事實上楊震敢於在大戰將至之時如此做,他還是心裡有一定底氣的。他這個底氣就是三個主力旅給他帶來的。他相信這個三個主力旅的旅長、政委都絕對可靠,就算自己不在了,只要有總指揮與郭邴勛在,就一樣不會亂了陣腳。
至於三個分區之中,在楊震看來,有總指揮坐鎮應該沒有什麼大的問題。如果真的出現問題,更多的應該是出現在新組建的那些部隊之中。蘿北縣大隊出現的事情,給楊震敲響了警鐘。讓他意識到擴充的過於迅速,對於一支年輕、底子還很薄的部隊並非是好事。尤其在骨幹傷亡率絕對不輕的情況之下。
楊震之所以制定了這個瞞天過海的計劃,一固然是讓日軍放鬆警惕。二也是為了看一看自己部隊之中在自己無法指揮的情況之下,會不會出現混亂。更重要的會不會出現某些別有用心渾水摸魚的情況。
既然已經決定採取了這個計劃,就不如一次性來一個大掃除。部隊擴充過速,各崗位的人員都極度匱乏。徵兵的時候過於草率,對有文化的幹部顯得過於渴求,使得部隊在擴編時弄的魚龍混雜。
當然楊震並不指望在形勢如此複雜的情況之下,部隊之中還能做到猶如一汪水般的清澈。即便是後世的四大野戰軍中,說到沒有國軍的特工人員,恐怕說出去沒有人會相信。楊震後世曾見過一份資料,上邊說過在建國後,北京發生的事情,有什麼異常,海峽那邊三天後就會知道。
而海峽那邊發生的事情,當天就會送上北京有關部門的案頭。楊震自問既沒有國軍經營了十幾年,甚至幾十年的軍統、保密局的手段。
更沒有建國後安全部門,在長期複雜的環境中進行了幾十年艱苦鬥爭的老革命那些本事。既然後世改革開放之前號稱鐵幕,階級鬥爭大於一切,防範一切敵特分子猶如防賊一般的國內都避免不了泄密,更何況現在幾乎是白手起家的自己?
知道根本就無法做到徹底的清除,但楊震至少認為無論是主力還是地方部隊,對於各級幹部之中無論是日偽特務,還是身份是江北某些特種部門的人必須清除。尤其是江北,絕對不能讓他們的手滲進自己部隊太深。
楊震對江北歷來是用,但是更防。他一直很擔心江北那位幾乎打著國際主義旗幟,但實際上卻是一切以自身利益為重,只要威脅到自身的利益,其採用的手段可謂是無所不用的老大哥在自己部隊中手伸的太長了。
一旦那位老大哥認為自己的存在對其利益造成了威脅,恐怕翻臉比翻書還要快。儘管楊震知道,至少在二戰全面結束之前,只要關東軍占據東北一天,相互利用的兩軍之間就不會,也不可能出現太多的隔閡。
但楊震看來,儘管鬧翻臉的可能性不大,但該做的提防還是要做的。至少不能讓他們將手伸進自己的部隊。這位老大哥釜底抽薪,外加落井下石的事情楊震在後世聽說過太多了。所以他對江北的提防並不次於日偽軍。
楊震沒有高估自己的實力,儘管他的缺席讓部隊出現了一定的動盪。但從郭邴勛幾乎每天一封匯報電報來看,總體看三個野戰旅還是極為穩定的。幾個旅長、政委都明確表示了服從政委與參謀長的指揮。儘管他們幾乎是一天數個電報,詢問楊震的病情。但卻都盡力的穩定住部隊的情緒。
由陳翰章接任司令員兼政委的一分區,與趙尚志帶領的三分區儘管也一日數電詢問楊震的病情,但也紛紛給總指揮與軍區總部發來了表示擁護指揮的電報。只是二分區卻一直未見動靜。除了分區政委以個人的名義發來詢問楊震病情的電報之外,其身為司令員的那位原七軍軍長卻始終未發一言。
對於二分區遲遲未表態,楊震即未深究,也未做任何的表態。他只是回復了一個靜觀其變的電報之外,多餘的一個字都沒有說。他將更多的精力轉向了日軍即將發起的新一輪的攻勢。
在被梅津美治郎大將調來進行新一輪清剿的第二師團剛一抵達佳木斯,楊震就已經知道了。對於這個齊裝滿員,現在還是日軍中少見的四聯隊編制的第二師團,楊震極為的重視,不敢有絲毫的放鬆。
在楊震裝病的第五天,伴隨著已經平息的日軍對楊震控制區內的全面空襲又重新展開,日軍第二師團第四聯隊強渡松花江為標誌,此次後世被稱之為下江會戰的第二階段戰役全面展開。平息了不到數日的炮聲又一次響徹了松花江兩岸。
在第二師團第四聯隊強渡松花江的同日,得到了師團工兵聯隊與搜索聯隊加強的,原在浩良河一線停滯不前的日軍二十五師團十四聯隊在炮兵的掩護之下,向北發起了猛烈的攻擊。與在其周圍的三分區基幹團發生激戰。
為了避免再次出現會戰第一階段由於分兵北進,被對手領用層層狙擊逐次削弱的局面再次上演。此次梅津美治郎沒有使用日軍慣用的分兵合擊,側翼與正面進攻相結合的戰術。而是一次性的將第二師團四個聯隊全部投入攻擊。採取了三個聯隊齊頭並進,一個聯隊殿後策應的戰術。
作為日軍老牌勁旅。主要徵兵地為仙台,與第六師團並成為日軍戰鬥力最強的兩個師團之一的第二師團,是目前日軍大量新增師團情況之下,關東軍為數不多的四單位師團。第二師團的戰鬥力可謂是極為強悍。
九一八事變後,也正是這個當時作為關東軍唯一一個在編師團的第二師團以區區一個師團兩萬多兵力,進占了整個東北大地。儘管其中有戰場之外的因素,但第二師團能在短時間之內擊潰東北各地的抵抗,也證明了其戰鬥力卻絕對不容小視。
至於這個第二師團師團長安井藤治中將則更是楊震的老熟人。兩人曾經在五道嶺子鐵礦直接朝過面。雖然安井藤治並不知道兩人曾經近在咫尺過,但楊震可是見識過這位師團長閣下的尊容。
而楊震當初在突出哈爾濱的時候,進行追擊的也正是這位剛剛調任第二師團長的安井藤治中將指揮的當時還駐紮在哈爾濱的第二師團部隊。只是安井藤治指揮的追兵被楊震採用巧妙的手段,給甩掉了而已。
也算是老熟人見面的兩支軍隊再次相遇,相互之間爆發了極大的熱情。其對射的火力密集度,甚至就連當初中日雙方打的最激烈的淞滬會戰都比不上。
有了二十四師團的經驗教訓,在渡過松花江後,安井藤治顯得有些小心翼翼。不僅派出了大量的尖兵作為斥候對所有前進路線進行嚴密的搜索,甚至一有風吹草動,便集中炮火一頓狂轟濫炸。
見到第二師團的做派,知道日軍吃了一次大虧不能在上當的劉長順與王效明只能放棄了原有本來準備採取的王光宇曾使用過機動設伏的戰術,只能依靠地形採取節節抗擊,打硬碰硬的阻擊戰。
日軍第二師團到底是久負盛名,其戰鬥力絕對可以說強悍之極。一上來,便在飛機、師團直屬山野炮的掩護之下,對劉長順的阻擊陣地採取了波浪似的進攻。其攻擊勢頭之猛,力度之大,還是極少打阻擊,更多的是採取迂迴攻擊的劉長順第一次見到。
從松花江北岸直到鶴立境內的將軍石一線的山地之間除了少數漫崗之外,幾乎都是一馬平川的平原地區,只能依靠這些少數漫崗地形死打硬拼,第一天就遭遇到硬骨頭的劉長順打的極為艱苦。
一天的激戰下來,擔任第一波次阻擊部隊的三個營儘管守住在松花江以北,王光宇打殘了八十九聯隊的那道土崗,但自身也承受了極大的傷亡代價。第一天的激戰下來,三個營只能勉強拼湊成一個營,傷亡率高達六成。
在日軍絕對優勢的地空火力夾擊之下,劉長順的旅屬山炮營除了抽冷子打上幾發冷炮,減緩一下日軍攻勢之外,直接被取消了發言權。失去了火力支援的劉長順所部只能依靠輕重機槍、步槍在少數的迫擊炮的掩護之下,艱難的阻擊著第二師團的攻勢。
為了減小傷亡,劉長順在與王效明、馬春生商議之後,儘量採取近戰的戰術,利用手中裝備的大量自動火器,與日軍打近戰。可即便是這樣,第一天激戰下來,戰前所構築的野戰工事在開戰不久,便被日軍地空火力幾乎夷為平地的劉長順所部也承受了難以想像的代價。
劉長順在為部隊的傷亡心疼的直跺腳的時候,安井藤治的日子也不好過。一天的激戰下來,不僅炮彈的消耗量極大,幾乎打掉了第二師團近一半的攜行炮彈,參與攻擊的兩個大隊也打成了殘廢。『
付出兩個大隊傷亡過半的代價,卻未能占領對手第一道阻擊陣地,實在讓安井藤治面上無光。儘管有了思想準備,但他卻沒有想到對手居然會如此難纏。自己的攻擊部隊不到五十米的距離絕對不開槍。
而在發起攻擊的部隊進至五十米左右的時候,在突然開火。迎接他們的先是鋪天蓋地的手榴彈,然後就是大量的自動火器噴射出來的槍林彈雨。其輕重機槍加上迫擊炮、擲彈筒則組成遠距離殺傷火力,將攻擊部隊與後續部隊分割開來,以方便他們對攻擊部隊的火力打擊。一天的攻擊下來,先頭的兩個步兵大隊就這麼被硬生生的打成了殘廢。
面對著對手這種近似乎無賴的打法,安井藤治幾乎是一籌莫展。打近戰,本來是日軍的長項。在關內作戰的時候,日軍沒有少依靠白刃戰能力擊潰過支那政府軍的抵抗。但在面對擁有數量巨大的自動火器的對手面前,安井藤治卻發現日軍慣用的戰術幾乎就像自己去送死一般。
因為人家根本就不給你打白刃戰的機會,只要攻擊發起部隊接近他們陣地五十米之內,炮兵失去作用的時候。他們就利用裝備的大量自動火器對著接近陣地的攻擊部隊一頓狂掃,硬生生的將自己的攻擊給擊潰。幾次發起攻擊的部隊甚至已經突入對方的陣地,卻又被擁有的大量衝鋒鎗給趕了出來。
當最後一次衝鋒又被對手這種無賴戰術給打下來後,第二師團的攻勢被再也無法忍受傷亡數字持續增加的安井藤治果斷的叫停了。
看著有些顯得煩躁,正對屬下一天的攻擊,幾乎沒有取得任何進展的三個聯隊長進行嚴厲訓斥的安井藤治中將。被梅津美治郎大將派來督戰的服部卓四郎中佐暗自搖頭苦笑一陣子後,儘管不想干涉安井藤治的指揮,但最終還是開口勸阻了一下:「安井中將,請您稍安勿躁。」
「對手能將根本博中將的二十四師團打垮,已經像我們顯示了其兇悍的戰鬥力。從對方今兒阻擊戰採取的戰術來看,我們面前的對手難纏的程度超乎我們的想像。所以,今天的小小受挫也算正常。」
「只是有一點我有些不明白,在其最高司令官已經因為吐血昏迷而失去了對部隊的指揮權,指揮我們當面之敵與我們作戰的究竟是什麼人?我不相信這支部隊除了那個狡猾的傢伙之外,還有什麼人能夠指揮的動?」
說到這裡。服部卓四郎抬起頭對安井藤治中將道:「安井閣下,被你派出去搜索對手其他部隊的第二騎兵聯隊有什麼發現沒有?」
儘管因為被服部卓四郎打斷了自己的訓話而有些不滿,但安井藤治卻未在臉上表現出任何額不滿來。對於服部卓四郎的疑問,只是淡淡的道:「我的第二騎兵聯隊的搜索範圍已經擴大到了三十公里範圍。除了眼前的這些狡猾的對手,我們尚未發現其他任何的對手。」
安井藤治的回答,服部卓四郎沉思了半響之後,對安井藤治道:「安井閣下,我希望您能讓你的騎兵聯隊搜索範圍再擴大二十公里。尤其是夜間,在我們的偵察機無法出現的情況之下,一定要對周圍五十公里範圍內進行嚴密的搜索。」
說到這裡,服部卓四郎看著一臉不情願的安井藤治道:「安井閣下,根本博中將就是吃了對手趁夜色迂迴自己側翼的虧。而且,我還想通過您的第二騎兵聯隊搜索確定一件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