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千二百六十四章 為下一場戰爭做準備

  林總說到這裡,沉默了一下後,很是感慨的道:「楊震同志,你做的其他事情我不好評價。但你這些年苦心經營下來,為我軍培養出來這麼一大批,具備現代軍事素養的中高級指揮員。單就這一件事情,你就可以算的上我軍發展史上的一大功臣。」

  「帥為軍之魂,將乃兵之膽,兵乃將之威。一支軍隊真正的戰鬥力所在,不在於上也不在於下,關鍵就在於中高級的指揮員,能力能不能符合部隊和戰爭的需要。治軍先治將,千軍易得一將難求。」

  「一名統帥無論能力在強,但在指揮上還是需要依靠那些前線指揮員。《三國演義》之中,諸葛亮被寫成了曠世奇才,但其九伐中原卻因蜀中無大將,只能廖化做先鋒。缺乏合格的將領,也是其失敗的主要原因之一。」

  「《三國演義》雖說只是一部小說,但其中的一些東西也未嘗不是沒有道理。一支軍隊離開數量足夠的合格中高級指揮員,就算他的統帥能力再強又能如何?沒有合格的軍師長,這個統帥就算渾身是手,恐怕也無力支撐。」

  「我軍從當年南昌起義、秋收起義,經歷了五次反圍剿、萬里長征,陝甘寧邊區反圍剿作戰,到東渡黃河開赴華北敵後戰場。十幾年來從無到有,一步步走到今天已經形成一定龐大規模。游擊戰我們不怕任何對手,運動戰也有一定的經驗。」

  「但未來的發展能不能跟上時代的腳步,不在於我們的裝備是不是先進,也不在於我們是不是在短時間之內,戰勝了比我們強大的敵人。而在於我們是不是培養出來一批,具備現代化指揮能力的指揮員。」

  「我們現在的武器裝備,已經在向步炮協同、步坦協同,以及地空協同作戰方向發展。這對於各級指揮員的能力,能不能跟上裝備的發展,要求就相當的高。沒有相對應的能力,就是給了他們飛機、大炮,不會用也就等於沒有。」

  「你這些年別的不提,手下培養出來的這批幹部,到了任何一個地方,都足以承擔任何重任。王光宇、陳翰章、杜開山、王效明、陶淨非這些人,還有那些關內調過來,也被你調教出來的軍政幹部。」

  「尤其是王光宇、陳翰章兩人,獨立支撐一個戰略區絕對沒有問題。杜開山的性子有些野,但是一員驍將,放在任何一個戰線都沒有問題。王效明長於山地運動穿插作戰,陶淨非在軍事上雖說相比前幾個弱了一些,但是卻是軍政雙全。」

  「你的眼光很毒,在培養幹部上也有一手。當你的部下很辛苦,但一旦堅持下來,必然會成大器。這批幹部放在全軍之中,甚至放在全國範圍內,都絕對是拔尖的人物。其現代化指揮作戰的經驗,多兵種聯合作戰經驗,更是無出其右者。」

  「換給全軍那個戰略區,恐怕都會搶著要。我要是你,手下有這麼一批軍政雙全的幹部,我會樂的睡不著覺。無論你在其他方面做過什麼,但對於我們這支軍隊來說,你培養的這批幹部,才是對我們未來發展最關鍵也是重要的。」

  「不過,戰爭是一個充滿偶然性和不確定性的事物。你不可能要求每一個指揮員,在戰場上都做到十全十美,不出哪怕一個小小的差錯,這幾乎是一個不可能的事情。在短時間之內,甚至可能是千變萬化的戰場上,每一個指揮員不可能不出現任何的紕漏。賞罰分明,才是真正的將將之道。」

  一向少言寡語的林總,居然在這件事情上,說出了這麼大堆的道理,讓楊震微微一愣。但隨即也明白這是眼前這位很講究御將之道的前輩,在告訴自己對高級指揮員的使用上,需要注意的一些東西。

  楊震在很感激的同時,卻又搖了搖頭:「林總,喜怒不形於色,我還遠沒有培養出那個涵養。您說的這些我也懂,御將之道講究寬嚴並濟。既不能一味的放縱,也不能一味的苛刻。不過要求越來越高,這一點到勉強有點。」

  「林總,這場中日戰爭打到今天,其實已經基本上進入了尾聲。此次南滿會戰,正像您說的那樣,雖說在某些方面表現的也是略有瑕疵,但整體上來看表現還算是出色,打的也可以說很精彩。」

  「但我一直在考慮,我們今天面對的是並不擅長裝甲作戰,對新式作戰模式接受緩慢,並缺乏足夠裝甲部隊。最關鍵的是在國力上,遠遠差於西方列強,無法承擔大量新式武器研發和製造的日軍。」

  「如果我們今天遭遇的是四一年的德軍,或是現在已經熟練掌握了大裝甲集群突擊作戰的蘇軍,我們的坦克戰術還會這麼有效嗎?我們的裝甲部隊,還會像與日軍作戰這麼無往不利嗎?」

  「當我們在不遠的將來,與更加強大的美國人,或是在對德作戰之中掌握了豐富裝甲突擊戰術理論的蘇軍作戰,我們的部隊還會像今天一樣嗎?日軍對於一向積弱的中國來說,的確是相當的強大。但真正面對美蘇德,這樣的真正軍事、工業強國,最多也就是三流。」

  「我們與日軍之間的坦克作戰,充其量也就是戰術級別的。與蘇德戰場上動輒數個裝甲師,甚至裝甲軍、裝甲集團軍相互廝殺,區別還是相當大的。如果我們在一個戰役中,遭遇到敵軍上千輛坦克,甚至是幾千輛的攻擊,我們能不能還能戰勝對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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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們的地空火力,現在對日軍成壓倒性的優勢。但是如果將我們放在西歐戰場上德軍的位置上,與有更強大空中掩護,一次戰術行動便上千架轟炸機,幾千門各種火炮的美軍去較量,我們還能不能取勝?」

  「打一個比方,就好像如果換了其他一個對手,給與我們來一次基輔戰役或是庫爾斯克戰役,甚至是法萊斯戰役,我們還能不能打的像今天一樣?也許我的眼光是有些高了,但我在想很多時候,高未必就一定是壞事。」

  「其實就真正的軍事實力來說,戰勝日本人這樣一個對手,我們沒有什麼可沾沾自喜的。日軍在單純的步兵戰術上,的確有獨到之處。其防禦戰術,也有相當的特點。但這是針對當初中國軍隊這樣積弱,而且內部不團結的軍隊來說的。」

  「他們如果遇到美英蘇那種軍隊,他們的綜合實力相差太過於懸殊。日本人在太平洋上作戰,依靠著所盤踞島嶼的複雜地形,的確也拖延了美軍的進攻速度,並給與美軍不小的傷亡。」

  「但是如果放到東北平原上這種地形作戰,雙方同樣的兵力就火力對比而言,日軍很難抵擋住美軍的攻勢。就是當年的諾門罕戰役,如果不是蘇軍的戰術過於低劣。換了現在的蘇軍,日軍估計也根本就沒有實力與蘇軍較量那麼長的時間。」

  「一句話,將現在的日軍放到西歐戰場或是蘇德戰場上,他們除了頑強防禦之外,根本就不可能會有任何的機會。雷達的發明,照明彈的大量使用,更新式的夜視裝備使用,使得夜色也不在為弱勢一方的軍隊,提供無限度的保護。」

  「作為一名軍人,一場戰爭的結束,也就要意味著開始為下一場戰爭做準備。我們不主動挑起戰爭,但是我們不能不為迎接戰爭做好自己的準備。當我們這支軍隊在不遠的未來,面對美英蘇這樣的對手時,我們還能打勝仗嗎?」

  「我們在成長,人家也在飛速的成長。眼下蘇軍這些將領,無一不是從蘇德戰場初期大潰敗之中成長起來的。從四三年下半年到現在,其大兵團機動作戰,坦克裝甲集團的運用,甚至可以說已經到了爐火純青的地步。」

  「當我們有一天,與這些蘇軍將領對決的時候,我們這些在一個三流國家軍隊身上取得的經驗,還能足夠嗎?當然這些至少在眼下都是假設,可誰又能保證我們永遠沒有與美蘇這樣軍隊,作戰的可能?」

  「我們不能說戰勝日本人,我們就天下無敵了。我們也不能說在戰勝日軍之後,我們就刀槍入庫、馬放南山,可以歌舞生平了。好戰必亡、忘戰必危,作為軍人我們腦袋裡面那根備戰的弦,永遠不能鬆懈。」

  「至於其他的我認為眼下戰役,還遠沒有到勝利最終敲定的時候,這個時候談一些獎勵什麼的,還有些過早。至於鼓勵,我看沒有那個必要。都是老部下、老上級了,必要的時候刺激一下就可以了。」

  楊震這番話說完,林總有些面色古怪的看著他。如果說美國人是一個三心二意的盟友,可蘇聯方面還不至於吧。怎麼眼前這個年輕的將領,卻是張嘴、閉嘴,都是說的與蘇軍作戰的可能?

  一向善于思考的林總,立即敏銳的多少察覺到楊震心中所思。猶豫了一下,林總還是道:「楊震同志,你想的長遠一些,這沒有什麼太大的問題。但有些事情,你做出決定的時候一定要慎重。多與中央和主席商議一下,千萬不要擅自行動。」

  「即便是將蘇聯人當做假想敵,但也絕對不能表露出來。即便對日戰爭結束,但我們還要面對複雜的國內局勢。至少短時間之內,我們與蘇聯人還不能鬧翻。而且與蘇聯這樣一個大國翻臉,並不符合我們的利益。」

  「我知道,你這些年與蘇聯人合作的並不愉快。甚至在很多事情上,衝突遠遠大於合作。這些年的合作之中,你們也付出了很大,甚至可以說高額的額外代價。美援的物資和裝備,連通知都不通知直接被扣下。」

  「在你們糧食也很困難的時候,為了解決自身糧食危機,逼迫你們用糧食償還之前拖欠他們的債務。用扣押物資的方式,逼著你們為他們生產部分輕武器。戰前對軍工原料的出售,也是高價低質、以次充好。」

  「你嘴上雖說不說,但心中對蘇聯人的防範,甚至比對美國人的防更高。可有些事情,我們現在也只能忍耐。但楊震同志不管怎麼說,在你們最困難的時候,畢竟還是蘇聯人為你們提供了幫助。有些時候,退一步還是海闊天空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