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千一百一十八章 給你的最後一次機會

  在說這番話的時候,雖是關於杜開山的下一步工作安排,但楊震並未看向杜開山。他的目光,一直放在副駕駛位置上,緊張的握著手中的武器,不斷的觀察著車窗外張子雄的身上。就好像自己這番話是說給張子雄,而不是在給杜開山交待工作一樣。

  這番話說完,楊震略微的沉默了一會。但隨後又堅定的道:「這次是我給你的最後一個機會,也是最後一次對你的包容。如果你在不顧大局擅自行動,究竟會怎麼處理你,這不用我在多說了。今天我只和你說一句,那就是絕對就重不就輕。」

  「你這個人有能力,在抗聯高級指揮員之中,能力絕對是位列三甲的。但一個人再有能力,卻不能服從整體需要,我也不會用的。抗聯不需要眼中沒有全局利益,只顧著自己痛快的指揮員。」

  「別說你現在是一個方面軍的指揮員,就是一個排長都不行。哪怕是這個人再有能力,我也堅決不會要的。這次反登陸作戰,對於我們下一步作戰的至關重要,我不可能將這麼重要的戰場,交給一個心中沒有全局觀念的人。」

  「此次反登陸作戰,也是我這幾年最沒有把握的一次部署,也是唯一一次戰鬥打響之前,很難準確判斷敵軍兵力和主攻方向的一次。在這種情況之下,我不可能將這麼重要的方向,交給一個沉不住氣的人。」

  「我們沒有海軍,海上的偵察力量不能說沒有,但也相當的薄弱,全軍上下就那麼幾架有遠程偵察能力的飛機。甚至有可能日軍的登陸艦隊,打到我們的家門口了,我們才有可能發現。此次反登陸作戰,我們是相當的被動。」

  「儘管渤海軍區已經動員一部分熟悉海情的部隊,並正在挑選、培訓的人手,並在購買部分的漁船。準備在渤海灣開凍之後,攜帶電台出海擔任警戒。山東軍區也電令膠東軍區派人,秘密進入廟島群島海域,對渤海海峽進行監控。」

  「但這些手段能不能起到作用,至少現在看還兩說。而在渤海海峽的主要航道,都在旅順港日本海軍的嚴密監控。廟島群島上的相當一部分島嶼,也駐紮有日軍的情況之下,究竟能夠獲取多少有價值的情報也很難保證。」

  「而日軍如果真的有從渤海灣登陸的想法,也不會按照我們的指揮棒轉。他們會在任何他們認為需要的時間,在他們認為合適的地點登陸。所以你在津浦線能不能耐住性子做下來,對我們反登陸作戰至關重要。而未來的津浦路以東戰場,更是我們全軍的命門所在。」

  「一旦這個方向出現危險,我們前沿十幾個師的部隊,將會腹背受敵不說,同時我們整個戰場會被分割為兩斷。甚至剛剛收復的平津一線,都會處於在一個極度危險的地步。也就是說一旦右翼出現問題,整個華北戰場都有崩盤的危險。」

  「這就要求,這個方向的指揮員,要沉得住氣、耐得住性子,最關鍵的是要有攻守兼備的能力。要能做到無論其他方向出現什麼異常,無論日軍會不會在渤海灣登陸,都要像釘子一樣牢牢的釘在自己戰區,為整個河北戰區守住側翼。」

  「你不要急於回答我,如果讓你去津浦路你會怎麼做。你現在做的是要仔細的好好想一想,這些要求你能不能真的做到。我也不著急要你的答案,等到陳翰章那裡之後,我在找你談。」

  「老杜,不管你怎麼想的。但是有一點我可告訴,整個渤海灣作戰對我們整個戰場可謂是至關重要。你如果要是答應了卻沒有做到,影響了整個戰局的發展。到時候就算我在離不開你,也保不住你這個腦袋。如果做不到就趁早提出來,不要因為你一個人的失誤,影響到此次會戰的結局。」

  楊震的這番話說完,杜開山倒是沉默了下來。一號的語氣雖說與自己在商量,但他知道這是一號給自己的最後一次機會。如果自己選擇放棄,一號雖然不能說什麼,但也註定了自己肯定會被放棄。以後再想上戰場帶兵打仗,恐怕就沒有這個機會了。

  做為一名軍人,一號不喜歡那種不敢接受挑戰的部下。做為一名指揮員,一號更不喜歡那種避重就輕,不敢擔擔子的幹部。如果有那個幹部觸及到這兩點,尤其是第二點以及軍事幹部,他會毫不猶豫的捨棄。

  如果自己選擇接受,那麼一旦自己再犯老毛病,等待自己的很可能會連軍裝,都不可能有機會再穿了。杜開山很清楚一旦日軍反撲,整個渤海灣一線意味著什麼?那是整個河北戰場右翼,而且是無任何屏障的右翼。

  別看渤海灣瀕臨大海,但是對一支有著強大海軍的軍隊來說,這片大海根本就不足以成為任何的障礙。無論是滿清時期的第二次鴉片戰場,還是庚子事變時期的八國聯軍進北京,都是從海上登陸的。

  整個中國有海無防的歷史,讓中國那幾千公里的海岸線,從來就不是抵禦外敵的天然屏障。反倒是成為一道連門都沒有,敵軍想來就來,想在什麼位置登陸,就在什麼位置登陸的便捷通道。

  就是七七事變之初日軍也通過海運,從其控制的塘沽港短時間之內,增調了大批的軍隊。這幾天被一號逼著研究海軍登陸戰史的杜開山很清楚,對於一個沒有強大海防的國家來說。在面對有著強大海軍的軍隊作戰時,大海根本就不可能成為一道天然的屏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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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而整個渤海灣的沿岸,地形又都處於平原地帶。一旦被日軍突破津浦路,無論是向北可以威脅平津地帶,切斷河北戰場與關外的直接聯繫。向西對整個河北戰場的側翼,可以形成致命的威脅。這麼好的前景,日軍絕對不會不在這個方向動腦筋。

  雖說剛剛開化的海水還很冷,但比不代表日軍就會老實的等待,海水升溫到足夠洗海水澡的溫度。當年淞滬會戰日軍在金山衛登陸的時候,已經是上海的十一月份。金山衛的海水溫度,一樣沒有那麼的暖和。

  日軍要是真的登陸,杜開山不會有任何的害怕。對於他來說只怕日軍不來,而不會擔心日軍來多少。但也正像是一號說的那樣,誰也不能保證日軍不會在渤海灣登陸。畢竟其眼下的整體戰局,早就已經與當年七七事變之初不同了,日本海軍也沒有當年的那個實力了。

  現在的日軍還有沒有能力,或是說有底氣實施大規模的兩棲登陸作戰,這個判斷不好做。雖說日本人經常動不動抽風、愛狗急跳牆,但並不意味著他們會在眼下,還敢於這麼不惜一切代價的去做。

  對於日本這樣的一個島國來說,海軍與陸軍重要性不一樣。中國戰場的幾十萬大軍哪怕全丟了,只要海軍主力尚在,敵人就無法登陸日本本土。可要是海軍損失過大,那麼對於日本人來說,可就削弱了自己的盾。

  而眼下的抗聯的確沒有海軍,甚至除了松花江上那幾艘繳獲偽滿江上軍的老式淺水炮艦之外,連一條快艇都沒有,甚至就連被劃為軍用的帆船都沒有。可抗聯卻擁有一支規模不小,實力也頗為強勁的戰術空軍。

  雖說缺乏魚雷這樣的大規模殺傷性武器,就連水雷也沒有幾枚。抗聯自己製造的水雷,還在東北的兵工廠內仿製。能用來反艦的武器,只有普通的航空高爆炸彈以及火箭彈。同時也缺乏反艦作戰的經驗,對日本海軍的威脅並不是很大。

  之前的那次反艦空中作戰,在杜開山看來多少有些僥倖的成分。如果日軍有了提前準備,還會取得那樣的戰果嗎?對於這一點,杜開山倒是相當的懷疑。可不管怎麼說,有了上次的戰例,日本人在進行登陸作戰的時候,肯定多少有些忌諱。

  也許面對著美國海軍已經咄咄逼人態勢的日本人,沒準還真捨不得拿出大量艦艇來,在北中國剛開化的海岸舉行一次登陸作戰。正像是一號說的那樣,也許在津浦路上的部署,只能是一次無奈的被動等待。

  但不管日本人來不來,在第二階段作戰之中,必要做好反登陸作戰準備。哪怕是這個反登陸作戰準備,只是白白的浪費兵力,不會等到想要等來的人。但這個反登陸作戰準備,也都是必須要做的。

  只是日軍如果真的沒有進行登陸作戰,就把抗聯的部署晾在哪裡?或是像淞滬會戰那樣,在最後關頭才實施大規模的登陸作戰。那麼自己真的能穩住氣,看著其他方向打的熱火朝天,而心思沒有任何的異動?

  想到這裡,杜開山心中多少有些茫然,或是說一下子沒有了信心。他聽著一號這部經過幾年高強度使用,已經顯得有些破舊的嘎斯M一汽車發動機的噪音。表面看是穩如泰山,但實際上卻在心裏面不斷的問著自己。

  看著杜開山臉上一陣紅、一陣白,甚至還加雜著一絲鐵青色,楊震卻笑笑什麼都沒有說。這些問題,還得他杜開山自己去想通,別人是幫不上什麼忙的。只有他自己想通了,他才會像釘子一樣釘在自己所需要他在位置上,而不是總是時刻想要伸出手去撈一把。

  楊震沒有追問,有些走神的杜開山也沒有立即回答他。而中途到了南宮休息、打尖的時候,楊震甚至乾脆一腳將杜開山從自己的車上,給踹回了他自己的那輛吉普車上,讓他好好的想明白再說。

  這次從邢台去景縣,楊震並未急著趕路,而是一路上走走停停。從冀南到冀魯邊,這一路上的地形,楊震看的是相當的仔細。尤其是兩軍對峙地區,楊震看的更是相當的仔細。就像他從河間去邢台時候,特地走的平漢鐵路,就是專門為了仔細看地形。

  雖說之前全線轉入防禦之後,他第一時間便派出了測繪參謀,跑遍了整個冀南和冀魯邊,重新核定了一下地圖。但很多的時候,楊震還是決心親眼在看看。儘管他並不干涉下邊的具體部署,但對於他來說對整個作戰區域的地形,儘可能的還是要有一個詳細的掌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