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五十一章 敗了

  而最讓夏伯勛難以接受,甚至是憤怒的是,日軍居然會不顧國際慣例,射殺已經沒有抵抗力的跳傘飛行員。聽到這個匯報,夏伯勛怒氣橫生,卻是無可奈何。現在天上連一架日軍飛機都沒有了,自己就是想找一個地方瀉火都找不到。

  儘管天上已經沒有了一架日軍飛機,但夏伯勛認為自己的火氣必須得找一個地方發。既然天上已經沒有了日軍飛機,日軍機場又是在旅長盤中的肉,自己又不好去和他搶食吃。那麼地面上還在頑強抵抗日軍,就是他最好也是唯一可以選擇的目標了。

  強行壓制住心中的怒氣,暗罵了一句畜生後,夏伯勛拿起送話器下達命令:「有彈藥的飛機暫時留下,掩護大隊撤離。其餘的飛機,返回機場加油裝彈,咱們和旅長匯合,去找小鬼子地面部隊的麻煩去。讓他們也嘗嘗挨炸的滋味。」

  強壓著心中自己部下被日軍射殺的怒氣,夏伯勛帶隊回去加油、補充彈藥,準備去找地面日軍的麻煩去了。而在哈爾濱機場撲了一個空的方子翼,在返回的路上將前來支援的獨立第二守備隊直接送回了哈爾濱。

  相對於楊震這兩個部下,站在哈爾濱機場邊上等待空襲機群返航的關東軍航空兵團中將司令官遠藤三郎,此時卻是在望眼欲穿看著始終是一片空白的,自己部下那些戰機可愛的身影一直未能出現的天邊發呆。

  儘管一直持反對意見,但胳膊始終歸還是擰不過大腿的遠藤三郎在無奈下達了命令後,心中對此次作戰卻是始終不放心。在遠藤三郎看來,對手現在已經有了航空兵,但基地在哪兒、兵力有多少、裝備如何,這都是一個未知數。

  在這種情況之下冒冒失失的出擊很不適合不說,而且也是極其危險的。所以在擬定完作戰計劃之後,心中始終有些放不下的他,特地在第一時間從新京趕到哈爾濱,準備親自坐鎮指揮此次空襲行動。

  面對這樣神出鬼沒,各種手段層出不窮的對手,曾經指揮了對重慶戰略轟炸的遠藤三郎還是第一次生出無力的感覺。化妝成關東軍航空兵,光明正大的到自己機場偷飛機,甚至誇張的利用關東軍自己的地勤將炸彈裝上飛機,然後再調頭攻擊機場的這種事情也能幹出來。這個狡猾的對手,還有什麼干不出來?

  實際上對於司令官這種破釜沉舟的舉動很是不贊同的遠藤三郎,壓根就沒有想到這次一向穩重的梅津美治郎大將這次會不管不顧,甚至連駐紮在嫩江和齊齊哈爾對蘇作戰的航空戰隊都調了過來。

  儘管也知道地面上的形勢對關東軍已經是極為不利,但遠藤三郎還是覺得如此大規模的調動航空兵還是不恰當的。固執的他一向認為,抗聯不過是介癬之患而已。關東軍真正的敵人是擁有上千架飛機的蘇聯遠東軍區,而不是這些土匪一樣的抗聯。

  在關東軍如今損兵折將現在,如果一旦滿洲境內的這些土匪,與江北的蘇軍相互配合。趁關東軍主力被吸引趁虛進攻,那麼眼下部署在北滿地區的航空兵將會是遏制蘇軍攻勢的最後一道屏障。

  所以對於此次梅津美治郎下令駐北滿的航空兵傾巢出動,支援十四師團作戰的命令,遠藤三郎是堅決反對。但作為下級,尤其在梅津美治郎在自己堅決反對,通過東京大本營專門下的命令,這次遠藤三郎就算再不滿意,也得去執行。

  當只是接到命令後,心中突然充滿濃濃不安感覺,而決定親臨指揮的遠藤三郎清晨專門趕到跑道邊上為出擊機群送行時,看著壯觀的大機群掠過機場上空的時候,與身邊歡呼的部下不同。看著逐漸遠去的機群,遠藤三郎卻是敏銳的感覺到一股子危險。

  多年的從軍生涯養成的嗅覺還是相當靈敏的。遠藤三郎的擔憂很快變成了現實。就在空襲方正的機群剛剛起飛一個小時後,就有一個大型的機群從自己頭上划過,看到空空如野的機場調頭又飛走了。

  原本以為是空襲方正的機群返航的哈爾濱機場,卻是直到那些飛機抵達頭頂上才發現不對。當看到那些外形奇怪的飛機上塗裝的不是自己熟悉的日之丸標誌,而是帶了翅膀的紅星標誌的時候,機場上的指揮官,關東軍第十二飛行團長青木武三大佐這才如夢初醒的一把把遠藤三郎推進掩體。

  而他自己則手忙腳亂的調動僅有的幾門二十五毫米高炮想要迎戰。只是讓他們沒有想到的是,那些飛機在發現機場上根本就沒有值得轟炸的目標後,晃了晃翅膀調頭飛走了。很明顯,人家不捨得炸彈去炸空空如野的機場。

  看著空襲機場的敵機飛走後,遠藤三郎中將和青木武三大佐在鬆了一口氣的同時不約而同的想到了空襲方正的機群。剛剛飛抵哈爾濱機場的敵機至少有六七十架,其中雙發轟炸機占據了一多半,戰鬥機則有二十多架。

  如果按照一支航空兵,最低轟炸機與戰鬥機四六比的估算,那麼他們手中至少還有一百架以上的戰鬥機。如果這個推算準確率在七成以上,那麼剩下的那些戰鬥機在那裡?兩個人不約而同的想到了正在空襲方正的那二百多架飛機。

  率先反應趕過來的遠藤三郎顧不得之前的溫文爾雅,語氣甚至有些氣急敗壞的轉過頭對青木武三大佐的道:「馬上與橋本信秀少將聯繫,詢問他那裡的情況。還有,告訴帶領護衛機群的武田金四郎大佐不惜一切代價,一定要保護好轟炸機群。」

  只是讓遠藤三郎沒有想到的是,他的通訊參謀費了九牛二虎之力,卻始終無法與指揮空襲機群的橋本信秀少將取得聯繫。而就在急的暴跳如雷的遠藤三郎為橋本信秀少將以及他率領的轟炸機群擔憂的時候,一個更加不幸的消息,將遠藤三郎幾乎徹底的打垮。

  齊齊哈爾傳來的大民屯機場被毀,準備執行第二梯隊轟炸任務而集中在大民屯機場的輕轟炸機第三十一戰隊、四十五戰隊,戰鬥機第七七戰隊,在對手突然的空襲之中,損失慘重。七成的飛機被炸毀,飛行員傷亡過半。儲備在機場的油彈全部被毀。

  還沒有等遠藤三郎從齊齊哈爾大民屯機場受到空襲,準備作為第二梯隊空襲的戰機損失嚴重的打擊之中緩過神來。一架從方正方向返回的九八式俯衝轟炸機又出現在哈爾濱機場眾人的視野中。

  放佛要印證遠藤三郎心中那股子不安的預感一樣,當這架九八式俯衝轟炸機出現在哈爾濱機場眾人視野中時候,已經是晃晃悠悠,渾身上下冒著黑煙,機身右後方的水平尾翼已經不翼而飛。機身上滿是彈孔。降落的時候,已經無法放下起落架,只能利用還算完好的機腹在機場上迫降。

  看著這架渾身上下幾乎被打的稀爛,只是靠著飛行員嫻熟的飛行技術,以及戰場距離作為出發基地的哈爾濱直線距離並不遠,才勉強飛回來,但實際上已經報廢的飛機。以及從飛機上被攙扶下來,渾身是血的飛行員,遠藤三郎久久沒有說話。這架目前唯一返航飛機的慘狀,以及後續飛機的蹤影不見,已經讓他明白了些什麼。

  身負重傷,被地勤人員從飛機上攙扶才勉強爬下來的飛行員一見到遠藤三郎身上的軍銜,不待遠藤三郎開口,連忙搖搖晃晃的立正敬禮道:「將軍閣下,我軍剛一進入方正境內,就遭遇到大批的新式敵機攻擊。」

  「那些攻擊我們的飛機,是一種新式飛機。不僅速度奇快、機體堅固可以做大過載機動,而且火力極其兇猛。帝國陸軍航空兵的九七式戰鬥機和九五式戰鬥機,在空戰之中幾乎沒有任何的還手餘地。」

  「而且敵人極其狡猾,採取空中設伏的戰術。等我們剛一進入方正境內,大批敵機突然從高空撲下,利用其強大的火力,對我們的機群編隊實施攻擊。我軍淬不及防,首輪交戰便損失三分之一。在後續的交戰之中,由於飛機性能全面處於劣勢,一直都在被動挨打。在敵軍的拼命攻擊之下,我們的轟炸機群甚至連投彈的機會都沒有。」

  「請求司令官閣下立即派出支援部隊,否則橋本少將他們支撐不了多少時間。敵機的性能遠遠超過我們,在空中我們是跑也跑不過,打也打不過。如果再不出動援軍,橋本少將恐怕是凶多吉少。」

  說到這裡,這個飛行員從身邊的挎包內掏出一個照相機交給遠藤三郎道:「司令官閣下,這是我已經陣亡的投彈手,在陣亡之前交給我的。此次敵軍參戰的幾種我們從未見過的飛機,已經被他拍了下來。他拜託我轉交給上司,希望能夠找出對付這種飛機的方法。」

  「我正是為了將這份重要的情報送回來,才沒有下定決心與橋本司令官閣下一同殉國,以報聖恩的。現在情報已經送到,對於我這種戰場脫離有損皇軍威嚴的事情,還請司令官閣下重重的責罰。」

  本身已經是身負重傷的這位飛行員,在做完這番匯報後便再也支撐不住,雙眼一番昏迷了過去。看著這個身負重傷的飛行員,和已經從飛機上抬下來的他的乘員機組,還有那架幾乎被打爛的九八式俯衝轟炸機,原本還能沉得住氣的遠藤三郎的面色一下子變得異常慘白。

  面對眼前的事實,一個不期而遇的想法湧現到了遠藤三郎的腦海之中:「敗了,而且是徹徹底底的敗了。完了,這下子除了駐朝鮮境內還有少量的倖存之外,關東軍航空兵團最後一點有生力量全部都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