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是說五、七兩個軍長的不滿意是衝著各級幹部的大調整,自己多年已經熟悉,使得很順手的老部下被調離,對今後的配合有些疑慮。以及對自己的新搭檔不了解而來。那麼劉長順與王效明的不滿就是因為自身的原因了。
十八集團軍出身的劉長順知道一個部隊中,軍事主官與政治主官關係處的能不能融洽,能不能搞好團結,是影響部隊戰鬥力的一個很大的因素。自己與王效明搭檔的時間雖然不常,但兩個人的關係一直相處的很融洽。比自己大幾歲的王效明一直像是老大哥一樣包容著自己。
如今王效明這突然被調走,新換來的政委,雖然司令員在會議上沒有公布。但新政委的人選無論是誰,自己都還需要相當長的一段時間去磨合。按照自己的性格,換上一個像是王效明一樣有包容性,或是與自己脾氣相投的政委倒也罷了。
若是換上一個性子強的政委,或是與司令員一樣性格暴躁的政委,這兩頭倔驢栓到一個槽子上的結果,讓劉長順想想就頭疼。這無論是誰,除了涵養極高的人外,這在戰場上腥風血雨打滾多年的人,這脾氣與性格可以預見都不會太好。
就像自己司令員一樣,正兒八經的大學畢業生,擱在過去那是狀元,是文曲星。按照這個說法性子應該是很不錯的,至少應該與他肚子中的墨水可以匹配上。可現在看看司令員,這才下部隊幾天,這脾氣一個勁的往上長。
想到這裡,劉長順突然有些想入非非:「要是新換來的政委和參謀長一樣該有多好?看人參謀長到底是喝過洋墨水的,這涵養就是好。即便是被氣的不輕,也極少訓人。哪有像司令員那樣的,就差沒有抬腳踹了。」
劉長順在這裡想入非非,那邊王效明卻是苦著一個臉。軍分區的究竟是幹什麼的,他聽明白了。說白了就是和過去少帥時候的省防軍都是一樣的,唯一的區別是過去的省防軍的對手是東北地區多如牛毛的土匪,現在的軍分區的對手是偽滿的地方警察與地方組織。
王效明之前在老二路軍的時候,因為條件的限制,多年指揮的兵力雖然編制很大,但數量總是不多,其才幹多少有些被埋沒了。
但自從二路軍與楊震所部完成合編後,雖然只是擔任政治主官的團政委,但一個團足有三千之眾的兵力頂的上過去的一個軍,甚至還要多的多。
不僅兵員充足,而且裝備齊全,輕重機槍、迫擊炮、步兵炮一樣不缺。現在自己手頭上雖然不過的一個團的建制,但其火力配置,即便過去的二路軍全部加在一起也比不上。
部隊發展迅速,現在正是自己大展身手的時候。卻沒有想到在這個部隊大發展的時候,被從主力部隊一腳踢到保安團性質的地方部隊。
雖然是升了一級,當了一個什麼軍分區政委。這要是按照過去二路軍的編制,至少是一個師政委。而且還是回以自己老部隊五軍為主,組建的一分區。但在他看來這個軍分區政委,還不如將自己發配去當一個好賴可以在一線拼殺的營長。
還不知道楊震下了多大決心,才決定將他調到一分區任政治委員。但熟知楊震性格的王效明儘管對工作的調整,心中的不願意,卻是一點也不敢顯露出來。王效明明智的知道,若是自己提出來不去分區工作,寧願留在二團,哪怕是做一個營長、營教導員也好,恐怕一頓嚴厲訓斥是免不了的。
相對於劉長順與王效明的不滿只能壓制在心裡,但澤田茂中將的不滿可就實實在在的寫在了臉上。對於此次奉命北上的一零四師團兩個整編聯隊外加上一個大隊,整整七個步兵大隊的兵力,回來的那些丟光了幾乎所有武器裝備的人幾乎還湊不上兩個步兵大隊,澤田茂中將說是不滿,幾乎都是輕的。
面對出擊的三個聯對長傷亡了一對半,攜帶的重武器幾乎盡數丟光,甚至很多人跑的身上就剩下了一塊兜襠布不說,就連一線指揮官西山福太郎也被氣的吐血昏迷的這樣結果,澤田茂中將幾乎是氣炸了肺。
一零四師團傷亡如此慘重,不能不說讓澤田茂有些氣急敗壞。尤其是在得知一零四師團幾乎輸的是稀里糊塗、莫名其妙的後,要不是身為第四師團長的澤田茂在群策山一戰之後,已經習慣了打擊,否則他非步上西山福太郎的後塵,被氣吐血不可。
這一戰僅僅小半天外加一整夜的時間,不算全部戰死的包括旅團長直田吉少將在內的第三騎兵混成旅團一部。就連除了留守佳木斯的一個大隊之外,被植田謙吉力排眾議調到佳木斯的一零四師團幾乎是主力盡喪。
尤其是在得知一零四師團的一個步兵大隊在追擊對手小股騷擾部隊,被對手引向沼澤地而損失大部分兵力。派出的三個步兵中隊之中,只有一個多中隊逃脫了被直接就地掩埋,連挖坑都省了的命運。
其餘的全部一槍未發,連他們那個愚蠢之極的大隊長一起,全部都丟在了石頭廟子,也就是興山要塞區的東南方向,那幾乎是一望無際的沼澤地中裡面。
這個難堪的結局,讓一向自認性格堅韌、穩重的澤田茂再也忍受不住。他直接向植田謙吉建議,下次再圍剿這股悍匪,希望調集第二師團或是第八師團之類的精兵強將,並派出熟悉地形的偽滿軍配合作戰。而且至少要有在有強力航空兵支援下的兩個師團以上兵力。
只可惜,植田謙吉大將是不會再給他任何回答了。在第四師團、十一師團與一零四師團接連兩次圍剿相繼慘敗,損兵折將的消息傳回日本後,本就為關東軍遲遲未能全殲這股手握可以說是所謂大日本帝國最高機密的反滿抗日分子,而極為不滿的日本天皇下令對相關責任人一定要給予最嚴厲的處分。
在一零四師團撤回佳木斯的一周之後,由日軍教育總監西尾壽造中將親率天皇親自點名的六名陸海軍軍事參議官組成的高規格調查團抵達新京。在經過長達半個月時間詳細的調查之後,一份極為不利於植田謙吉的報告出爐了。
通過這份報告,日軍大本營才得知,被這支反滿抗日武裝帶來嚴重損失的不單單是關東軍防疫給水部,遭受其重創的也不僅僅是第四師團、一零四師團。吃了大虧,被弄的矇頭轉向,損失不輕的還有第十二師團等關東軍不少精銳。
在這份報告上,對植田謙吉最不利不僅是遲遲無法奪回防疫給水部,那些絕對不能泄露出去的絕密資料。
被植田謙吉之前一直試圖掩蓋的,整個關東軍東北滿地區規模最大的秘密倉庫群策山秘密倉庫,以及身為日軍最機密的所謂國防工程之一的,日軍環整個滿蘇邊境修建的十四座大型要塞中規模最大的興山要塞的丟失,則更讓日軍大本營憤怒。
在得知關東軍居然在不到一年時間之內捅出了這麼多簍子,整個日軍高層包括日本天皇在內都極為震怒。而身為這些事件的第一責任人,作為現任關東軍司令官的植田謙吉受到了日軍自新式陸軍組建以來的最嚴厲的處罰。
日軍大本營甚至不顧滿蘇邊境規模日益擴大的衝突,直接撤銷了植田謙吉的關東軍司令官職務,勒令他立即退役。
甚至連按照慣例,日軍少將以上軍官無論官職高低,在任職到達一定年限無法升遷,需退役後,轉為預備役或是擔任軍事參議官作為一個安慰的福利都沒有給他,直接命令他徹底退役。甚至連他的大將軍銜都被剝奪,直接降級為了少將。
就這個處置結果,還是前任陸軍次官,現任陸軍航空總監,曾經在植田謙吉任關東軍司令期間擔任過關東軍參謀長,卻因為天皇御點海軍將領參加調查組而極為不滿的東條英機中將斡旋的結果。否則按照天皇的意見,直接會徹底剝奪他的軍銜,讓這位大將以平民的身份退役。
對於植田謙吉的這個直接勒令退出現役,連一個預備役或是一個短暫的轉圜任職都沒有給他。甚至大將軍銜也被剝奪,被直接命令以少將軍銜退役的處理結果。在日軍之中可謂是空前不說,按照日軍的體制以及對高級將官一向有特殊照顧這一優良傳統來說,也算是絕後。
成為日軍自明治建立新式陸軍以來受到處分最重,甚至破了紀錄的第一個被螃蟹吃了的人,現年六十四歲的植田謙吉再也經受不住這個打擊,回到日本半年之後,便因為腦溢血死去。
在植田謙吉被撤職後,為了不影響正與蘇軍在諾門罕地區作戰的關東軍的指揮,東京大本營以最快的速度將日軍華北派遣軍第一軍司令官梅津美治郎中將,調任關東軍司令官。
至於那個被上至東京大本營,下至關東軍司令部私下認為開創明治大帝組建新式陸軍以來,在一場連戰役規模都稱不上的戰鬥之中損失最慘重的一零四師團,則更是也被掃了颱風尾,成了另外一個倒霉鬼。
在調查組完成了對關東軍事故責任人調查,回東京的半個月後。原定在滿洲駐紮一年,待新編師團形成戰鬥力後,才調回國集體復原的一零四師團復原的時間整整提前了一年。在三九年七月初,這個被稱為皇軍之恥的一零四師團便被以最快的速度調回日本,包括西山福太郎少將在內的所官兵全部復原。
關東軍上下遭受的嚴厲處罰,尤其是植田謙吉大將的結局,給了新上任的關東軍司令官梅津美治郎一個深刻的印象。在華北方面軍第一軍任上表現的極為搶眼的梅津美治郎,這次卻是極為謹慎。
梅津美治郎在上任之後,一改之前在山西作戰之中極為銳利,甚至有些鋒芒畢露的做派,改為以穩重為主。
在關東軍遲遲無法在諾門罕戰役之中取得勝利,並在蘇軍地空火力夾擊,以及大量坦克衝擊之下,付出了慘重傷亡代價,使得關東軍主力遲遲無法東顧的前提之下,梅津美治郎改變了前任植田謙吉一味進剿的策略。
這個梅津美治郎極為狡猾。儘管心中也認為這個不知道現在已經發展到什麼情況的抗日武裝才會是自己的心腹大患。但卻依舊沒有立即對其採取行動,而是將主要的精力都放在此刻正在諾門罕地區與關東軍激戰的蘇軍身上。
梅津美治郎明白,對於主要精力被其歐洲部分,也是整個蘇聯最發達的西線牽扯過去。如今戰雲密布,是一個人都能聞到戰爭氣味的西線來說,正在諾門罕與自己交手的蘇軍最多也是一個瘙癢之痛。
儘管知道眼下這場戰鬥並不會真正的發展成為兩國的戰爭,但畢竟勝負還關係到國體,尤其是要避免這隻胃口良好的熊,在自己與支那作戰時候北上捅上一刀。所以梅津美治郎在上任之後,將主要精力放在諾門罕地區。而對楊震所部,只是暫時採取嚴密封鎖,將其封閉在松花江以西、以北,小興安嶺以東狹小地域內的辦法。
在梅津美治郎看來,只要將其封鎖住,不使其向外擴張。以雖說有幾個縣的規模,但人口總數加一起也比不過南滿或是支那內地一個縣多的地盤,既無法為其提供足夠的補充兵員。也無法為其提供足夠的物資,而且缺乏有效的戰略空間的情況下,根本就不可能發展壯大。
只要其無法發展壯大,等自己解決蘇軍之後,騰出手來,調集關東軍精銳部隊,足可以一戰解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