楊震正要回答總指揮的話時,他的話頭卻被進來的一個作戰參謀打斷。作戰參謀交給楊震一張電報導:「一號,三號電報。昨晚八時,按照總部統一部署,一縱、三縱已經分別與湯原、鳳山現集結地向各自預定目標展開迂迴行動。」
接過電報,楊震看了一遍,馬上走到自己這間臨時辦公室牆壁上掛著的大幅軍用地圖。他身邊的作戰參謀指著地圖道:「四縱在總部裝甲旅主力、騎兵旅一部的配合之下,於今天上午十時穿越鳳山境內的山地,沿著日軍之前修建的采木公路,採取以部分兵力吸引巴彥縣城日偽軍的注意力,主力則不顧小股日軍的阻擊,全力向呼蘭境內攻擊前進。」
「同時三號以裝甲旅主力,騎兵旅三個營,動用總部直屬汽車三團加上一個主力旅的兵力。由陶淨非司令員指揮,沿著巴彥至哈爾濱公里,正全速向哈爾濱穿插。按照他們的行軍速度來看,最遲明日凌晨便可以抵達哈爾濱。」
「一縱在王光宇司令員的指揮之下,以及裝甲旅、騎兵旅各一部的配合之下,已經翻越湯原西部山區,在綏稜、通北、慶城境內全線展開。經過兩個小時激戰,一縱隊先後攻占綏稜與鐵力縣城。」
「一縱隊現除留下部分兵力向西綏化,蘭西方向配合三號的南下之外,主力正橫掃海倫、拜泉。並以不少於兩個旅的兵力向北龍鎮、德都、通北攻擊前進,直撲駐紮在偽滿黑河省的第一師團側後方。」
楊震看了看參謀在作戰地圖標出的代表各部進展的箭頭,又看了看手錶上的時間後,對著身後圍上來的總指揮幾個人道:「他們行動的速度倒是很快?不過半夜一天的時間,便穿越了上百公里的山林地帶。」
聽到楊震的疑問,參謀道:「一號,早在此次大範圍迂迴作戰計劃剛一制定完畢,兩個縱隊補充兵員、調整裝備的時候,三號就已經派人先行進山。在二縱隊抽調出部分原三分區人員的配合之下,制定了詳細的行軍路線。」
「同時這一帶的地形,那裡允許大兵團迂迴作戰,那裡可以實施滲透,那裡適合部隊穿插行動。同時那裡可以作為休整點和物資儲備點,早在軍區趙副司令兼任三分區司令員的時候,就已經大致摸的很清楚了。」:
「而三號在制定此次迂迴路線的時候,除了在各自的行軍路線上,秘密設定了一些物資補充點之外,並儘可能利用日軍原來在林區修建的簡易伐木公路。在行軍的時候,又採取了以團為建制,多路並行。出山後再指定地點匯合的開進方式。」
「同時加上路線選擇正確,基本上沒有走彎路。所以兩個縱隊的行軍速度極快,在今天上午便分別出了興安嶺的山區。各自的行軍路線一般只有五六十公里。北線的一縱隊多一些,也不過七八十公里。」
「在一縱隊迂迴的方向,原三路軍的部隊出了大力。他們西征、東撤,對那裡的地形很熟悉。甚至對每一條山溝的走向,都很熟悉。有他們的引導,一縱行軍距離雖然稍多,但並未比南線的四縱慢多少。」
「而且由於正面戰場的失利,使得我們預定的出擊地點,日偽軍的兵力很薄弱。基本上沒有正規的日軍,大多是以日軍憲兵督戰的偽滿軍警為主。所以此次迂迴至少到目前為止,進行的極為順利。」
聽完參謀的匯報,楊震將手中的電報交還給這個參謀後,沉思了好打一會道:「馬上準備,半個小時之後出發,我們去通河前指。命令王效明停止休整,除了留下部分兵力圍殲方正境內的十四師團殘部之外,主力立即,在依蘭與延壽、葦河、寧安一線發起大規模的佯攻。
「如果當面之二十九師團撤退,就變佯攻為實攻。搶占寧安、葦河兩地,保障西線迂迴部隊的側翼安全。但是讓他們一定要掌握好攻擊節奏。注意與東線的杜開山配合,不許形成單獨的突出部。」
「同時電告杜開山,讓他不惜一切代價死死的給我纏住十二師團,並擺出一副全力向東南的方向攻擊的態勢,吸引十二師團後面的五十七師團無法東援。」
說到這裡,楊震微微沉思了一下後又道:「叮囑王光宇,在務必要搶占肇東一線,封鎖住齊齊哈爾日軍五十一師團東進路線的同時,在北上時不要輕敵冒進,注意穩紮穩打,小心中了日軍的埋伏。」
「第一師團是關東軍目前裝備最為精良、配屬部隊也最多的一個。除了兵力足有三萬餘人之外,還配屬有大量的戰車、重炮部隊。其師團長橫山勇中將在日軍之中一向有勇將之稱,極為老奸巨猾。雖然悍勇不及波田重一,但狡猾卻在其之上。」
「戰役發起至今,他在其他方面慘敗的情況之下,坐擁三萬大軍而按兵不動。無論是否有關東軍總部的命令,但至少這個傢伙心中是另有打算。再加上龍鎮、通北以及嫩江地區地形複雜,所以一定要小心日軍設伏。」
「讓王光宇一定要把握好攻擊節奏和部隊之間的距離,在攻擊的時候,向兩翼多派出偵察部隊。即不能減慢行軍速度,又要提防日軍有什麼陰謀詭計。總之告訴他,在複雜的地形之下,小心無大錯。」
「還有電告二分區,讓他們加強佛山、烏雲境內的防務,多派出偵察部隊進入奇克、烏雲、遜河境內偵察,密切監視第一師團的一舉一動。配合一縱作戰,為一縱作戰提供可靠的情報保證的同時,也做好自身對日軍的監控。別到時候,我們去掏人家老巢不成,反倒是被別人把自己的老巢給掏了。」
「另外電告目前活動在寧安、牡丹江境內的一路軍,請他們向西葦河方向發起佯攻,配合二縱行動。我們將會派出飛機,全力給一路軍空投糧食、彈藥以及藥品。總之一句話,一路軍要什麼就給什麼。」
「命令航空兵部隊,從現在起給我死死的監控住哈爾濱周邊的公路鐵路網以及黑河境內日軍動向。等參謀長那邊打響後,對哈爾濱周邊鐵路網以及各條公路沿線實施空中封鎖,不許放一輛貨運火車進哈爾濱,並對駐吉林的日軍航空兵實施毀滅性的打擊。」
說到這裡,楊震猶豫了一下又道:「催催李明瑞,看看他們那裡的情況現在究竟怎麼樣了。如果還是遲遲無法解決,除了留下部分兵力監控之外,其餘人員先撤回來。將虎林的日軍國境守備隊交給劉長順。」
一口氣連續下達了幾個命令,等參謀下去傳達命令後。想起已經被自己強行送回延安,此時正在抗大和中央黨校學習,實際上已經被掛起來的趙副司令極有前瞻性的做出的一切,楊震嘆息良久轉過身對著身邊的幾個人道:「人才啊。可惜了,總是跳不出舊的觀念。」
「可惜了他的那身軍事天賦,不僅僅用在了戰場上,還用來對付自己的同志。若是能徹底的放下過去的恩怨,有他的幫助,我們今後的軍事鬥爭工作會得一大助力。海納百川、無欲則剛。在胸懷上,他還是差的太多了。」
對於楊震這句沒頭沒腦的話,曾經長期與其共事的總指揮與李延祿自然知道他說的是誰。只是兩個人誰也沒有就楊震的這句話表態。是不是人才,他們早就知道。只是可惜,這個人什麼都好也能打仗。就是有點過於?
兩個人都經過那個時候過來的,對事情的因果很是清楚。當初也曾為這位趙副司令被開除黨籍之事,幾次勸說北滿省委收回決議。只是後來李延祿被先是調往當時在蘇聯所謂的中央工作。繼而又調回關內。而總指揮只是吉東省委書記,並不是北滿省委書記,無法改變現狀。
儘管沒有能改變北滿省委的決議,但總指揮還是將他帶回了二路軍,並委以副總指揮的重任。只是讓看重他軍事才幹的總指揮沒有想到,自己和二路軍會在他身上吃夠了發生在三路軍內的苦頭。若不是總指揮當機立斷,將其送走。三路軍的舊事恐怕就會在二路軍重新上演。
只是這些話,對於黨內鬥爭經驗,尤其是東北黨內鬥爭那種特殊的鬥爭經驗比楊震這個小菜鳥經歷的多的多的人是絕對不會說出口的。這些事情現在還是一筆糊塗帳,也許有一天會搞清楚。但是至少現在還是不能說。
在那位趙副司令從江北返回後,總指揮曾經擔心之前北滿省委內部鬥爭的事件重新上演,這位趙副司令的返回會掀起一陣驚濤駭浪。卻沒有想到,這位趙副司令一回來卻是低調的很。本人只是很小心的負責自己的工作,甚至對軍區的工作,除了分管的範圍之外的事情,都極少發言。直到去年年底楊震負傷之前,都顯得很平靜。
在楊震負傷後,三分區發生的那些事情,一直在關注的總指揮也曾擔心過這是舊事重新上演的前兆。甚至曾經一度要親自南下三分區,解決問題。好在眼前這位在這種別樣的政治鬥爭中,幾乎是一張白紙的東北局主管軍事鬥爭工作的書記態度極其強硬。
剛一出現苗頭,便強行將其送回延安,將事態的發展扼殺的萌芽之中。當初如果沒有他強硬的態度,哪怕是稍微軟弱一些,之前三分區這場人為的內部變相清洗,還不知道最終要變成什麼樣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