說到這裡,郭邴勛轉過頭對陶淨非道:「你該怎麼做就怎麼做,不要因為我們兩個在這裡,就慌了手腳。不過,你的戰場偵察怎麼做的?日軍一個大隊就跟在你們的身後五公里處,你們居然沒有發現?」
「你在後撤的時候,怎麼安排的掩護部隊?僅僅就在你身後五公里,甚至有可能還不到五公里,身後一直跟著一個大隊的日軍居然沒有發現。我幾乎都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你這倒是潰退,還是撤退?」
「從你們轉移到老黑背至金沙河一線,到現在已經快五個小時了。如果日軍俘虜供詞是真的話,也就是說日軍在你的眼皮子地下,悄無聲息的潛伏了至少四個小時以上的時間,你們居然還是沒有發現。這個戰場偵察能力怎麼能行?」
「如果不是我們搶先布置好雷場,恐怕人家都摸進你的一線陣地了,你們可能才發現。火力偵察,人家都潛伏到你的眼皮子底下了,還火力偵察什麼?五百米的距離,加上這邊為了構築工事,整個陣地內外弄的燈火通明。」
「你的一線部署人家早就都看的清清楚楚,一線的所有火力點的位置,恐怕早就在人家的地圖上標示的清清楚楚了。火力偵察,還有那個必要嗎?現在的你,應該很慶幸,鬼子來的是兩個輕裝大隊,而且還是等到到齊了才發起攻擊。重武器不多,否則你的一線陣地,現在早已經垮掉了。」
面對郭邴勛的批評,陶淨非沉默了。自己的確是大意了,手頭上有好幾個偵察連的兵力,在撤退的時候,留下的斷後部隊指揮員,也是極為經驗豐富。卻遲遲沒有發現日軍兩個輕裝大隊就跟在自己撤離的隊伍身後。
最關鍵的人家在自己眼皮子底下潛伏了這麼長的時間,自己愣是沒有發現。參謀長說的沒有錯,若不是自己在搶修工事的同時,優先將雷區先布置好。恐怕真的等日軍摸進了自己一線陣地,才會被發現。
自己的確有些大意了,這不假。但如果說此次部隊被日軍偷襲得手,全是自己部隊大意,陶淨非也清楚,大意只是這件突發事件原因的一部分,但這並不是唯一的原因。
對於自己部隊現在的疲勞程度,陶淨非很清楚。作為全軍所有部隊之中,與杜開山幾乎同時打響的第一批部隊,已經連續作戰幾天的部下現在恐怕已經極度疲勞。
在加上今天白天一路西撤,後又抓緊時間構築工事,幾乎沒有任何得到任何休息的部隊,疲勞程度可想而知。這次日軍的滲透戰術能夠成功,除了自己大意之外,恐怕也與部隊的過度疲勞有一定的關係。
只是陶淨非在面對楊震與郭邴勛這兩位軍區最高首長做太多的解釋。不管這其中是不是有部隊過度的疲勞原因,但自己有些大意卻是不爭的事實。
見到陶淨非低頭不語,郭邴勛擺了擺手道:「好了,這次的事情就到此為止。不過,這件事情要作為一個典型的戰例,通報全軍。還有讓你的那個副參謀長,不要瞎摸。以你的指揮部為中心搜索。這股鬼子既然先切斷了你的電話線,我估摸著還是奔著你的指揮部來的。」
果然,就像印證郭邴勛的猜測一般。郭邴勛的話音落下還沒有五分鐘,陶淨非的指揮部周圍就響起了密集的槍聲。三八式步槍清脆的槍聲夾雜著大正十一年式輕機槍特殊的射擊聲音,清清楚楚的傳進了陶淨非的指揮部。
外邊擔任警衛的是軍區警衛一營的一個連,清一色的都是捷克造步槍,波蘭仿製的白朗寧輕機槍和根據地自己製造的衝鋒鎗。而杜開山帶來的一分區警衛連,使用的都是法造輕機槍和美制蘇式水連珠步槍,沒有一支日式武器。很明顯,這些使用日式槍械都是日軍。
這股子已經看出這裡是一個高級指揮部的日軍倒也兇悍,在警衛連頑強的抵抗之下,死戰不退。擺出了一副不打掉陶淨非的指揮部誓不罷休的架勢,集中兵力在三挺大正十一年式輕機槍、一挺九二式重機槍和兩個擲彈筒的掩護之下,不顧暴露目標的危險,打出照明彈,玩命的發起攻擊。
只是日軍發起的攻擊,固然頑強,鬥志也不能說不堅決。只是在面對僅有一個警衛連防守的情況之下,卻是始終無可奈何。幾次強攻,非但遲遲無法得手,自身在對手密集火力打擊之下,反倒是遭受了嚴重的損失。
煞費苦心弄進來的這部分日軍,剛一開打,這架勢還沒有完全拉開,就被迎頭揍了一個鼻青臉腫。不知道這股日軍對這裡強大的火力幾乎沒有任何準備,還是在對方腹地作戰過於急於求成,一上來便採取了密集隊形,試圖一舉突破對方的防禦。
結果卻沒有想到,對手這個小小的陣地上居然部署了十二挺在第一時間便形成交叉火力的輕機槍。而且單兵裝備中,自動火器占據了至少一半。還裝備了一種殺傷範圍達到幾十米的手榴彈和大量的照明彈。一時之間,發起衝鋒的日軍被打的是人仰馬翻。
楊震帶到這裡的這個警衛連都是精挑細選的,專門擔任軍區一二三四號首長貼身警衛的。而且原來裝備的日制九六式輕機槍現在已經全部更換為波蘭防止比利時FN輕機槍的W一九二八式輕機槍。
更何況這個連在楊震出了前次遇襲,挨了一發五零擲彈筒幾乎陣亡的事情後。這次還專門攜帶了一個六零炮排,裝備了專門壓制日軍擲彈筒的三門六十毫米迫擊炮。
在楊震遇襲負傷後,儘管那次遇襲的原因與楊震自身又很大的關係。但為了加強楊震和李延平的警衛力量,杜絕遇襲的事情再次發生,郭邴勛又從軍區直屬偵察營中挑選了幾名老兵調到這個警衛連擔任班長。
李延平去了延安還沒有回來,高禹民在得知楊震與郭邴勛要上前指揮後,又死活堅持讓楊震和郭邴勛將這個連全部帶上。在楊震遇襲後,甚至有些一朝被蛇咬,十年怕井繩的高禹民還將軍區警衛團除了擔任幾個秘密物資倉庫守備的一個營之外,其餘的兩個營逼著兩個人都帶上。
只不過楊震將跟著自己的那個營的兩個連留給了王光宇,剩下一個連又被他派去押運那批秘密炮彈。這次帶到陶淨非這裡的只有自己的貼身警衛排,好在被他強行留給郭邴勛的其餘三個排,都被郭邴勛帶了來。
還沉浸在自己調虎離山計策成功帶來喜悅中的日軍想趁虛捏個軟柿子,結果卻沒有想到這一下子摸到了一隻渾身噴火的火刺蝟。不僅沒有能達到消滅對方指揮部的目標,反倒是將自己也搭進去了。
這個一直隨同軍區偵察營訓練的警衛連無論是射擊還是格鬥,在全軍區都是一流的。儘管事發有些倉促,但軍事素質極為過硬的這個連,依仗著手中的大量自動火器,與日軍一個多中隊的較量之下反倒是占據了上風。
若不是顧忌到自己身後近在咫尺指揮部中的楊震和郭邴勛這兩個軍區頭號軍事首長的安全,這個連長早就衝上出痛痛快快的和這股子在他看來簡直不知死活的小鬼子打上一場了。在他看來,別說鬼子不過一個多中隊,就是來上一個大隊也不怕。
警衛連長這邊打的束手束腳,那邊的指揮日軍滲透部隊的第十師團六十三聯隊第三大隊長手冢仲一少佐卻是越打越心驚,越大越鬱悶。對方的警衛部隊不都已經被派出去搜索自己去了嗎?
眼下的這股部隊是那裡來的,怎麼裝備比他們的一線部隊還要好?自己好不容易以壁虎斷尾的戰術,擺脫了對手的追擊。並以半個中隊冒充主力,引誘開對方的搜索部隊後,才順著電話線摸到了對方的指揮部所在位置。卻發現這裡著實是一塊硬骨頭。
對方火力之猛烈,戰術運用之巧妙,他還是第一次見到。剛一交手,自己千辛萬苦帶進來的那挺九二式重機槍,一個彈排還沒有打完,就被對方的輕便迫擊炮連人帶炮給掀翻了。而自己就連對方的迫擊炮從哪裡打來的都沒有看清楚。
三挺輕機槍的兩挺,也遭遇到同樣的下場。一個彈斗的子彈還沒有打光,就被對方的迫擊炮炸壞了兩挺。擲彈筒和對方的輕便迫擊炮較量的時候,完全處於下風,壓根就不知道什麼叫做占便宜。往往自己打出一發榴彈,對方已經三四枚炮彈炸了過來。
對方很明顯都是老手,機槍陣地轉移極為頻繁。往往不等一個彈匣打完就迅速轉移陣地,根本就不給擲彈筒機會。而且從不打連發,清一色的使用點射,讓你根本就不知道對方彈匣內的子彈打沒有打光。自己的擲彈筒非但起不到壓製作用,反而招來對方極為猛烈的反擊火力。
自己打出一發照明彈,人家打出三發。將整個攻擊線路照的一片雪亮,所有攻擊部隊在發起攻擊的時候,被對方照的毫無遁形。硬著頭皮上的攻擊部隊,在對方機槍加上迫擊炮的交叉火力,以及大量自動火器的打擊之下,死傷累累。
組織了幾次強攻,填進去整整兩個小隊,連對方陣地的前沿都沒有摸到就被打回來了。最後一次攻勢乾脆是被成片的手榴彈硬生生的給炸垮的。還不知道,自己碰到了一塊硬石頭,這塊石頭不僅會崩飛他滿嘴牙,還會撐死他的手冢仲一少佐,只知道再這麼打下去,自己會死的很難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