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六章 你前面打的太順了

  聽到穆長秋有些沉不住氣了,邊上的一旅政委歐陽吉善「老穆,你沉住點氣。到什麼時候,你都別忘了你是一旅之長。全旅上下的幹部和戰士都在看著你那。出了問題,就想辦法解決。光發脾氣有什麼用?要是罵娘能解決困難,那咱們整天就對著罵娘算了。你要冷靜。」

  歐陽吉善去年從關內第二批調過來的幹部,在臨調到東北前曾擔任過團長、新編團政委、支隊長兼政委。參加過兩萬五千里長征,是一名軍政雙全的幹部。調到東北後,先擔任三團政委,二旅政治部主任。這次部隊擴編,他是楊震點名提拔的旅政委。

  自搭班子以來,穆長秋對自己這個政委還是很服氣的。雖然軍事才幹由於一直干政工,沒有表現出來。但自己這個政委在政工方面可是從來沒有用自己操過心。不僅在訓練時,將部隊的士氣很高。就在此次作戰前,將戰士們的士氣弄得嗷嗷叫。

  歐陽吉善這一說話,穆長秋就不知聲了。躲在一邊自顧自的生自個的悶氣去了。看到穆長風的樣子,歐陽吉善搖了搖頭,走到他身邊舉起望遠鏡對外仔細觀察了好一陣子後,才轉過頭對穆長風道:「老穆,這有些不對勁。這裡不是依蘭北部的松花江平原,是丘陵和山地。小鬼子的炮彈受制於地形限制,又距離這麼遠,根本就不可能打的這麼准。」

  「可你剛剛也看到了,小鬼子的戰車對咱們的反坦克炮基本是一壓一個準。六百多米的距離,就算小鬼子觀察的再仔細,可也不能這邊一響炮,那邊他們的炮彈就跟著打了過來。咱們手裡的這些反坦克炮很低矮,又極為輕便,隱蔽性可以說是相當的不錯。」

  「而眼下植被又正是茂密的時候,這炮往灌木叢和草叢裡面一推,小鬼子根本就發現不了。可現在這小鬼子怎麼炮打的這麼准,就算這裡是丘陵與平原交界處,戰場又是主要在公路沿線,不像真正的山區那樣視線受阻。可六百多米的距離,也不是說能打的中就打的中的。」

  聽到歐陽吉善這麼一說,穆長風微微愣了一下。丟下手中的煙,走到觀察口前,舉起自己的望遠鏡,對著前邊戰場仔細觀察了起來。一個一個點的仔細觀察著,半天卻依舊也沒有發現什麼異常。

  放下望遠鏡,穆長秋搖了搖頭道:「老兄你說的這些,我也察覺出來不對了。可我找了半天,也沒有看得出這小鬼子的觀察哨躲在那裡。咱們面前就這幾棵樹,和這片半人高的草地,什麼都藏不住。」

  「政委,一線現在反覆拉鋸的厲害,小鬼子不可能埋伏下炮兵觀察員。要是真有的話,前邊的部隊也早就發現了。這麼遠的距離,小鬼子總不能喊吧。就算他們人隱蔽的再好,可電話線或是電台總該有吧。找了半天,我也沒有看到電話線和電台天線。」

  對於穆長秋的搖頭,歐陽吉善沒有搭理他,走到電話前拿起電話要通了一團重迫擊炮連直接下命令道:「你們看著一線陣地前中間的三十米處的那片草地沒有?對就那兩個反覆爭奪的小山包之間河灘地上的那一片大約兩畝多地的草叢。」

  「看到了?你們現在馬上以最快的速度,向那裡還有後邊的那幾顆一摟粗的槐樹,給我打二十發燃燒彈。另外,看到前面那三十多輛日軍坦克殘骸沒有?一輛上給砸上幾發一五零迫擊炮彈,對尤其對他們前後,如果能直接命中最好。記住,每一輛坦克殘骸都給過一遍。」

  一團一零五毫米重迫擊炮連動作很快,這邊歐陽吉善電話剛一放下,那邊炮彈就炸響了。當那片半人高的草地被打出來的燃燒彈燒起來的五分鐘後,半人高的草地裡面突然跳出三個火人來。

  看著草地上突然蹦出來的三個正試圖往河道裡面滾,想要利用那條不大的山間小河裡面的水將身上被燃燒彈燃起的熊熊大火給弄滅的火人,穆長秋愣了一下。這小鬼還真在自己眼皮子地下藏了觀察哨。

  在草地上鑽出幾個火人的同時,在河溝對岸的那幾顆同樣被點燃的槐樹上也掉了下來幾個抱著電話機的火人。而這幾個人不同,從墜落的時候一動不動的姿態來看,他們已經被活活的燒死後才掉下來。

  而隨著這幾個被燒成烤鴨的幾個傢伙出現,日軍剛剛還準確的炮火一下子就變的有些抓瞎起來。之前打過來命中率幾乎為七成的炮火一下子變為凌亂不堪,幾乎沒有比瞎打盲射好到那裡去。

  看到自己還真看走眼了,臉色漲的通紅的穆長風搖了搖頭。在草叢中挖一個坑,藏人還可以理解,但他還真沒有見過居然把炮兵觀察哨放在兩軍陣地前這麼近的樹上的方法。放到那裡這是看的是准,但一旦被發現這些觀察哨可以說就是死定了。

  自己以己度人,認為沒有人會蠢到這麼做。今兒沒有想到,這小鬼子第六師團還真就這麼做了。也就是小鬼子吧,就算換了自己,也捨不得把炮兵觀察哨放到那種幾乎是十死無生的位置的。

  看著臉色漲的通紅的穆長風,歐陽吉善道:「老穆,你這是順風順水打慣了。你跟著司令員從鬼子細菌戰基地衝出來後,除了初期短暫的困難時期之外,仗打的一直都很順,沒有經歷過太大的逆境。」

  「關內的情況可就不一樣了。五次反圍剿,長征那次不是以弱勝強?裝備比不上人家,就只能從別的地方想辦法。全軍就那麼點山炮和迫擊炮,炮彈還不多。打一發還得軍團部批准。為了將來之不易的炮彈儘量使在刀刃上,我們就想了很多辦法。」

  「不過我們沒有那麼多的電話,炮兵觀察哨也更少。就只能選擇隱蔽處,挖一個可以藏人的坑,上邊在做上點偽裝。我在中央蘇區的時候,幹過工兵連長。這套活,我可沒有少干。」

  「你要是經歷過那個階段,這些我想你就也會考慮到的。還有,一號給咱們上課的時候曾經說過,在作戰時有些事情要習慣從你的對手角度去思考。小鬼子性格頑強,必要的時候敢於將自己置之於死地。這些一號都講過的,真不知道你當時聽什麼去了。」

  「一號為什麼費這麼大的心血,花了那麼大的代價,從被俘的日軍軍官中挑選教官,難道就真的讓咱們學習鬼子的炮轟、攻擊,再炮轟,再攻擊。實在沒則就放毒氣的戰術?除了讓咱們早日學習正規化作戰之外,不外就是讓咱們多了解一些日軍的作戰風格嗎?」

  穆長風聞言,撓了撓頭道:「老兄,說起來容易,可這做起來那有那麼簡單。小鬼子不怕死,這我倒是知道。可我也沒有想到,他們會把炮兵觀察員這麼重要的人員也安排到了死地。要是擱在咱們這裡,換了誰也不會捨得的。」

  歐陽吉善聞言,沒有和他繼續在這個問題討論下去,而是道:「老穆,咱們這次敲掉了鬼子的炮兵觀察哨,一天的激戰又將小鬼子的那些輕型坦克全部擊毀。我估計一會小鬼子弄不好要破釜沉舟了。咱們手裡現在就剩五門三七炮了,你想想該怎麼辦吧。」

  「這一天的激戰下來,咱們傷亡不小,小鬼子傷亡只能比咱們重。但他們想要保持住迂迴餘地,不困守待斃,就算他們再不情願,也只能硬著頭皮繼續攻勢。我看是不是一會天黑之後,將預備隊調上來一個營,向鬼子縱深再沖沖?」

  「從中午開始,到現在我們在鬼子坦克的反覆衝擊之下,已經轉攻為守了。可老這麼被動挨打不像回事。我看全面反擊,暫時還不成熟。但局部轉入反攻還是恰當一些的。」

  「五旅那邊一直聯繫不上,不知道他們那邊遇到了什麼情況。一旦他們迂迴不到位,我們這邊又被拖住。小鬼子援軍上來,我們可就被動了。」

  穆長秋舉起望遠鏡又觀察了一下戰場後,搖了搖頭道:「不行,五旅現在還聯繫不上。咱們手裡現在就兩個營的預備隊,不到關鍵的時候絕對不能用。我看這樣,現在咱們的陣地已經大致穩定住。」

  「從左翼的二團抽調出四個連,組成一個加強營,加強兩門步兵炮,兩門三七炮和六具火箭筒。從日軍正面陣地的左翼突他一下子,同時從正面的三個營裡面各調出一個連來,從正面直接壓下去。」

  「鬼子在這裡不過一個半聯隊,就算他們將所有能拿起槍來的人都湊起來,也不過萬把千人。一天消耗下來,老子是拼光了兩個營,可我就不信他們的傷亡能比咱們輕到那裡去。我估計這一天的激戰下來,他們傷亡至少也得在一千七八百人。」

  「加上凌晨那陣子炮火覆蓋給他們造成的傷亡,我想他們現在兵力大致應該在五千左右。這五千人刨除去左右兩翼的千把人,我們正面應該還有三千人左右。他們能支撐這一白天,全靠那幾十輛戰車。」

  「現在咱們炸毀了他們大部分戰車,剩下的那十多輛就算渾身都是槍眼,也罩不住這麼多部隊。鬼子的炮兵今天白天加一起也沒有打幾發炮彈,估計凌晨那陣子炮戰已經基本將他們的儲備消耗的差不多了。」

  「沒有了重火力的支撐,這天馬上也要黑了,鬼子的飛機也要撤了。我用炮彈給攻擊部隊砸開一條攻擊路線。今晚在打上一夜,消耗一些日軍有生力量。等明天不管五旅還能不能聯繫上,清晨時候再把那兩個營調上來,全面攻擊。老子要將鬼子這三千人一勺給他燴了。不過之前,老子得先把那幾個烏龜殼給解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