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四十三章 不該付出的代價

  看著一副饞像的張子雄,楊震不由的苦笑不已的道:「看把你小子饞的,哈喇子都快流出來了。你小子可真是一個饕餮,見到好吃的就走不動道了。行,一會我的那份也給你,讓你放開了吃。」

  「不過這玩意好吃不好吃,得看你自己的口味。反正這麼說吧,咱們東北除了飛龍之外,還沒有什麼玩意能夠比的上這東西。當然熊掌那一類的高檔玩意咱也沒有吃過,我可就不知道了。」

  「不過,這個東西的味道可不次於咱們東北的狍子。在營養上,還要高於狍子肉。一會吃的時候,你就知道了。還有,你將這些東西送到炊事班收拾的時候,讓他們加一點小心,別把皮子給我弄壞了。這東西皮子做護膝可是相當的不錯,我要留著送人的。」

  楊震只是回答了張子雄的關於這個東西味道的疑問,至於為什麼久居東北的他,知道南方還有這麼一道美味,卻沒有回答。他無法告訴張子雄,這個東西和蛇是他後世在南方進行野外生存訓練的時候,自己和戰友們難得的美味?

  只不過後世因為人為了滿足自己口欲而大量的捕殺,這個原本大量分布在中國南方山區,相貌可愛的小動物,數量已經並不是很多了。除了養殖的之外,真正野生的已經難得一見了。原本並不稀奇,生育能力也很強的這種動物,已經成為國家保護動物。

  到了楊震穿越回來的那個年代,只有在人跡罕至的深山區,才有一些分布。不過這也正常,經濟發展使得人們對口味和營養的要求越來越高。這種味道鮮美,營養豐富的動物,可是大受歡迎。

  好在這種小動物已經能夠大規模的人工養殖,就像在野外已經相當少見的梅花鹿一樣,雖然野外的不多了,但是暫時還沒有滅絕的危險。不過楊震在後世也吃過人工養殖的,也許是因為飼料和生長環境的原因吧,總感覺人工養殖出來和野生的有一定的差別。

  其實捕捉這玩意很簡單,只不過徒手捕捉不好弄而已。弄不好還會被這個兇悍,長著兩隻可愛大板牙的小傢伙給咬傷。徒手捕捉,是需要一定技巧的。除了一個下手精確之外,沒有其他的辦法。

  看著手中不斷掙扎的竹鼠,楊震卻是不由的想起後世那些生死與共的戰友,原本有些興奮的神情不由的一黯。將手中的竹鼠丟進張子雄的麻袋後,接過來掂量一下分量,又打量了一下周邊的環境後,將手中裝滿竹鼠的麻袋,隨手又丟給張子雄道:「差不多了,這一片的竹林裡面的公竹鼠,應該都在這裡。」

  聞言,張子雄掂量一下手中整整一麻袋的竹鼠道:「一號,我在去弄幾隻兔子吧。剛剛我看到南邊的山頭上,由不少的兔子洞。多了不敢保證,給我一個小時,我給您弄上幾隻兔子。這個時候,可是兔子正肥的時候。」

  「這玩意咱們東北沒有,我不會抓。可兔子,哪兒的都一樣。您搞這些東西,數量雖然不少,但太小。咱們人多,恐怕不夠分的。我再去搞幾隻兔子,弄好了還能在抓上幾隻野雞,今天給同志們好好的改善一下伙食。我也嘗嘗這皖南的野味和咱們東北的有什麼不同。奶奶的,這裡沒有狍子。來皖南這麼長時間了,我最想的就是咱們東北的狍子肉了。」

  對於張子雄的再弄幾隻兔子的請求,楊震爽快的擺了擺手道:「你把這些傢伙送到炊事班後就去吧,多加小心。不許貪多,到時間了就給我回來。另外記住了,沒有特殊情況絕對不許開槍。」

  「還有,將這些東西送到炊事班的時候,告訴他們收拾的時候加點小心。這種小傢伙可是牙尖嘴利的很,別說一般的東西,就連竹子都能一口咬斷的。抓的時候,小心一些,別被咬傷了。這裡可沒有破傷風疫苗。」

  聽到楊震放人,張子雄連忙答道:「一號,你放心吧。抓幾隻兔子還要開槍,您也太小瞧人了。您空手抓這個什麼竹鼠的本事我雖然沒有,但下套子抓野物的本事,尤其是掏兔子洞的本事,您可就不見得比我這個自幼生長在深山老林中的人強了。」

  張子雄興匆匆的將手中裝滿竹鼠的送往炊事班後,便奔著自己發現兔子洞的地方跑去。看著他的背影,楊震笑著搖了搖頭。他也知道,將張子雄放在自己身邊做警衛員,把這個傢伙憋壞了。但不磨磨他的野性子,這個野得很的傢伙早晚要出事的。

  這個傢伙自幼在山林中長大,有一手好騎術和槍法,貼身搏鬥的本事也不錯,可謂是一個天生的山地戰專家。但就是有一點不好,這個傢伙的性子太野了。整個部隊中,除了自己之外,可能就是發現他的杜開山能壓制住他。不將他的性子好好的磨磨,放到哪裡楊震都不放心。

  等楊震返回指揮位置的時候,卻看到不知道什麼時候來找自己的李慧蘭,坐在自己原來的臨時指揮所位置上,靠著一塊大石頭卻是睡的很是香甜。就連自己已經回來了,都沒有能夠驚醒她。

  見到睡的很沉的李慧蘭,楊震搖了搖頭,輕嘆一聲。他知道李慧蘭這是不是有意的偷懶,而是過於疲勞。與軍部一起行動的時候,收發報員都是相互替換輪流值班的。但在分兵之後,所有的擔子都壓在她一個人身上,沒有人和她輪換。

  別的幹部、戰士在休息的時候,她要架起電台與陝北、軍部甚至蘇北的華東局聯繫。別人行軍的時候,她也要跟著行軍。自分兵以來,幾乎沒有休息過。可以說,她是目前整個部隊之中最辛苦的一個。作為一個女同志,能堅持到這個時候已經不容易了。

  這個時代的女性可不是後世那些在夜店中熬了大半夜,第二天還可以照常上班的白領。更不是後世那些夜貓子,整夜的不睡,第二天還能和沒事人一樣。尤其作為收發報員,是一個相當熬心熬力的事情。一個不注意,很可能會漏掉一個相當重要的電報。

  知道李慧蘭的辛苦,所以楊震也沒有打算將她喚醒。能休息一段時間,還是讓她休息一段時間吧。能睡上一個小時,對於她來說也是一件好事。儘管楊震自己也已經幾天沒有合眼,但卻還是決定讓李慧蘭休息一會。

  楊震沒有急於喚醒沉睡中的李慧蘭,而是將自己的大衣拿了出來,輕輕的給李慧蘭披上,並小心翼翼拿下了她手中的抄報紙。皖南山區的冬天,雖然遠遠的比不上東北那種零下幾十度的酷寒,更沒有東北山區冬季那種冒煙大雪。

  但畢竟也是冬天,山風還是硬的很。還有江南山地冬季特有的陰冷。尤其在這個竹林之中,更是陰的很。對於身上只穿了一件薄薄棉衣的李慧蘭來說,要是這麼睡下去很容易坐下病根的。

  給李慧蘭披上大衣後,楊震才拿起這份本就是向自己匯報的電報看了起來。只是楊震看完電報上的內容之後,眉頭卻是微微的皺了起來。自己估算的沒有錯,軍長帶領的主力雖然沒有遭遇到第二游擊區大部隊的襲擊,也避開了蕪湖一線的日軍。

  但是在郎川河與東夏鎮之間,還是遭遇到了應該是隸屬三戰區的小股雜牌地方武裝的襲擊。由於部隊在河面上乘船前進,幾乎沒有任何的隱蔽之地。再加上對手的火力雖然不強,但是槍法卻是很準。

  在昨夜這些地方雜牌土頑的夜襲之中,主力傷亡了七八十人,丟失了三十多條步槍和一挺比利時機槍,受到了不小的損失。損失最嚴重的不是軍部和前面的部隊,而是在後面掩護,最後一批上船五團。

  五團的船隊剛一從南漪湖進入郎川河,就在河口地帶遭遇到襲擊。夜戰之中,淬不及防的五團船隊,有六艘船隻當場就被擊沉。留下來負責全軍總斷後掩護、收攏全軍掉隊人員的五團政委林開風和副團長林開鳳所乘坐的船隻被擊沉,兩人落水。因為天黑,加上敵人冷槍騷擾,未能及時搶救而全部犧牲。

  看著電報上的內容,楊震心中輕輕的嘆了一口氣。習慣了與正規軍作戰的軍長,恐怕沒有想到對於一支眼下正處於疲勞期的部隊來說,那些之前在他眼中恐怕不過是游雜武裝的地方武裝給部隊帶來的危害不次於正規軍。

  儘管楊震已經有了要付出一定代價的心理準備,但接到電報的時候,心裡卻仍舊不禁有些肉疼。就是這些基本上沒有戰鬥力,撈外快的精神頭要比作戰足的多的雜魚部隊,卻給部隊帶來的這麼重大的損失。

  皖南部隊全部算上,一共才有幾個團長、政委?和那些抗戰爆發後才參軍的什麼所謂的秘書長、副官、戰地服務團的什麼享受團級待遇的人不同,這些經歷過三年游擊戰爭和長征的人可都是久經考驗的老幹部。

  在郎川河這條在地圖上不過是一條細線,不是本地人都不知道的不起眼河流之中,一下子就犧牲了兩個,怎麼不叫楊震心疼?用他前年秋季作戰時候的話來說,這些可都是老骨頭,是部隊今後發展的資本。

  這些人沒有犧牲在抗日的戰場之上,更沒有犧牲在與敵人面對面的對決之中,卻犧牲在一群甚至連正規番號都沒有的游雜武裝手中,讓楊震在心疼的同時,又極為無奈。很多的時候,越是你輕視的對手,對你帶來的傷害也就越大。只有對任何包括潛在對手在內的敵人都不能輕視,才能避免付出本不該付出的代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