面對著僅剩的三四百名殘兵敗將,以及百餘名因為無處轉移,只能躺在防炮洞內的傷員。負責指揮此次海軍陸戰隊參戰,海軍舞鶴鎮守府人事部長的岩淵三次少將。憑藉他在瓜島與陸軍同甘共苦的經歷,認為在眼下的這種態勢之下,孫正莊一線已經再無固守的必要。
手中已經無任何反坦克武器,甚至就連機槍都已經所剩無幾的這些剩餘兵力,也許還能扛住敵軍一次衝鋒,但是無論如何也不可能再抗住第二次。也許敵軍再發動一次,這麼一點人就會全部的灰飛煙滅。
當面的敵軍訓練有素、裝備精良,而且有大量的坦克助陣。如果不是他們自己過於大意了,恐怕自己手中的這點海軍陸戰隊早就拼的精光了。
如果在這裡繼續堅持下去,海軍的這些寶貴陸戰隊,在加上那些更加寶貴艦艇兵,只能徹底的葬送在孫正莊一線。此次不算渤海灣損失的那些軍艦,就陸戰隊在孫正莊死頂了一天,以十分之七八的傷亡,保證了虎狼莊一線的第九師團側翼安全。
戰鬥打到這個地步,可以說海軍對陸軍已經做到仁至義盡了。沒有必要再將這些寶貴的兵員,全部都給陸軍陪葬。海軍的陸戰隊寶貴,那些艦艇兵更加的寶貴。他們陸軍難道以為那些艦艇的炮兵、輪機兵等兵種,像他們陸軍的步槍手一樣幾個月就能成型?
他認為海軍的所有士兵,都是技術兵種,培養起來那個不是花了很大代價。眼下的日本海軍的損失一天大過一天,補充兵員也並不充足。每一艘戰艦的沉沒,都意味著要有一大批寶貴的水兵,永久性的損失。繼續在這裡死守下去,也就意味著這些寶貴的兵員永久性的損失。
這位一向以果斷、膽大著稱的海軍少將,決定利用現在天色已經漸漸黑下來的機會,集中剩餘的兵力向祁口灘頭撤退。至於陸軍那邊,讓他們自己去考慮下一步怎麼走吧。這次海軍已經做到仁至義盡了,沒有必要在為陸軍流血了。
在第三次所羅門海戰之中,因為自己指揮的霧島號戰列艦被美國海軍擊沉,被陸軍打撈上岸之後,曾經在瓜島與陸軍一起啃過蛇、蜥蜴,甚至是自己人傷兵和美軍俘虜。知道南太平洋島上殘酷性的這位老兄。
在回國任職從橫須賀鎮守府附,調任舞鶴鎮守府人事部長的時候。曾經因為現任海軍大臣島田繁太郎大將視察時做樣子,外加多少有些擺譜而大動肝火,當著海軍大臣的面破口大罵。讓那位堂堂的海軍大臣,現任海軍大將連台都下不來。
儘管海軍相當多的高級將領,因為這位海軍大臣對陸軍,尤其是那位身兼三職於一人的首相過於遷就。幾乎是無條件服從,有些喪失海軍尊嚴,而私下稱之為東條褲腰帶。但當著海軍大臣的面,公開罵出來的恐怕只有他一個人。火氣上來的他,就連自己海軍最高長官都照罵不誤。
甚至與自己同期同學,擔任舞鶴鎮守府參謀長高木惣吉少將一起,私下一直在嘀咕,想要以海軍在舞鶴鎮守府的力量,幹掉陸相和陸軍高層,以便早日結束戰爭的事情都干出來的他,那裡會在乎陸軍那些鄉巴佬的想法?
他要是下定決心撤退,就是那位被他罵的一頭狗血的海軍大臣親自來電,恐怕也制止不住他的決心。這位老兄一向就是認準了一件事情,就絲毫不給自己留退路的人。否則也不會當著一群中將、少將的面,對著海軍實際上的最高指揮者破口大罵。
此次日本海軍出動的陸戰隊,雖說只有一個加強大隊級別的特別陸戰隊。但因為出動了海軍僅有的一個戰車聯隊,所以海軍方面在指揮上還是相當重視的。特別派出了一名少將級的軍官,指揮此次登陸作戰。
只不過選來選去,可用的人選並不多。雖說橫須賀海軍聯合特別陸戰隊已經完成擴編,但是司令官卻是中將級別的。讓一個中將司令官,去指揮這麼一點登陸兵力去配合陸軍作戰,這明顯在陸軍面前有些過於丟人了。
要知道陸軍指揮此次登陸作戰的四十三軍司令官,上月良夫也不過是一個中將。人家一個中將指揮兩個步兵師團,連同加強和配屬的兵力四萬多兵力。另外兩個師團長,手下也各自有近兩萬兵力。
海軍派出去一個中將卻只指揮一千多人,最多相當於陸軍的一個聯隊長,也就是一個大佐的職務。這也有些太不成體統了,這樣就顯得海軍的將軍太不值錢了,海軍中將成了給陸軍中將打短工了。
所以海軍上下一致認為,是要派一個高級指揮官。但這位中將司令官是絕對不能去的,海軍實在丟不起那個人。就連一向緊跟首相身後,一貫講究維護首相權威的那條褲腰帶一樣海軍大臣,也絕對不同意海軍選派一名中將去指揮。
但這次畢竟是海軍第一次較大規模的步坦協同,參加地面大型作戰,又要與海軍艦艇協同。派出大佐一級的軍官,很難滿足對一些問題的協調和總結。可從別的陸戰隊之中,抽調少將一級的司令官,又顯得有些不太合適。
畢竟出動的兵力,是橫須賀聯合特別陸戰隊的一部分。換了別的鎮守府抽到人去指揮,這讓橫須賀鎮守府方面,又有些下不來台。日本人表面謙卑,實際上比誰都要面子。結果選來選去,擔任舞鶴鎮守府人事部長的這位岩淵三次少將被選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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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位岩淵三次少將雖說不是橫須賀鎮守府的人,但是畢竟在晉升少將調往舞鶴之前,曾經擔任過橫須賀鎮守府司令部附。並曾經長期在橫須賀鎮守府任職,也算是橫須賀鎮守府的老人了。
而且打開這位老兄的履歷,那是相當的豐富。海軍兵學校畢業之後,又接二連三的進入海軍炮術學校、海軍水雷學校、海軍航空隊進修過。即在海軍航空隊任過職,也在海軍鎮守府所屬要塞擔任過參謀、警備隊長,還擔任過練習巡洋艦艦長,以及霧島號戰列艦艦長。
這位老兄雖說沒有讀過日本海軍大學,但即訓練過新兵,又擔任過海軍艦艇的炮術長。即擔任過海軍航空隊附,也幹過鎮守府的要塞參謀,可謂是地面、海上、空中三棲型人才。只是因為沒有讀過海軍大學,所以只能在下面調來調去,一直未在海軍省或是軍令部任過職。
好在海軍沒有陸軍那麼的變態,沒有晉升將官那種非陸大不行的規定。只要有能力的話,海軍還算是不拘一格選人才的。當然一些關鍵的職務,比如聯合艦隊司令,以及最重要的幾個航空艦隊,鎮守府的司令長官等職務,是輪不到沒有海大文憑的人的。
這位在海軍兵學校畢業時,吊床號排在第十三位的老兄。在基層打熬了幾十年之後,也終於晉升到了少將的職務。雖說只當過七個月的主力艦長,就因為所在的霧島號戰列艦就被擊沉,調回本土轉為陸上軍官。
但其履歷之豐富,絕對堪稱日本海軍難得的多面手。日本海軍選擇他擔任這個登陸作戰特別支隊的司令官,倒是也算的上慧眼識英才。當然海軍之中也有一部分人,認為這位老兄被海相親自點名,去指揮此次地面作戰是海相在瑕疵報復。因為海軍之中對這次登陸不看好的人,確實是大有人在。
只是這位被日本海軍寄予厚望的岩淵三次少將,倒也沒有辜負海軍對他的厚望。面對著越來越不利的戰局,清楚的知道如果繼續在孫正莊一線固守下去,自己手下的這支海軍陸戰隊非但無法達成海軍的期望,甚至都很難熬過今天夜裡。
所以他以擔任過多個要塞高級作戰參謀的經驗,立即決定突圍向祁口一線灘頭陣地撤退,再想辦法撤回本土。至於向虎狼莊方向第九師團方向突圍,與第九師團匯合或是說靠攏,這位岩淵三次少將是想都沒有想過。
他認為眼下同樣困守在虎狼莊一線的第九師團,是此次陸軍登陸作戰的主力。從之前敵軍一系列的部署來看,他們是打定主意所有登陸的日軍,徹底的圍殲在祁口戰場上。在這種情況之下,即便自己是安全突圍到虎狼莊,恐怕全軍覆滅也只是早晚的問題。
在發現抗聯調整部署,將當面對自己威脅最大的坦克部隊抽調走之後。用腳趾頭想都能猜到敵軍,在將自己正面的坦克抽調走後,會調往那個方向的岩淵三次少將,立即當機立斷決定全軍向東海岸線方向突圍。
眼下天色已經漸漸的暗了下來,目視可探的距離也越來越短。自己剩餘的這些兵力雖少,但是也相對靈活的多。敵軍眼下又調走了坦克,失去了最大的機動性和最有威力的武器。完全可以利用夜色的掩護,在敵軍的包圍圈上尋找出一個缺口衝出去,或是集中兵力突出去。只要能突出敵軍的合圍圈,那就廣闊天地大有作為了。
並不知道他的對手,在下一步作戰之中,已經給他預備了一桌豐盛火力盛宴的這位岩淵三次少將,在下定決心之後也算是雷厲風行。在給所有無法行動,但還能坐起來的傷員,每人一支步槍三十發子彈,並一挺重機槍擔任掩護。
只能躺著的重傷員,每人一枚手榴彈。不過他並未要求這些傷員,在需要的時候拉響手榴彈自爆。他給了傷員兩個選擇,一個是敵軍衝上來的時候,可以選擇投降。當然如果想要為帝國盡忠的話他也不反對,所以每人都發了一個手榴彈。
剩下所有的還能夠跑的人,都被他利用孫正莊殘垣斷壁的掩護集中起來,準備向東祁口方向突圍。不過考慮到夜間突圍可能存在的風險,他沒有立即採取行動,他還要等待一個適合機會的到來。
他要等待敵軍從自己正面調走的坦克集群,被敵軍全部投入到虎狼莊一線之後再行動。否則自己強行突圍的時候,會被敵軍反身追上的坦克一口全部給吃掉。在這一馬平川的地形上,人腿是跑不過坦克的。這次作戰海軍為陸軍付出了這麼大的代價,陸軍也該報答一下海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