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史上最霉的穿越(2)

  搞清楚事情的來龍去脈之後,再看看自己身邊一側正用關切的眼神看著自己與自己穿著同樣顏色軍裝的那些所謂的弟兄,楊震嘆息了一聲,沒有再說什麼,只是狠狠的咬了一口手中這個不知道什麼東西做成的窩頭。

  儘管這個窩頭粗糲的讓人極為難以下咽,吃的時候讓楊震以為自己的喉嚨隨時都會被拉破。但渾身無力的感覺讓他知道就算這個窩頭再難吃,他也得吃下去。那個人說的沒有錯,如今這情形,只有想法子活下去,才會有希望。

  楊震也是著實餓了,這個比嬰兒拳頭大不了多少的窩頭被他三口兩口便吞下了肚子。吞下手中的窩頭,卻依舊感覺到飢腸轆轆的楊震雖沒有問,但也從周圍人看到自己手中的窩頭之後那狼一般的目光中也知道這個難吃到了極點的東西至少在今天是不會再有了。

  吃完了東西,楊震轉過頭仔細打量了一番這個不請自來,自稱是自己救命恩人的人後才道:「兄弟是中央軍的吧?這身民國二十四式軍裝,可不是那些雜牌和我們這些後娘養的可以穿的。從兄弟剛剛的言談可以看得出來,兄弟不是普通人。若是在下沒有猜錯的話,兄弟應該是出洋混過幾年。」

  這個傢伙說話的時候,語氣中總是摻雜著一些外來詞彙。至少當了戰俘這一點所帶來的恥辱與其他人相比,遠沒有太那麼強烈。而且那句我們已經盡力了的話,不是時下一向以死戰到底為榮,以被俘為恥辱的中國軍人能夠說的出來的。從這個傢伙的語氣中,楊震很容易的便猜測到這個傢伙應該在國外留過學。

  「楊兄好眼力,看的不錯。兄弟的確留過洋,在法國聖西爾軍校學習過數年。不過有一點楊兄確是猜錯了。兄弟並非是中央軍的,而是川軍。」

  「而且這車上的兄弟有西北軍的,有川軍的,甚至還有幾個是桂軍的兄弟,就是沒有中央軍的。至於兄弟身上這身軍裝,是隨部隊調到五戰區之後,戰區司令長官德鄰將軍見川軍衣衫襤褸,裝備殘破而調撥給川軍的。否則這套便是中央軍也沒有換裝完畢的新式軍裝是斷然輪不到我們這些雜牌部隊的。」

  說罷,這個人對楊震伸出手道:「川軍四十一軍上尉作戰參謀郭邴勛,徐州會戰突圍之時被俘。這車裡面的兄弟中,除了少數幾個是西北軍的弟兄之外,大部分都是川軍的弟兄。」

  楊震看著他伸過來的手,多少有些猶豫。他的猶豫倒不是為了別的,自己如今雖說知道了自己目前究竟處於何種狀況,但對於自己的履歷來說,除了知道自己姓楊,是一個連長之外,其餘連自己叫什麼,是十八集團軍那支部隊的都不知道。

  按照楊震在後世所知道的歷史,此時的十八集團軍除了原有的三個師之外,還有一些新擴充的軍區部隊。此時的自己什麼都不知道,便是自己怎麼被俘的都不知道,這讓他如何做自我介紹?

  也許是看出了楊震眼中的尷尬,也許是不想在這個他口中的白狗子軍官面前弱了氣勢,他那個虎里虎氣的通訊員這次卻是機靈了很多,搶先回到道:「楊震,十八集團軍129師晉冀豫軍區連長。在今年四月反日軍九路圍攻與日軍作戰中,因被炮彈震昏而被俘。」

  聽罷小虎子的回答,楊震表面上雖是沉默不語,實則心理面卻是差點沒有哭出來:「現在的自己不會是八路軍開赴抗日以來第一批被俘的軍人吧?這賊老天爺有些太他媽的坑人了,居然將這個難得的榮譽帶到了自己的頭上。」

  心中憤憤不平,認為老天不公的楊震直接將老天爺的那個爺字去掉,前邊加了一個賊字。既然老天爺對自己如此的玩弄,那麼自己對它自然是也不必再尊敬了。

  只是他心中大罵,但在臉上卻是掩飾的很好。他不想別人知道現在的自己雖表面上看起來與之前並無不同,但內心卻早已經改天換地。至於他的失憶,之前已經有人替他做過了解釋,倒是免去了他多費一番口舌。

  楊震掩飾的很成功,不僅成功的瞞過了一直跟著他多年的通信員小虎子,便是身邊一直在仔細觀察著他的郭邴勛也沒有從他臉上看出什麼異常。

  至於別人替他回答,郭邴勛倒是沒有感覺到意外。作為一名略通醫術,而又是軍人的人,他知道日軍那一槍托有多狠。他曾經以為這個傢伙再也醒不過來了。與失去生命相比,眼前小小的失憶倒是不足為道了。

  郭邴勛掃了車廂中的那些難友一眼之後,有意的壓低聲音道:「楊兄,我感覺這次小鬼子轉移咱們有些不對勁。我們在徐州被俘之後,從徐州押解到北平西苑戰俘營之時,雖說這一路上乘坐的也是火車,也是這種悶罐車,但路上這三天時間內,鬼子別說吃的就是連口水都沒有給喝過。同批被俘的兄弟們除了傷員當場就被鬼子屠殺一空之外,押解的途中便渴死了一半。」

  「而這次小鬼子押送咱們除了押車的全部都是鬼子,沒有一個偽軍之外,每天卻是都給些吃的。雖然不多,每天只有兩個你手中的窩頭,水也是定時給上一些,雖不能吃飽,但也沒有像以前那樣渴死、餓死。使得除了一些身體虛弱的之外,大部分的兄弟們都活了下來。這有些不太尋常。我們這些人雖是戰俘,現在也手無寸鐵,但畢竟都是軍人。他們就不怕我們吃飽了反抗?」

  「還有一點,在你突然跳車我拉你的時候,曾匆忙掃了一眼那個小站周邊的環境。按照那個小站周邊的環境來看,我發現他們已經將我們押解到了關外,也就是他們所謂的滿洲國境內。」

  「最關鍵一點的是這列火車除了途中停靠一些小站補給之外,便是一直在向北不停的行駛。以我對東北的了解,以及按照這列火車的速度來推算,我們此時應該已經是過了長春。他們就這麼一直押著我們向北,他們真實的目的是什麼?」

  「他們是想將我們除掉,以日本人一向對戰俘的手段來看,他們大可不必這麼大費周折。他們在南京可以在光天化日之下殺了我們幾十萬的被俘戰友與平民百姓,都沒有什麼不敢做的。更不可能會因為忌諱某些國際眼光而將我們運到地廣人稀的東北在屠殺。」

  說道這裡,郭邴勛看了看聽完他的話正用一股子奇怪眼光看著自己的楊震,有些瞭然的道:「家父當年懷揣著交通救國的理念,曾留學於法國學習鐵路專業。畢業回國之後卻未成想到國內軍閥混戰,鐵路成了他們的錢袋子。與當時陷入混亂的中國其他地區相比,東北雖也在軍閥的統治之下,但卻是相對穩定的多。而且東北地區有國內最長的鐵路線,雖說歸中國人自己管轄的不多。」

  「家父當年應友人之邀請來東北任職多年,我也曾隨同家父在東北生活了多年。若不是九一八事變,家父不甘做亡國奴回到關內,恐怕我現在還與家父在東北生活。」

  「九一八事變之後,我立志從軍,也是家父委託了當年在法國留學的舊友將我送進了法國聖西爾軍校學習軍事。只是回國之後因家父回四川故鄉居住,而才應父親同鄉摯友德操將軍所邀進入川軍,而沒有與其他留學生一樣進入中央軍。」

  「我自幼便失去母親,是父親一手帶大。父親因與母親情意深重,又不忍我受繼母之欺,所以一直未曾續弦。家父多年奔波在外,身體已漸漸衰弱。為照顧父親,我才進入川軍。」

  「家父原本一直希望我子承父業,做一名鐵路工程師。他常說中國若想富強,就必須要大辦交通。只有交通發達了,物資流動了,百姓才能富裕安康。只有百姓富了,國家才能真正的強大。」

  「只可惜他的願望是好的,但國內多年的戰亂,只能讓他的希望一天天的落空。只是這一次出身未捷便身做楚囚,不知是否還有面目,有機會回去再見到父親。」想起恐再難相見的老父,郭邴勛眼中不禁淚光涌動。

  郭邴勛後邊說的自己的家世,楊震是一點也沒有聽進去。他的思緒早就被郭邴勛前邊的話弄得失神。日本人將自己這些戰俘居然拉到了東北,他們要做什麼楊震心中已經是大概有了數。

  一向以殺戮戰俘為樂,尤其是從未將中國戰俘當成人看的日軍這次這麼大方,不僅僅留下了這些戰俘的性命,還每天給些吃喝,維持這些戰俘的性命,絕對不是他們發了什麼善心。絕對是別有企圖。聯想起東北豐富的礦產資源,楊震心中不由的猜測日軍押解這些戰俘去修工事或是礦山做苦力?

  在東北當兵多年,在接受政治教育的時候沒有少參觀過哪些遍布東北大大小小的萬人坑的楊震想到這裡的時候,腦海中不由的形成一個後世只是在書本上才見過得詞「特殊工人」。

  想到這裡,楊震轉過頭,對身邊的郭邴勛道:「依我看來,鬼子將咱們千里迢迢從華北押到東北很可能是準備將咱們充做苦力,為他們掠奪東北的資源效力。咱們這些戰俘都是上好的精壯勞力,日本人的機械化程度又低。為了滿足他們國內對資源的需求,必定會採取大量使用人力替代機械的辦法。」

  說道這裡,楊震又沉吟了一下道:「除了他們要將咱們送到礦山之外,還有一個可能,便是要押解咱們為他們去修工事。日本人一向以中國東北為其所謂的生命線。為了長期占據東北,他們在九一八事變之後下了很大的本錢,經營東北。為了保住這個所謂的生命線,他們想必在東北一些交通要道、戰略要地上會大量修造一些軍事工事。這些軍事工事大多需要保密,別說中國人即便是日軍底層人員也不見得知道。而使用徵集來的勞工很有可能會泄密。」

  「日本人了維護他們所謂滿洲國的穩定,更是為了保證他們國內所需要的物資生產,日本人暫時還不會大量的抽調本地勞工。至少在他們山窮水盡之前不會。所以我們這些戰俘便是最好的勞力,用完之後一殺,不僅節省了很多的麻煩,還可以做到嚴格的保密。」

  「日本人精的很,很精通於算計。我們這些人雖然已經繳械成了戰俘,但都畢竟都曾經是軍人。雖說水平不高,但都受過一定的軍事訓練。」

  「將我們留在不穩定的關內,會給他們帶來許多不必要的麻煩。他們雖在關內攻城略地一時看占盡了上風,但由於兵力所限制,他們在關內占據的只是大中城市與鐵路沿線,對於廣大的鄉村控制力還是極弱的。甚至不少地區還是一片空白。」

  「我們這些人留在關內對他們來說是一個隱患,若是我們這些戰俘暴動或是與當地的游擊隊裡應外合,會給他們帶來極大的麻煩。而將我們這些戰俘送到關外做苦力,即可以得到大批的免費勞力,還可以免掉不少的麻煩。而且從他們對所謂的這個滿洲國的控制力度來看,我們到東北之後即便能逃出去,恐怕也跑不了多遠便會被抓了回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