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八十章 最不能缺少的就是信任

  楊震對於自己起的這個名字只是勉強算是滿意而已,但是黃大力卻顯得相當的滿意:「一號,我就聽您的,孩子不管是男是女都叫黃寧。就像您說的那樣,希望他們將來能過生和平安寧的生活。」

  看到黃大力對自己的起的這個名字很滿意,楊震拍了拍他的肩膀道:「你要當爹了,就要有一個做父親的樣子。要把自己當做一堵可以為妻兒遮風擋雨的牆,當做一座妻兒可以依靠,永遠不會倒下去的大山。人活一輩子,除了父母最親的人就是自己的妻兒了。善待你的妻子、兒女。」

  說罷這段話,楊震想起了犧牲的張婷卻是恍然間有些失神。良久才道:「好好珍惜你愛的人和愛你的人。別等到失去以後才知道後悔,卻是什麼都已經晚了。白頭到老,不是說說而已,更不是婚禮上那幾句吉祥話。」

  聽罷楊震這番話,雖然有些還有些不明白他話里的意思,但是黃大力卻也聽出他語氣中有一絲說不出的惆悵。看著有些疲勞的楊震,儘管還有很多話想和楊震說,黃大力最終還是選擇了告辭。

  看著黃大力的背影,楊震苦笑搖頭,他不知道自己還有什麼資格去說別人。「你若不離不棄,我必生死相依。」簡單的一句話,說起來容易卻做起來難。想到這裡,楊震拿出張婷犧牲後他一直隨身攜帶的那支袖珍手槍,輕輕的撫摸著。直到張子雄進來給他送來洗漱用的熱水,才打斷了他的沉思。

  只是張子雄放下熱水離開後,楊震並沒有立即的洗漱而是顯得有些失神。在心裡不斷的默念著和平、安寧這四個字和那句生死相依的話。儘管窯洞裡面燒的很暖和,讓人有種昏昏欲睡的感覺。再加上一路長途飛行以及和中央首長談話,已經很疲勞的楊震,卻是翻來覆去的睡不著。

  兩年來的風風雨雨,兩年來的浴血奮戰,兩年來的苦心經營甚至是勾心鬥角,對於楊震來說不累是不可能的。儘管年紀只有二十幾歲,還算的上是年輕人的他,但是在心態上卻感覺自己有些老了。

  躺在窯洞中被燒的火熱的火炕上,這兩年的戰鬥、生活猶如一場倒敘的電影在楊震的腦海之中回放著。從三八年稀里糊塗穿越回這個大時代,到現在整整兩年時間之內的所有發生的事情,都在他腦海之中不斷的盤旋著。

  從回到這個時代的那列火車,到在日軍防疫給水部中那種近似絕望的努力。從奇襲葦河縣城後,自己面臨的自突出來後,最危險的一場夜戰。從老黑頂子密營中那個殘酷的冬天,到北上一路被日軍追擊。

  奇襲日軍群策山秘密倉庫,取得第一場真正戰鬥的勝利。從去年的秋季會戰,到今年自己在依蘭境內遇襲。從訪蘇的唇槍舌戰,到此次會戰空前大捷。從與美蘇兩國談判中的勾心鬥角,到實實在在的機器設備和軍火。

  還有在五道嶺子鐵礦與張婷結識後的一點一滴也呈現在他的眼前。當初自己有意的拒絕張婷感情,張婷眼中那一抹失落感。到自己最終接受張婷感情後,張婷表現出的掩蓋不住的喜悅。送別總指揮後,自己那輕輕一吻帶給張婷幸福。以及當自己與張婷再見面時,斯人那張再無半點血色的臉。從來沒有如此清晰的展現在楊震的面前。

  儘管張婷犧牲已經整整一年,但當空閒下來想起自己早逝的愛人,楊震心中仍舊一陣陣撕心裂肺的疼。今天聽到黃大力即將做父親的喜訊後,楊震也不禁在想如果張婷不犧牲的話,自己大概也快要做父親了。

  這些經歷,都有如電影一般在楊震的腦海中掠過。那些犧牲在歷次戰鬥中戰友的面孔一個個清晰的浮現在他的面前。儘管現在的他能記住的也僅僅只是很少的一部分,但就是這部分人的面孔,在他眼前卻顯得如此的清晰。尤其是張婷那張宜喜宜嗔的臉,總是在他眼前徘徊不去。

  作為幾十萬大軍的統帥,楊震早已經不可能像在老黑頂子密營的時候,記住每一個戰士的面孔和姓名,更不能記住每一個犧牲戰士的姓名。那些犧牲的烈士,也只是存在原來吉東軍區,現在東北軍區的烈士花名冊上。

  作為大軍統帥,楊震現在唯一能做的是不讓一具烈士的屍骨暴露在野外,任憑風吹雨打。能做到的就是將所有烈士的遺體都集中安葬,並儘量收集好烈士的家庭信息。以便他們的家人將來可以知道自己的親人究竟安葬在哪裡。

  「你的名字無人知曉,你的業績與世長存。」想著這兩句後世銘刻在莫斯科紅場無名烈士墓上的經典名言。楊震卻是心中泛起了陣陣的苦澀。那些烈士的功績真的永遠不會被人遺忘嗎?

  親身經過後世為了所謂的開發,對烈士墓大肆破壞。烈士的家屬因為貧困,幾十年無法為烈士掃一次墓,而這個烈屬掃墓的一次路費,還不值當地官員一頓飯錢。曾經親身經歷過後世那些哈日年輕人思維與舉動的楊震真的不敢想像,幾十年後還會有多少人記住今天的血戰,以及為爭取民族獨立和解放而犧牲的烈士。

  初到延安的第一夜,楊震就這樣一夜無眠的在炕上翻來覆去胡思亂想了一夜。當天剛剛放亮,一夜都沒有真正入睡的楊震便起身穿好軍裝,披上大衣走到院落裡面,看著不遠處與東北有著迥然不同景象的山地沉思著。甚至連回到這個時代後,除了作戰和負傷的那次之外,堅持了整整兩年雷打不動的早操都沒有進行。

  看著楊震有些蕭索的背影,他出房間後便跟了出來的張子雄儘管不知道這個比自己大不了多少的一號,此時心中究竟在想著什麼,背影顯得如此的滄桑。但他能感覺出來,一號昨晚上並未休息好。

  有些驚異一號今天居然沒有出早操,起來後便看著不遠處黃土山包發呆的張子雄,見到楊震身上除了一套單軍裝之外,只在外面披了一件日軍的軍官將校呢大衣,連忙回去將配發給自己的那件關東軍制式棉大衣取來,給楊震披在身上。

  現在已經十月末、十一月初,按照節氣來說已經進入了初冬。雖然最低溫度不過零下十度陝北的冬季雖然比不上最冷時達到零下三十多度的北滿。但畢竟是冬季,從長城外吹來的冷風還是很刺骨的。

  在與小虎子交接工作的時候,小虎子就曾經再三的提醒過他。一號自從負傷後,身體與之前相比,差了很多。再加上平日沒日沒夜的工作,一號的身體的情況並不是很樂觀。讓他一定要注意一號的身體。有了小虎子的再三叮囑,加上袁芷若平日的提醒。

  在見到楊震身上的衣服有些單薄,儘管不想打斷一號的思路。但擔心楊震受寒的張子雄只是微微猶豫了一下,還是轉身回去將自己的大衣取來,給首長披上。

  感覺到張子雄的舉動,楊震回頭看了看將大衣讓給了自己,身上只穿著一套抗聯普通棉軍裝的張子雄,將大衣脫下給他披上笑道:「我還不用。陝北的冬天,可比咱們東北暖和多了。在咱們那裡,這個時候應該下雪了。」

  「在這裡,現在的溫度最低也就是零下一兩度,我又不用站崗,還用不到穿這麼多。倒是你,昨晚上在外面站了一夜吧。快去休息吧,今天就不用陪著我了。在這裡你有什麼好擔心的,這是中央駐地,你還擔心我的安全?」

  「還有,你把槍的保險關好。在延安跟我出去的時候,你那支四四式騎槍就不要帶了,只帶一支快慢機就行。也別把自己弄的像是軍火庫似的。該摘下去的,都摘下去。你和李明濤兩個人也不用都跟著我,換班就行了。」

  聽到楊震的話,張子雄卻是搖了搖頭道:「一號,您的這個命令我不能服從。虎子哥在臨走的時候和我說過,我是你的貼身警衛員,無論在什麼時候都不能離開你半步。虎子哥警衛經驗比我豐富,他的話我必須得聽。」

  張子雄的話,讓楊震不由的一愣,笑道:「他這是一年被蛇咬,十年怕井繩。上次的事情只是一個意外而已,只是一個特例。再說,在中央這裡你有什麼好擔心的。去睡一會吧,你還在長身體,休息不好可是會耽誤長個的。你現在是一名正規軍人了,應該知道要服從命令。」

  說罷,楊震拍了拍他的肩膀道:「服從命令,去休息吧。中央已經給我安排了警衛部隊,院子外邊就有一個警衛班,沒有什麼好擔心的。現在對於你來說,唯一的工作就是給我回去睡覺。」

  本來張子雄還想堅持,但是卻被楊震已經起床,也從自己休息處走出來的楊震貼身警衛排長李明博打斷道:「子雄服從命令,你去休息。今天白天,我跟一號行動。今後咱們兩個換班,白天一替一天,晚上一人半夜。」

  對於李明博的安排,楊震卻是揮了揮手道:「白天,你們換班跟我。晚上誰也不許站崗,都給我休息。難道一個警衛班兵力還保護不了我的安全?要對自己的戰友有信心,雖然你們之前沒有見過面。但我們都是共同戰鬥在一面旗幟下的戰友,最不能缺少的就是信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