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次晉西南反擊作戰,重慶在整個運城戰場共計投入三個集團軍另兩個軍,共計九個建制軍外加一個師的兵力。如果再加上配屬的炮兵等直屬部隊,總兵力達到了十五萬。即便是在三十七師團獲得增援之後,在兵力上也占據絕對優勢。
而在換裝後大部分部隊,特別是中央軍系統幾個軍在火力上,也並不次於當面日軍的情況。甚至參戰的第一軍、九十軍如果不算加強火力,單就步兵火力來看,還占據絕對的優勢。按道理說這一戰,幾乎可以說手拿把掐。
但在此戰之中,各部隊的配合,尤其是雜牌軍序列和中央軍序列的部隊,依舊無法形成默契。各軍在攻擊過程之中,基本是各自在上司指定的作戰範圍之內,你打你的、我打我的。在兵力部署上,也經常是狗上狼不上。
在作戰之中讓幾個新編軍,以及裝備很差的雜牌軍上。兩個裝備最精良,訓練最完整的軍,卻以預備隊的名義放在了一邊觀戰。儘管數天的攻擊行動,給了運城日軍很大的殺傷。但遲遲未能解決問題,根子就在這個上。
在長野佑一郎中將施放煙幕,向第一軍和九十軍實施的猛烈反擊過程之中。除了被打殘的新二軍之外,其他幾個參戰軍就在那裡看著。即未強擊敵反擊兵力的側翼,與兩個軍配合作戰。更未趁運城敵軍傾巢出動的機會,直插運城斷敵後路。
部署在運城以南一戰區抽調的一個集團軍兩個軍,則乾脆在平陸、解縣方向就地轉入防禦。只應付差事一般,派出小股部隊向北進行試探。一遇到日軍阻擊,便馬上收縮回去。在第一軍和九十軍北撤過汾河後,這兩個軍乾脆靠在一起,擺出一個烏龜陣型來。
而在張店方向,在晉綏軍十九軍遭受到日軍攻擊的時候,部署在該軍西北方向的中央軍一個軍,乾脆向萬泉方向後撤了二十里,坐視該軍被打垮。也沒有派出一兵一卒,迂迴包抄日軍在張店方向作戰,不過兩個步兵大隊組成的支隊。
同樣晉綏軍在太原日軍向運城穿插之際,這個阻擊打的也是三心二意,陣勢擺的很大,但在作戰之中幾乎是一沾即退。否則這三個軍就算是稻草人扎的兵,防線也不可能被數量少於自己的日軍,短時間之內連續衝垮。
要知道晉綏軍雖說每個軍兵力都不多,但是有一個特點,那就是基本作戰建制相當充實。各軍的所有作戰部隊,無一般雜牌部隊所慣有的,專門為吃空餉預留的,就是那種只在紙面上存在的兵力。
晉綏軍雖說野戰能力差了一些,但是在作戰上卻有一個相當的優勢,那就是極其擅長防禦作戰。這三個軍在那位山西王的苦心整補之下,炮兵數量雖說少了一些,但是裝備也堪稱精良。
三個裝備至少在中等,總兵力雖不多但建制充實,自身又擅長防禦作戰的軍,依靠有利地形組成的幾道防線。被兵力少於自己的日軍,短時間之內打的稀里嘩啦,連續被突破幾道防線,那就很說明問題了。
原本手拿把掐的一場勝仗,卻因為自己內部的攻心斗角、相互提防和算計,乃至大家都在保存實力。被長野佑一郎中將鑽了空子,連一個傷員都沒有拋棄安全的撤離。自己除了獲得一個空城,以及俘虜了幾十個掉隊的傷員之外,幾乎是兩手空空。
這個結果讓那位戰役發起之初,自認為此戰參戰兵力之充足、武器裝備之精良,是從來都沒有過的,而顯得很是雄心勃勃的八戰區副司令長官,兼此次晉西南反攻作戰前敵總指揮,顯得相當的難堪。
而在三十七師團撤離後,原來張店失守後,龜縮在夏縣以北的晉綏軍,卻是突然神勇無比,立即快速的南下搶占了整個晉南。雖說運城的地盤,還在中央軍手中控制著。但是運城周邊的全部要點,都被二戰區的晉綏軍給搶占。只給中央軍留下了一條從運城至永濟,用來撤退的通道。
二戰區這一手,讓這位老兄更加惱羞成怒。為了發泄心中的怒火,更是為了推卸責任,直接向重慶方面告了二戰區一狀。指責二戰區配合的部隊,不僅在整個作戰行動動作遲緩,而且在作戰之中存心保存實力,甚至是一觸即潰,坐視日軍對中央軍猛攻。
非但未能攔截住日軍撤退兵力,讓其在晉西南二戰區腹地,長途奔襲幾百公里,增援運城守敵。在晉南戰場上空有一個集團軍兩軍,外加兩個炮兵團兵力,不僅坐視日軍撤離,甚至還主動讓開日軍東撤路線。此次作戰未能盡全功,二戰區應該承擔主要責任。
而與他存著同樣心思的二戰區長官,又哪裡會是善茬?同樣為了擺脫責任,更為了要回運城,也向重慶告了他一狀。指責他手中握著幾個精銳軍,卻置整個戰場形勢於不顧,在日軍反擊的關鍵時候後撤,坐視友軍被消滅。不僅保存實力之嫌,還有縱敵之嫌。
兩個人相互指責,這通嘴巴官司從四四年初,一直打到了四四年底也沒有打明白。那位重慶第一人,自然不會處理為自己掌控西北的第一心腹門生。但對那位山西王在短時間之內,也是無可奈何的他,最終還是和稀泥了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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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此戰暴露出來的經驗和教訓,依舊是無人去仔細總結。除了相互埋怨以及推脫責任,甚至是在尋找替罪羊之外。對已經暴露出來的問題,沒有一個人想著去改,或是沒有能力去改。
而重慶那位對制衡之術以及權術,玩的異常熟練的第一人。卻並未按照當初承諾的那樣,將有著池鹽之利,並南臨風陵渡,渡過風陵渡就是豫陝門戶潼關,遏制晉陝豫三省咽喉之地,戰略地位極其重要的運城,交還給那位二戰區司令長官。
讓他的那位第一門生,就地從參戰各軍之中,挑選中央軍的一個軍留守運城。同時為了安撫那位二戰區長官,他大筆一揮將中條山區重新劃給了二戰區。用貧窮的中條山區,置換富庶,而且戰略地位相當重要的運城,他這一手玩得相當的漂亮。
至於中條山區,在眼下山西日軍已經全部撤退的情況之下,戰略位置早就已經今非昔比了。那個連糧食都無法自給的中條山區,還是讓他二戰區頭疼去吧。反正運城已經在手,你想要在奪回去想也不要想了。
當然嘴巴官司是後事了,可在眼下逃出生天之後的第三十七師團,卻是好像嫌打這位八戰區副司令長官臉不夠似的。在進抵恆曲之後並未繼續東撤,按照他的預計,直接撤回豫北整補。
按照方面軍最新的命令,為了策應豫東作戰,突然於恆曲以東強渡黃河,打垮了該方向一戰區負責河防的一個軍。不顧沿途中國軍隊的阻擊,沿著黃河南岸強行一戰區司令部所在地洛陽攻擊,並連續搶占了繩池、新安兩個縣城。
不僅從這兩座縣城內一戰區的後勤倉庫之中,獲取了大量的補給,短時間之內解決了補給不足的困境。還切斷了洛陽至潼關之間的隴海鐵路,以及一戰區與陝西之間的聯繫。直接威脅到整個西北大後方,以及眼下正在新黃河東岸,與日軍激戰的幾個集團軍縱深的安全。
其前鋒已經進抵一戰區司令長官部所在地洛陽,並打垮了衛戍洛陽十五軍的兩個團,攻占其近郊重要屏障邙山。搞的雖說地處前線,與日占區只有一道黃河天險,但多年以來歌舞昇平的洛陽城,四門緊閉、雞飛狗跳,甚至是一天三驚。
長野佑一郎中將為了策應豫東戰場,突然來的這一手圍魏救趙,起到了立竿見影的作用。將對日軍會在這個時候強渡黃河,深入一戰區腹地,沒有絲毫心理準備的那位一戰區司令長官,直接給打蒙了。
從來沒有想過日軍這個時候,會從黃河北岸突然殺過來。而且一來就是一個加強師團兵力的這位戰區長官。在接到日軍渡過黃河,正在隴海線上一路向洛陽殺過來,其小股部隊甚至已經打到洛陽邊上的報告後,頓時慌了手腳。
一方面不斷的抓住周邊所有的部隊上去阻擊,並不斷要求目前布防在運城以南的一個集團軍,立即渡過黃河返回建制。一方面不斷給自己那位副職下命令,要求渡過新黃河的幾個集團軍立即回援。
這位有些慌不擇路的老兄,甚至直接扣下了從後套調來,原本作為河東戰場第二梯隊,還未來得及渡過新黃河參戰的三十五軍和暫編第三軍,以及兩個騎兵旅,火速從許昌調了回來加強到洛陽一線。同時不斷催促被調往運城作戰的一個集團軍,立即回撤增援隴海路作戰。並給渡新黃河參戰的第四集團軍下了死命令,要求該集團軍在三天之內必須趕回。
這位慌了神的老兄這麼一動作,將一戰區原有的作戰體系整個給打亂。再加上已經撤往豫北的吉本貞一親自指揮的日軍一部,只經過三天休整並在內部調整兵力配屬之後,從安陽沿平漢鐵路快速的南下。使得一戰區出擊新黃河以東的部隊,頃刻之間變成了腹背受敵的態勢。
一旦洛陽在三十七師團的迅猛攻勢之下不守,該部日軍沿隴海鐵路東進。整個一戰區出擊河東的部隊後方,將徹底的瓦解。到時候別說收復豫東,就連一戰區這幾個最精銳的軍,也將被合圍在開封的周圍。
所以守住洛陽至鄭州一線,就成了此戰之中的關鍵。但此時一戰區已經精銳盡出,剩下的部隊也都在豫南與豫中。沿著隴海路布防的幾個雜牌軍的部隊,能不能在援軍趕到之前,抗住這個超級大師團的攻擊,那位戰區司令長官心中實在沒有那個底子。
好在那位被調到一戰區的原八戰區副司令長官,的確相當的給力。在抵達洛陽之後,不顧這位被嚇破了膽子的戰區長官反對。沒有據城死守,而是指揮自己的起家部隊三十五軍,加上暫編第三軍這兩個他的嫡系部隊,與正勢如破竹向洛陽殺過來的三十七師團,打起了對攻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