不是即便親盡全力總動員,也不過能動員四五十萬兵力的抗聯能夠抵擋的了。目前抗聯只是在局部勉強能維持對關東軍的優勢,但是放在總體上考慮,這種優勢有與沒有幾乎可以說沒有什麼太大的差別。

  最關鍵的是,楊震不想為美國人去火中取栗。如果不是為了今後做準備,利用華北龐大的人力資源,補充根據地內已經是相對枯竭的兵源。楊震在今年會採取主動防禦的戰術,而不是讓日本人將所有的精力放在自己身上。

  至少目前不希望,日本人將對付美國人的力量,放在自己的身上。與整個日本相抗,楊震自認還沒有這個實力。而且不將美國人扯進來,楊震就無法利用二戰這個難得的機會,建立中國自己的現代化工業基礎。

  要想將美國人按照自己所熟知的歷史那樣,越早卷進二戰這個血與火的漩渦,對自己也就越有利。要是在這個時候,讓日軍傷了太多的元氣,那麼對於自己未來的整體發展是相當不利的。

  而且南滿可不僅僅有關東軍,東邊還有朝鮮軍,南邊關內還有華北的日軍華北方面軍,在必要的時候都可能北上參戰。如果在第一階段作戰之中,部隊在作戰之中引起過大的傷亡。那第二階段,面臨幾乎已經板上釘釘的日軍瘋狂反撲,這仗還怎麼打下去?

  對於楊震來說,作為關東軍司令部、偽滿首都的新京,的確是日軍統治東北的一面旗幟。但是除了這一點之外,以及略微重要的戰略位置之外,它就什麼都不是。要是讓楊震冒著付出過於慘重代價的危險,只為了一些象徵而去奪取這麼一座城市,他是絕對不會去做的。

  拿下新京這個關東軍司令部所在地,以及偽滿洲國首都,的確對於全國抗戰的士氣是一個極大的鼓舞。同時,也會在國際之上徹底的打響抗聯的名號。但是對於楊震來說,面子是解決不了根本問題的。

  讓楊震拿著幾萬,甚至十幾萬的傷亡數字,去換一座除了名聲之外並無太大意義的城市,這個代價對於楊震來說,有些太重了。對於楊震來說,與其付出相當大的代價硬攻這座日軍設防嚴密的城市,還不如集中精力搶占松嫩平原的糧食產區。這對於楊震來說,實際意義更大。

  蘇聯人之前的獅子大開口,楊震可還是清楚的記得。尤其是眼下蘇德戰爭已經爆發,等到蘇聯主要的糧食產區烏克蘭丟失之後,蘇聯人的胃口也會越來越大。在自己對外交通線還要依靠蘇聯人的情況之下,利用這個機會搶占整個東北最重要的糧食產區之一的松嫩平原,對於楊震的吸引力會更大。

  對於王光宇的建議,楊震卻是笑笑道:「老王,你的思路不錯,眼界也很開闊。但你有沒有想到,一旦陳翰章所部被日軍糾纏住,在西線作戰之中無法全力增援怎麼辦?或是在圍殲新京以北的日軍重兵集團的時候傷亡過大,失去持續作戰能力怎麼辦?」

  「老王,你也是老兵了,日軍的真實戰鬥力你也很清楚。想要重創,甚至圍殲他們部署在新京以北的這幾個師團,我們付出的代價無疑將會是十分巨大的。攻占新京,意義的確重大。但是,在軍事上來說,對我們的實際意義並不是很大。相對於新京的一座城市來說,現在利用這個機會搶占松嫩平原的主要糧食產地,對於我們來說意義遠大於搶占新京。」

  「實際上就算此次會戰我們無法收復新京,但是只要我們保持在新京周圍的軍事壓力,關東軍的重兵集團,就一日不敢調往其他方向。這對我們下一步的作戰來說,才是最有利的。關東軍雖然屢次敗在我們的手中,但畢竟目前實力還占據相當大的優勢。」

  「老王,我們不要計較一城一地的得失,應該以殲滅日軍有生力量為主。能趁機拿下新京自然是好,如果沒有戰機的話,我們也不要去強求。更不要以攻占新京,為主要的目標。我們不可能一口吃一個胖子。」

  「西線以向南攻擊作戰為主,至於中線和東線在佯動期間,則以殲滅日軍有生力量為主。攻城略地,在短時間之內還不是我們目前的主要目標。老王還是那句話,為了新京一個目標,將我們的部隊打殘了沒有意義。」

  「我們現在最頭疼的是兵源的問題,這也是總部為何要在今年之中完成打通關內交通線的主要原因。解決不了兵源的問題,我們就無法獲得真正的發展與壯大。我們根據地的目前情況,除非我們放棄所有的工業建設,否則根本就支撐不了我們部隊的兵源需求。」

  「老王,你的心思我能理解,但是我們不能固澤而魚。一句話,飯要一口口吃,路要一步步的走。有些目標看起來是很不錯,也相當的誘人。但是我們目前還是要以穩為主,量力而行。」

  有些話楊震說的很透徹,但是還有些相當的一部分話楊震沒有說出口。因為很多的事情,楊震也無法說出口。楊震能說的也只有這麼多,剩下的必須先暫時的壓在心裏面。有些話說多了,就無法解釋清楚了。很多的情況之下,含糊其辭也許是最好的處理方法。

  要不他還能怎麼說?告訴面前的這二位,年底的時候日本人即將空襲美軍太平洋艦隊,與美國全面開戰。而自己之所以此次會戰之中有所保留,除了之前解釋過的原因之外,還打算在未來的美日戰爭之中,多給美國人放一些血。更為重要的是,趁著這個難得的機會,儘可能的從美國人手中多撈取一些好處?

  這些事情,都是楊震無法公開明說的,更是他現在無法解釋的。因為沒有人能夠準確的判斷五個月之後的形勢,特別還是抗聯目前還很難接觸的國際形勢。如果他現在宣布五個月之後,美國與日本將會爆發一場持續四年的血戰,恐怕沒有一個人會相信。能夠解釋的理由,他已經盡力去解釋了。但是無法明說的事情,他也只能暫時的先想辦法糊弄下去。

  楊震雖然很多話說的含糊其辭,但王光宇在看了看楊震微微皺起的眉頭之後,卻沒有刨根問底。他知道,一號肯定有些話沒有說出來。因為他聽出來一號解釋的原因之中,很多理由明顯都牽強的很。甚至有些話,連點到為止都算不上。

  但出於對楊震的了解和信任,王光宇並沒有太深問。因為他知道,無論楊震的出發點是什麼,都不會讓抗聯吃虧。他此次放棄趁機拿下新京的機會,想必還是有一定原因的。他不說,也許是因為時機不到吧。

  王光宇沒有繼續堅持自己的意見,旁邊自一路軍與吉東軍區合併之後,除了自己分管工作之外,很少在其他的問題上,甚至是作戰上發表意見。此次會面時候,顯得很沉默的楊靖宇更不會多說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