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給彭定傑發完了這封高達兩千字的電報後,楊震又給中央發了一封密電。敦促中央加快動員關內部分科學家來東北工作的進度。同時楊震在電報上將美國人此次提供的援助目的,以及數量和規模向中央做了一個詳細的匯報。
中央在接到楊震的電報的三天之後,由中央領袖親自回電,希望楊震能夠前往延安親自匯報此次會戰的概要以及今後下一步的工作安排。同時中央希望楊震能代表中央前往大後方,代表抗聯做一次宣傳工作。
正在東北局開會的楊震,接到中央來電後,心思不由的一動。他突然想到按照自己所熟知的歷史,眼下關內的局勢可謂是相當複雜。國共兩黨的抗日民族統一戰線,出現了不少的裂痕。雙方雖然還沒有公開的撕破臉皮,但是私下的摩擦接連不斷。
華北的十八集團軍,華中的新編第四軍,與周邊的國民政府駐軍多次展開激戰。甚至就連陝甘寧邊區,也遭到國軍的進攻。中央此次急招自己趕赴延安,應該是與關內目前的形勢有關。尤其是華中方面,局勢已經相當的惡劣。
想到明年開春的那一場震驚世界的大敵當前形勢下的同室抄戈,楊震沒有絲毫的猶豫,馬上給中央回電,將在十月末或是十一月初飛往延安。同時楊震表示,對延安的空運將會繼續。東北局以及吉東軍區將會繼續為中央以及關內部隊空運武器裝備以及彈藥。
由於接到中央電報的時間緊迫,楊震在與總指揮以及李延祿將自己對工業發展的思路談完,以及商定將東北局遷往軍區現駐地佳木斯後。馬上帶著袁芷若趕回佳木斯,準備在臨去中央之前去一次哈爾濱。將自己那個策劃已久的計劃與袁芷若的父親深談一次。然後從哈爾濱直接飛往延安。
這次楊震決定不走原來大部分的路線都經過蘇聯境內的老路,而是決定從哈爾濱轉道外蒙加油後,直接飛往延安。這麼做一是節省時間,二楊震多少有些擔心蘇聯人現在因為自己與美國人走的很近,而暗中下手除掉自己。走這條路線,自己可以帶上護航的戰鬥機。
P三十九戰鬥機加掛副油箱後,可以直接從齊齊哈爾飛抵預定的加油備降點。從那個位於蒙古中部的蘇軍野戰機場,加滿油後可以直接取直線,經山西上空直接飛到延安。這樣可以節省一半的航程。
不過在去哈爾濱之前,楊震還有一件事情要辦。在從蘿北東北局駐地出來後,楊震沒有返回佳木斯,而是先去了日軍興山要塞群的原軍區駐地。汽車一路在蘿北到興山的公路上奔馳,楊震卻是望著車窗外的群山不知道在想著什麼。
在他身邊的袁芷若看著臉色忽明忽暗,不知道再想著什麼的楊震。心裏面卻是多少驚訝,明明這位首長在與東北局兩位領導談話完畢之後,心情還是很舒暢的。怎麼到了老軍區駐地,這臉色卻變得有些異樣?
而更讓袁芷若有些詫異的是,在抵達這個原本的軍區司令部駐地,現在已經成為後勤部油料儲備庫後。車隊卻沒有停下來,而是一拐向著山後一條路駛去。直到路的盡頭,車子才停下來。
車隊停下來後,楊震轉過身對著車裡的袁芷若道:「小袁,你和司機、還有警衛排在這裡等我一下,我和張子雄過去就可以了。有什麼電報,只要不是加急的就不要打攪我。另外,如果軍區來電催促,你就說我這裡。」說罷,楊震不待袁芷若拒絕,自己帶著新任警衛員張子雄,邁步向山上走去。
見到楊震只帶了一個警衛員上山,袁芷若急忙的正要帶著警衛排跟上的時候,卻被已經跟了楊震有一段時間的司機給攔住了。看著一副焦急模樣的袁芷若,這個跟著楊震已經十多個月的司機道:「袁秘書,一號這是有特殊情況,你就別跟過去了。」
說罷,司機看了看眼前這座鬱鬱蔥蔥的山頭,點上一根煙,深吸了一口後搖了搖頭輕嘆一聲道:「袁秘書,一號的未婚妻,原來的軍區後勤部副部長兼軍醫處長張婷犧牲後,就埋在這座山上。」
「去年張副部長犧牲時,正是秋季戰役正酣的時候,連張副部長下葬一號都沒有能參加。等秋季戰役結束後,一號又是勘察地形,又是遇襲負傷住院,又是出國,一直沒有來看過張副部長。」
「今天難得趁著去蘿北開會的機會來看看,也是了了一番心愿。他不讓你跟著上山,還是想和張副部長單獨待一會。這座山上除了張副部長之外,還有咱們去年秋季戰役犧牲的烈士。這裡又處在後勤部的警衛範圍之內,安全的很。」
聽到司機說起楊震的未婚妻張婷犧牲後,就埋在眼前這座山上,袁芷若收住了想要追上的腳步。而是就站在山下,看著這座眼前的這座山頭和山上楊震越來越小的背影發呆,不知道再想著什麼。
一路疾行上山的他不發這個吧,自然不知道山下袁芷若和司機的這番對話。他健步如飛,一路前行。直到到了山腰處兩棵枝繁葉茂的大松樹下的一座墳墓前,才停住了腳步。輕輕的拂掉墓碑上的荒草,看著墓碑上的那一行「愛妻張婷之墓,夫楊震立」以及寫明墓中人生平的墓碑,楊震卻是淚如泉湧。
唏噓良久,才平靜下來的楊震撫摸著墓碑輕輕道:「張婷,我來晚了。你去年秋天犧牲到如今已經一年了,我這個做丈夫的卻直到現在才來看你。對不起,真的對不起。是我的錯,接受你的感情太晚了。」
「現在你我已經是天人永隔,想要說一聲我愛你,卻是已經太遲了。我知道這個時候說這些已經沒有任何的用處,但是今天在這裡,我仍舊要向你說一聲對不起。是我辜負了你的感情,負了你。」
「人吶,就是這個樣子。在的時候,不知道好好的珍惜。等到失去時候,後悔卻是已經遲了。我一直不敢正視我們之間的感情,不敢接受你,傷你傷的那麼深。等想要彌補的時候,已經沒有機會了。」
「我現在真的好後悔,為什麼沒有聽總指揮的話,在戰役發起之前,我們先結婚,讓你能過上幾天的幸福生活也好。也不會讓你帶著那麼多的遺憾走。今生我們無緣,如果有下一輩子,我一定將你好好的呵護在手中。」
自來到張婷的墓地後,楊震輕輕的撫摸著墓碑,就這樣與張婷說著話。而一邊的張子雄不敢聽他的話,又不能呆著。乾脆挽起袖子,將張婷墳頭上的已經長出的雜草拔掉。
張子雄人雖然很年輕,心思卻很細膩按照東北人祭掃墳墓的習慣,在拔掉了墓地上的荒草後,將墓地上的蒿子留了下來。在除完草後,張子雄又抽出後背上別著的臨上山的時候,楊震叮囑的特地攜帶的工兵鍬,為張婷的陵墓填土。
做完這一切,張子雄轉過身來,站到楊震身後兩三米的距離,將手中的快慢機頂上子彈,左手則死死的攥住一枚擰開保險蓋的手榴彈,眼睛則警惕的看向周圍。周邊只要有任何的風吹草動,他手中的快慢機就會在第一時間打響。
張子雄的警惕性極高,並沒有因為這附近就有駐軍而有絲毫的大意。在他看來,雖然這裡是軍區後勤部油料倉庫的警戒範圍,這座山山勢也不高,但是茂盛的植被卻可以成為偷襲者一個良好的藏身處。作為一名首長的警衛員,他的職責就是在隨時隨地的情況之下,杜絕一切可能危害首長安全的危險。
從密山跟隨楊震返回軍區後,張子雄在軍區社會部除了接受審查之外,還被送到軍區直屬偵察旅訓練基地,專門接受了兩個多月的警衛培訓。而在與小虎子交接之前,小虎子也將自己的警衛經驗傾囊傳授。
而張子雄自幼在土匪窩長大的經歷,也告訴他在任何的地方都不能放鬆警惕。越是在看起來安全的地方,越是要注意。燈下黑的道理,他早就明白。雖說這附近就駐紮有一個營的兵力,山腳下還有一號的一個貼身警衛排。但是在目前一號身邊只有自己的情況之下,張子雄不敢有絲毫的大意。
對於張子雄的心思和緊張,楊震卻沒有理會。說完知心話的他只是靜靜的看著張婷的墓地發呆,一直到太陽已經開始西下,張子雄不住的催促,才戀戀不捨的離開。臨走時,楊震又仔細打量了一番這處李延平為張婷選擇的墓址,
看著墓地兩邊有如兩個衛兵一樣的兩棵挺拔的松樹,以及上面前那一片開闊地以及一條緩緩流淌的小河。雖不明白風水學說,但是楊震也知道這塊地方也算的上一個風水寶地。看到面前的景象,楊震不僅暗道:「好一片吉祥之地,老李有心了。」
離開張婷的墓地,走到山腳下,楊震擦乾眼角下殘存的淚痕,轉過頭又看了看布滿了整個山坡的以生前所在部隊為建制,在去年秋季會戰中犧牲烈士的墳墓,楊震立正向山上的烈士敬了一個標準的軍禮後,在內心暗自道:「各位兄弟們,我現在還沒有能力為你們修起一座哪怕是稍微像樣一些的烈士陵園。」
「不過請你們放心,等將鬼子徹底的趕出東北的那一天,我一定會為你們建立起一座記載著你們功勳的紀念碑。讓後世永遠都記得,你們為了這個國家和民族的解放付出的流血和犧牲。我保證,那將會是一座永遠屹立在人世間的豐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