對於楊震提出的疑問,葉超沒有立即回答,而是略微想了想,才開口道:「政委,這個張濤在三年游擊戰爭的時候,就是湘贛蘇區地下交通站的秘密地下聯絡員,護送過很多過往的高級幹部和很多物資。」
「在江南各個游擊區的部隊集中皖南組建新四軍的之後,又一直在軍部偵察科任偵察員。對敵鬥爭和偵察經驗都極為豐富,在多次作戰中表現的很突出。在軍部的偵察員中,偵察能力絕對數一數二。」
「至少在軍部一同工作的那一段時間的接觸,讓我相信他絕對不會是出賣部隊行蹤的人。而且他在調到蘇南工作之後,表現的也很突出,在蘇南各次反掃蕩鬥爭之中多次立大功。政委,對於這樣的一個人,我們不應該去懷疑他。」
葉超能在此時被臨危受命,提拔為作戰科的副科長,腦袋還是相當靈活的。楊震的話一問出口,葉超馬上就明白他的意思。那些雜牌武裝,為什麼能對部隊行軍序列摸的這麼准,專門打部隊斷後的船隊。一般人都會認為,這很有可能是有人故意泄露了主力的行軍序列。
儘管楊震沒有明說,但葉超聽得出來政委對於提出走郎川河,直下東夏鎮建議的張濤多少有些懷疑。但政委的懷疑,卻並沒有讓葉超放棄自己的原則。對於張濤的為人,他還是信的過的。所以,在楊震的面前,葉超還是為張濤辯解了一番。
對於葉超為張濤的辯護,楊震沒有回答他,而是搖了搖頭淡淡的道:「葉超,你雖然跟我的時間不長,但你看我是那種沒事亂扣帽子,對於自己的部下不信任,動不動就懷疑某一個人是特務或是叛徒的人嗎?」
「這次軍部在郎川河遇襲,雖說只是斷後掩護的部隊受到一定的損失,但遇襲的原因還是要儘可能的查出來。至少那些土頑部隊是怎麼知道在偌大的一個南漪湖面上,會走郎川河一線?尤其是我們的第一梯隊部隊已經在湖東登陸的情況之下,在郎川河口一線設伏。」
「是我們到南漪湖一線就被這些人盯上了,還是有人有意的將我們行動泄露出去?要知道從軍長給我發來電報,到第一梯隊的船隻返回,中間可是有很長的時間可以讓人轉空子。我們手頭只有帆船,在湖面上行動緩慢。但是在陸地上,傳遞消息的速度可是要快的多。」
「第一種的原因不可怕,主要毛病在與我們輕敵。只將三戰區的正規軍當成了對手,而對那些地方土頑過於輕視了。但是如果是第二種原因,那麼就該只得我們琢磨了。有了蛀蟲並不可怕,但是如果不能及時的除掉,那麼威脅就大得多了。」
對於楊震的話,葉超仔細琢磨了一下後道:「政委,我想軍部和主力他們的行蹤應該在南漪湖一線就被盯上了。南漪湖周邊到處都是蘆葦盪,隱藏幾條小船不被發現並不是什麼困難的事情。」
「而且雖然大的河流就郎川河一條,但是周邊流入小溪、小河卻是不計其數。可以隱蔽人的河汊極為眾多。這些河汊相互連通,大船進不去,但吃水淺的小船,卻是靈活機動,可以隨意的行動。」
「南漪湖周邊的土頑大多都是當地武裝發展起來的,甚至相當多的人本身就是南漪湖邊上土生土長的漁民和水手。這其中,甚至還有一些早年間的湖匪。這些人不僅熟悉地形,而且水性和行船的能力,都有相當的能力。他們要想摸清楚我們的動向,也用不到大船。」
「對於這些地頭蛇來說,對於這些河汊那裡可以與外界相連,通向哪裡,那幾條河汊是相互連接的,比我們要清楚的多。那裡有蘆葦盪,那裡的蘆葦盪可以藏人,他們比我們要熟悉的多。」
「政委,您是北方人不知道,在這湖面上,小船的運輸能力的確比不上大船,穩定性也差的多。但是在靈活機動上,卻是遠遠的超過大船。而我們編成船隊過湖,穿的種類也相對複雜。為了照顧各種船隻的性能,速度也不可能快。」
「他們可以利用小船的機動優勢,以及利用自己熟悉湖邊地理情況的優勢,完全有把握搶在我們前面趕回郎川河口。而且,政委。這些土頑武裝雖然戰鬥力不強,訓練也極為差。但有一點,卻是正規軍比不上的。」
「作為地頭蛇,他們的消息來源要多的多。對於情報的收集能力,不次於,甚至是超過了正規的情報機構。湖上的漁民與商船,之中都有他們的眼線。恐怕我們在秘密籌集船隻,預備在必要的時候,走南漪湖水面的時候就被他們盯上了。」
「政委,這些人都是地頭蛇,都有自己獨特的消息來源。我們雖說籌集船隻的時候,都是在極為秘密的情況之下進行。但我們可以瞞過三戰區以及第二游擊區的情報機構,但我們卻是很難瞞得住他們。」
「當初我們情報人員在籌集船隻的時候,為了疏通控制南漪湖近半漁船的一支地方武裝,不讓他們搗亂。曾經由軍長特批了十五支步槍和一萬發子彈作為買路錢,秘密的送給了他們。否則,我們很難能籌集到這麼多的船隻。」
「不過,這南漪湖周邊大大小小,有編制沒有編制的地方武裝,不算郎溪保安團在內,足足有七八支。有的是當地的民團改編的,有些是青紅幫手下的,有些是之前潰退到這裡的散兵游勇組建的。」
「這些武裝各據一方,雖不能說稱王稱霸,但也有各自的勢力範圍。而第二游擊區,因為這些人還有用,所以一直也沒有對他們採取過什麼行動。究竟是那一支襲擊的五團船隊,真實的意圖是就為了撈取一些好處,還是有其他的什麼原因,我們還得仔細的查一下。」
「不過政委,對於他們的真實意圖和身份我雖然猜不出來,南漪湖周邊的地形究竟是什麼樣的,我也不是太清楚。但是有一點我卻是很清楚的。那就是他們之所以將襲擊地點選在東夏鎮的下游,恐怕就與他們自身有一定的關係了。」
他們是靠著南漪湖起家的,根基也在這裡,勢力範圍也在這裡,也就註定了他們的活動範圍離不開南漪湖。東夏鎮以東,是平原地區。讓這些依靠南漪湖衛生,根子就在南漪湖的傢伙離開湖去別的地方,那比殺了他們還難受。「
「而且那裡在往北就是蘇南的敵占區,日軍不來掃蕩他們已經是謝天謝地,那裡還敢向北進去蘇南去撈外快,除非他們想將日軍下次掃蕩的目標引到自己身上。南漪湖北,除了那些與偽勢力有勾結的人之外,一般這幫傢伙是不敢輕易過去活動的。」
「里而且湖周邊的這些雜牌武裝數量不少,不僅有三戰區和第二游擊區收編的。還有蕪湖和蘇南日偽勢力收編的,甚至兩方面通吃的也大有人在。這些人都有各自的勢力範圍,平日裡的相處也大致比較融合。輕易不會到別人的地盤去活動。」
「在陸地上,別看我們部隊現在已經異常的疲勞,而且在之前的戰鬥之中損失不小。但這幫傢伙也輕易不敢對我們下手。因為他們知道,打陸戰他們不僅占不到便宜,甚至還有可能將老本都賠進去。」
「但郎川河口就不一樣了,那裡與南漪湖究竟有多少河汊可以連接,恐怕就算本地人也不見得都知曉。如果占不到便宜,他們上船向湖中一撤,我們基本上拿他們無可奈何。除了我們的部隊不習慣水戰之外,我們也沒有那麼多的時間,在這麼大的湖面上去搜索他們。」
「所以,我認為這次軍部受到的襲擊,是他們早就有預謀的。而且我們的部隊恐怕一到南漪湖,就被他們盯上了。不過,這次軍部和主力受到的襲擊,究竟是那股勢力下的手,我們在調查清楚之前,也不能輕易下結論。」
「因為這幫傢伙都知道自己手頭的本錢不雄厚,而且對於三戰區和第二游擊區收編他們的原因,他們自己也很清楚。他們更清楚,他們只是第二游擊區用來當做靶子。一旦我軍報復,第二游擊區很可能不會給他們任何的援助。」
「所以這些人輕易不會在自己的地盤朝我們下手,因為他們知道即便我軍撤到蘇南,但以南漪湖距離蘇南的距離,我軍想要報復他們還是沒有任何問題的。不過這南漪湖周邊的各種勢力交錯在一起,雖然相當的複雜,但是這個郎川河口至東夏鎮一線卻是一個例外。」
「這裡不屬於任何地方武裝的勢力範圍,而是由第二游擊區直接控制。郎川河口至東夏鎮,是第二游擊區的主要防線之一,也是郎溪一帶與蘇南主要水上交通線。所以這裡一直由那位第二游擊區總指揮的心腹挺進二縱隊駐防。」
「之前這裡的那些地方武裝,都被那位總指揮給強行驅離。眼下挺進二縱隊被三十二集團軍調走,南下清剿我們。這一帶,除了少數的忠義救國軍之外,基本上已經沒有正規主力部隊駐紮。對於那些想要撈些外快的地方武裝來說,這裡絕對是一個首選之地。」
「選擇在這裡,即可以趁機撈上一把,又不用自己去面對我們的報復。最關鍵的是不用深入到內陸,給那位總指揮以清剿、收編的藉口。這些雜牌武裝本身就是靠槍桿子生存的,沒有了槍桿子,他們也就什麼都沒有了。所以他們輕易是不敢越過那位第二游擊區總指揮給他們劃定的活動區域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