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暗罵了一會這個傢伙果然是一條毒狼,這下手還真狠後。王效明還是決兩個團還是按照原計劃,就地從正面發起攻擊。而後續徒步行軍的六旅十八團則按照馬春生的計劃,在達連河就地展開,沿松花江南岸向方正攻擊前進。
同時命令正面攻擊,已經打到牟家屯、向陽兩個團。在拿下牟家屯後,以一個團繼續向南攻擊前進,繞過方正縣城北部最後一個據點忠厚屯,全力向方正縣城攻擊前進。另外一個團則向東南方向強行穿插,替換下獨立六旅一團。
儘管有些擔心獨立六旅實力不足,但馬春生已經做到了這個地步,他王效明就算不贊成也只能默認。將周家堡子一線交給已經打到方正縣城眼皮子底下的獨立六旅一團,全力阻擊河西可能會向東增援的第二聯隊。
同時為了支援馬春生,王效明抽調了原本是配屬給獨立六旅,後來因為變成了拉鋸戰又調回縱隊的。現在剛剛補充完炮彈的一個日式一零五毫米野炮營、一個一百毫米榴彈炮營以及一個一零七火箭炮兵連,並從正面上抽調出的一個營,火速從現在已經被攻占的伊漢通以南地區出發,繞過方正縣城,以最快的速度立即趕往德善。
原本按照王效明的計劃,獨立六旅只用來吸引五十九聯隊,切斷與北面日軍聯繫,使其無法向正面作戰的十五聯隊提供支援。並配合正面戰鬥的四旅,對方正縣城形成鉗形包圍狀態,以及阻擊五十九聯隊的增援。加上炮彈的匱乏,所以並沒有給他們加強太多的火力。
但現在馬春生變更了作戰計劃,不顧兵力、裝備上的差距,直接殺奔十四師團要害而去。王效明就只能想辦法給他們增加火力支援。否則,以獨六旅的戰鬥力,再加上火力上的差距,他馬春生搞不好要吃大虧的。
調整完部署,看著地圖上已經脫離了原有軌跡,以方正縣城為中心,現在打的是亂七八糟,幾乎是攪合在一起的戰場。王效明與陳翰章對視一眼後,不由得相視苦笑的同時,又無奈的搖了搖頭,不知道是應該高興還是生氣。
也算是久經沙場的他們,現在都看出了馬春生這是一步險棋。著眼點極准不說,眼前的亂象也是這個傢伙有意製造出來的。就是要打亂整個戰場局面,讓喜多誠一摸不到自己的攻擊重點究竟在那裡。
看著地圖上的態勢,王效明不由的有些暗暗的祈禱:「馬春生這個膽大包天的傢伙最好繼續他的狗屎運。原本按照預定計劃,應該由四旅背著的重擔現在被他搶了過去。千萬別出什麼意外,到時候羊肉沒有吃到,反倒是把獨六旅搭進去。」
想到這裡,王效明心裏面不由的嘆了一口氣。這個老夥計什麼時候能改掉這個從不量力而出,八兩的肚子非要撐進去一斤的毛病。他也不看看手頭上的傢伙,沒有炮火支援,這次攻擊他得付出多大的代價?你也不看看獨六旅的炮兵才多少家當,支援火力一共才有多少,你就敢弄出這麼一大桌子的菜來?
實際上原本按照楊震的整體規劃,原三分區應該有兩個裝備了法式施耐德七十五毫米山炮的山炮營、一個日式一五零重迫擊炮營。只是兩個山炮營在此次戰役發起之前就被調走,加強給保障重點方向側翼的陶淨非。而補充的裝備和人員,一直都沒有到。
而一五零重迫擊炮營由於重迫擊炮數量還有一定不足,則因為加強西北方向防禦火力的原因,調撥給了二分區。因為獨立六旅,一直跟隨二縱作戰,有二縱直屬炮兵提供火力掩護。所以炮兵被調走後就一直沒有急著重新補充。
這麼一弄的現在獨立六旅上上下下加在一起,只有三門一二零迫擊炮、九門九十毫米迫擊炮和四門步兵炮、四門三七速射炮。在縱隊炮兵因為炮彈數量不夠,而只能將炮兵集中使用的情況之下,獨立六旅現在支援火力極為有限。
就算自己加強了兩個一二零迫擊炮連、一個步兵炮連,可分兵時候柴世榮帶走了自己加強的所有炮兵。眼下手頭上一共就六門九十毫米迫擊炮、三門一二零重迫擊炮和四門步兵炮、四門三七速射炮這麼一點貧弱的火力,你非要去跟有至少半個炮兵聯隊掩護的日軍兩個聯隊較什麼勁?
就算第一階段作戰,自己在炮戰中依靠數量和射程的優勢,擊毀了十四師團半個炮兵聯隊。自己從正面發起攻擊,也至少能吸引住河東日軍大部分的火力。但日軍還有之前作戰損失較小的聯隊炮、大隊炮和加強的迫擊炮中隊。
就這些剩下的日軍炮兵也足夠沒有一門山野炮,就連迫擊炮數量都不足的獨六旅喝一壺的。王效明知道,不說別的地方,就在德善日軍就部署了十五聯隊的直屬山炮中隊和一個中隊的步兵炮。火力差距這麼明顯,讓王效明很是為馬春生擔心。
調整完部署之後,想了想王效明又要通了在前面指揮的四旅政委段子全和參謀長莫文蔚的電話,開門見山的直接:「老段,參謀長與獨六旅那邊已經打到了方正縣城邊上的德善。我可告訴你們,那裡距離方正縣城就三公里,你這個主力現在可是落在了人家的後邊。你給我一個準信,你什麼時候能拿下忠厚屯?」
那邊的段子全聽到王效明的話,卻是苦笑道:「司令員,你問我什麼時候能拿下忠厚屯,我也無法回答您。忠厚屯裡面加上原有的守軍,以及從沿江各個據點敗退下來的日軍,足足有一個多大隊的日軍。」
「日軍防守的兵力比原來預想的要多,這倒不是什麼大事。咱們現在炮彈充足,就是用炮火硬炸,也能將他們打垮。可現在最棘手的是,在戰鬥打響之後,日軍還從依蘭縣城抓了幾千老百姓給他們當人肉盾牌。忠厚屯一線的日軍和老百姓夾雜在一起,我們現在是相當的棘手,投鼠忌器的很。」
「攻擊的時候,不敢使用炮火不說,甚至連重機槍和火箭筒、炸藥包都不敢用,只能靠戰士們血肉之軀一寸寸的往前硬推。部隊現在的傷亡很大,進展卻極為不順利。現在我和老莫都不知道該怎麼打了。」
聽到日軍居然抓了幾千老百姓放在忠厚屯一線當人體盾牌,替他們擋住攻擊。就算王效明在冷靜、沉穩,也不由的罵了一句操你媽小鬼子,手段真的是太惡毒。還他媽的自稱武士道,狗屁。
看著有些沉不住的王效明,生怕他衝動之下做出什麼不應該舉動的陳翰章一把接過電話:「老段,你先冷靜。讓十團留下一個加強營和你們旅的直屬部隊,先看住他們。剩下的部隊繞過忠厚屯一線,直插方正縣城。參謀長那邊的情況很不樂觀,你無論如何也要在最短的時間之內趕到方正縣城。」
說到這裡,陳翰章猶豫了一下之後,又道:「你就留在忠厚屯掌握全局,南下行動由莫文蔚指揮。如果忠厚屯的日軍強行突圍,無論向那個方向,你們都不要阻攔。我的意思你應該明白,不管怎麼打,一定要保證那幾千老百姓的安全。」
放下手中的電話,陳翰章仔細想了一下後,轉過頭對一邊的王效明道:「老王,還是給總部發電報吧。這個事情咱們解決不了,讓總部調軍區直屬偵察營來吧,他們擅長處理這種事情。」
「要是讓咱們部隊上去,這一場戰鬥上來老百姓還不知道要死多少人。軍區偵察營的訓練我看過,再從咱們縱隊直屬偵察營抽調部分兵力配合一下,協同他們作戰,應付這種情況應該沒有問題。」
王效明死死的盯著地圖卻沒有立即答覆,沉默良久才道:「老陳,忠厚屯有幾千百姓,可方正城內還有好幾萬老百姓。要是十四師團將他們在忠厚屯的手段在方正縣城有模有樣的再來一次,弄不好老百姓會死傷更多。」
聽罷王效明的擔憂,陳翰章也不由的一愣。隨即反應過來,王效明說的沒有錯。日軍既然能為了忠厚屯這個方正縣城北部屏障拿幾千老百姓做人肉盾牌,那麼在後路被切斷的情況之下,未必不會做出拿方正縣城幾萬百姓做掩體的事情來。
想到這裡,陳翰章嘆息一聲:「我現在總算明白一號為什麼輕易不願意在無法達到奇襲的情況之下,想盡一切的辦法將日軍引出城來打,也不願意打攻城戰鬥。顧及太多,尤其是像現在這種形式,根本放不開手打。一發炮彈下去要死傷多少老百姓?」
「我們打得畏手畏腳,日軍卻是毫無忌諱。一場戰鬥就算僥倖打贏了,這個傷亡數字恐怕連慘勝都算不上,老百姓也會死傷更多。一號常說,打城市攻堅戰實際上就是在古董店裡面打老鼠,這句話倒是挺貼切的。」
聞言,王效明苦笑道:「投鼠忌器呀。想想辦法,實在不行再向總部求援。直屬偵察營現在在哪裡我們都不知道,總部應該是對其有秘密的使用。我們現在就是發電報,等他們趕過來也不知道什麼時候了,我們還是自己想想辦法。」
「而且今後我們在作戰中遇到類似的事情,肯定不止這一回。我們能遇到,別的部隊一樣能遇到。偵察營就一個,人手就那麼多,要是全依靠他們,根本就是分身法術。先依靠我們自身的能力,看看有沒有辦法解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