儘管手頭上的兩個旅現在呈現出一頭沉的格局,讓王效明頭疼歸頭疼。不過畢竟他王效明雖然不是那種打腫臉充胖子的人,但也不是那種有點困難就怯戰,寧肯放跑日軍也不敢打的人了。
要是因為部隊的現狀,就放過當面的日軍不打,那他就不是當初在關內嘴子山,以一個營的兵力加上臨時拉壯丁的上千戰俘,獨抗日軍一個師團,並最終堅持到援軍趕到的那個王效明了。
在接到下面部隊,十四師團調動頻繁的報告後。親自上一線陣地觀察後,敏銳的察覺出日軍有撤退的舉動後,儘管手頭的兵力火力都不足,王效明還是以最快的速度,一邊將情況上報總部,一邊快速的調整兵力部署。在楊震的命令抵達之前,王效明已經投入了手頭所有的有生力量,率先對正在準備撤退的十四師團展開了全面的反擊。
而在這之前,儘管因為部署上的分歧,王效明與陳翰章也有過分歧。但兩個人之間的分歧,並未影響到王效明下這個決心。
與下決心不等命令先打了再說的王效明不同,二縱政治委員陳翰章卻是建議先調整部署,等總部回電後再行動。陳翰章擔心不是沒有道理,部隊現在面臨的情況是防守有餘,進攻不足。最關鍵的是炮彈數量不足,無法對進攻實施有效的炮火掩護。對面是日軍的一個整編師團,不是偽滿軍。硬碰硬的攻擊,沒有足夠的兵力,弄不好很容易弄巧成拙的。
對於陳翰章等待總部答覆的建議,王效明直接搖頭道:「老陳,我們沒有時間去等總部的批准了。現在十四師團已經開始收縮兵力,如果我們放棄這個機會,一是十四師團很可能會從我們眼皮子底下溜走。另外,等他們完成兵力部署調整,火力、兵力的密集度都很高的時候,我們在打付出的代價更大。」
「戰機稍遜即逝,一旦失去我們付出的代價更大。對於我們這些負責一線指揮的各級指揮員如果事事只能請示匯報,等待上級決策,連毛都抓不到。老陳咱們部隊可不講究那些規矩,被動作戰不是咱們的風格。」
說到這裡,王效明轉過頭對著一直看著地圖,顯得很沉默的馬春生道:「老馬,你的意見怎麼樣?是等總部指示還是先干他一下子。至少不能讓喜多誠一這老小子跑的這麼順順噹噹的。咱們二縱可丟不起那個人。」
馬春生搖了搖頭道:「司令員,政委說的沒有錯。我認為要是強行攻擊,我們手頭的兵力的確有些不足。獨立六旅攻擊不足,守成有餘。而咱們縱隊攻擊力最強的六旅又被總部調走,手頭只有一個四旅可以發起攻擊。而且我們現在炮彈儲備也不足,強攻只能讓自己陷入被動。」
「不過你說的也沒有錯,我們不能讓鬼子十四師團這麼順順噹噹的跑掉。根據總部發來的戰況來看,一縱那邊的戰事已經結束,下一步總部雖然還沒有下達命令。但總部不會讓一縱總是這麼閒著的。我有種特別的預感,總部下一步肯定要有一個大的動作。」
「而從目前整個戰局來看,在二十九師團撤退後,整個戰線目前還成攻勢狀態,與我軍直接接觸的就是這個十四師團。但我認為,總部不會將這個十四師團當做下一步的攻擊重點,否則六旅總部就不會調走。」
『「不過,司令員說的沒有錯,這個十四師團不能放走。不管總部下一步的作戰計劃是什麼,但有一點我們必須注意到,這個十四師團一旦與我們脫離接觸,無論關東軍司令部將他們放到什麼位置,至少都會給總部的下一步作戰計劃帶來極大的干擾。一個日軍野戰師團,總部不可能視而不見。」
「所以我們就算兵力不足,但也不能對其撤退的舉動視而不見。就算打不垮他們,但是也要死死的纏住他們,讓日軍無法將其調到其他方向。但有一條死打硬拼,是肯定不行。所以我認為我們應該以四旅一部,也就是一個團的兵力,配屬四旅山炮營從他們的側翼發起攻擊。」
「而集中四旅主力兩個團,集中全部炮火從他們的正面開始突擊。喜多誠一調整部署,會採取逐次收縮兵力,這樣他們前沿的兵力不會太強。而且我們在之前的糾纏之中,也將更多的注意力集中在十四師團的側翼,所以日軍在兵力收縮的時候也會更多的將注意力放在兩翼,他的正面防禦兵力不會太多。我們從正面突破應該是一個比較恰當的選擇。」
「我建議以四旅十二團加強十一團的一個營,並縱隊一零七火箭炮團一個營以及一個一零五野炮營,外加四旅旅屬山炮營,由小高麗溝向李仁屯一線發起攻擊。兵力不要多,但是火力一定要充足,給日軍造成我軍從他的左翼發起攻擊的假象。」
「這些天下來,我們雖然奈何不了這個十四師團,但側翼方向我們卻是和他們糾纏的很緊。尤其是左翼,兩軍幾乎都是纏在一塊。我們從這個方向下手,很容易給喜多誠一造成我們要集中兵力、火力突擊他的側翼的假象。」
「而他們在這一帶只有第二聯隊的一部,兵力並不是很雄厚。但這一線卻是緊鄰他們的生命線延壽到方正的公路,又是其必須救之地。我們只要先從這個方向發起攻擊,就算喜多誠一再鎮靜,也勢必要救援。」
「同時集中獨立六旅主力配屬部分炮兵,從十四師團的右翼的腰梨樹一線發起攻擊。獨立六旅攻擊能力不足,但我們只是用他們採取佯攻,吸引日軍十五聯隊注意力,使其無法顧及到其他方向便可以。」
「而我們在東西兩路發起攻擊一個小時後,集中四旅主力的兩個團,集中火力掩護,由正面的小蘭屯一線強渡松花江,直插方正縣城。打亂日軍整個撤退計劃,同時使得我們與日軍形成你中有我、我中有你的態勢。」
「司令員、政委,只要我們將十四師團有異動的情況上報,估計總部會在最短的時間之內給我們調集部分援軍。所以我們只需拖住他們到明日上午,援軍就應該會抵達。只是可惜獨立六旅的攻擊力薄弱一些,否則我們以獨立六旅的一個團直插陶家屯一線,可以切斷整個十四師團的退路。」
說到這裡,馬春生道:「西路發起攻擊的四旅十二團那裡必須加強指揮力量。我看就由四旅旅長孟子明親自指揮為好。柴司令員原來就是三分區代司令員,現在又暫時代理獨立六旅旅長,我想那邊就不用在插手了。」
聽罷馬春生的部署,王效明在命令立即將情報轉發總部後,面對地圖沉思了好大一會,猛然抬起頭轉過頭對馬春生道:「就按照你的部署下達命令。命令四旅在一個小時之內完成作戰準備,十五時準時打響。」
交待完馬春生後,王效明猶豫了一下還是要通了在東線指揮獨立六旅的柴世榮的電話。電話一通,王效明直接開門道:「老柴,縱隊有一個重要,但很危險的任務交給讓你們獨立六旅,怎麼樣?獨六旅能不能行。」
那邊柴世榮聽到王效明的話,沉默了一下道:「老王,咱們老戰友之間不說廢話,你也知道前一階段的戰鬥打的不好,我們旅上上下下都在憋著一口氣。現在全旅的幹部戰士,都一直卯足了勁想要打一個翻身仗。說罷,你有什麼任務交給我們旅,我們保證獨立六旅沒有一個孬種。」
這邊柴世榮沒有猶豫,那邊的王效明也不會客氣:「好,老柴我等的就是你這句話。你立即抽調出戰鬥力最強的一個團,從黃泥河一線出發,向日軍縱深強行穿插,於明日凌晨之前務必要搶占陶家屯一線。怎麼樣,有沒有把握?」
說到這裡,王效明調整了一下語氣道:「老柴,你可要想清楚,這個團插向的方向,可是十四師團的整個退路。到時候,不僅要面臨十四師團的反撲,還要面對延壽的日軍兩面夾擊。能不能在總部調集的援軍趕到之前,頂住日軍兩面夾擊,關係到我們能不能將十四師團纏住的整體戰略意圖。」
王效明點出了這支迂迴穿插部隊的重要性,那邊的柴世榮也毫不猶豫的道:「老王,這支穿插部隊我親自帶,你讓參謀長來接替我指揮。我保證在主力趕到之前,就像一枚釘子,死死的插在陶家屯一線。」
聽到柴世榮要親自帶隊上去,王效明心裏面鬆了一口氣。這個任務交給一個團長指揮很不適合。而且獨立六旅的三個團長,並沒有多少打大戰的經驗。這一點,前一階段的戰鬥就可以證明。這支部隊如果由柴世榮親自帶,把握會大很多。
放下電話後,王效明轉過頭對馬春生道:「老馬,你從四旅想辦法抽調兩個一二零重迫擊炮連和一個步兵炮連,再儘可能多的抽調一批炮彈,馬上趕往響河口一線接替柴世榮的指揮。兩個重迫擊炮連和那個步兵炮連就交給老柴,以增強迂迴部隊的火力。」
交待完馬春生後,王效明一巴掌拍在地圖上,對著陳翰章和馬春生道:「媽的,這次拼了。就算是咱們二縱這兩個旅都打光了,也要將這個十四師團留在方正境內。作壁上觀這麼長時間,咱們和這個十四師團也該有一個了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