陶淨非的話,讓杜開山再一次沉默下來。而面對著沉默,顯得有些心思的杜開山,陶淨非也沒有再說什麼。作為老搭檔、老戰友,陶淨非說的已經夠多了。兩個人就坐在陶淨非司令部火爐的旁邊,在一口口的喝酒。
不過,陶淨非到底是政工幹部出身。雖說招待杜開山的時候,違反了命令請自己這位的老搭檔喝了一點酒,但最多也是淺嘗即止。當每人兩瓶啤酒下肚之後,陶淨非就沒有收起了酒杯。
陶淨非停下了飲酒,杜開山也同樣的放下了酒杯。兩個人默默的吃完飯,杜開山才再一次開口道:「老陶,謝謝你的這些苦口良藥。今兒你說的這些話,我都聽進去了,也都記住了。你放心吧,類似的錯誤我絕對不會再犯,咱們以觀後效。」
杜開山的這番話,陶淨非沒有立即回答他。而是就靜靜的看著杜開山的眼睛,良久才點點頭道:「藥是苦的,可能它治病,你願不願意都是要吃的。有些話就像藥一樣儘管很難聽,但是他能治療你的心病。」
「有些事情說起來容易,但做起來很難。你老杜,在戰場上沒有畏懼過誰,從來都沒有打過敗仗。我想在這件事情上,你應該也不會打敗仗。就算退一萬步講,一號為我們做了那麼多,我們這些下級又為一號做過什麼?」
「除了在戰場上盡全力打好每一仗之外,其他的方面,還是讓一號少操一些心,就是對一號最大的幫助。尤其是你老杜,你現在是你們那批從日軍細菌戰部隊衝出來的,現在已經所剩不多的人之中職務最高的。」
「聽老哥一句話,儘快的真正成熟起來,別在讓一號在這些雜事上再為你操心了。一號這些年過的不容易,年紀比我們都輕,可身上的擔子卻比我們任何一個人都重。在決策上我們幫不上什麼忙,可這在其他問題上,我們還是可以儘可能的減輕他負擔的。」
對於自己這位老搭檔的苦口婆心,杜開山明顯聽進去了。雖說沒有再表態,但卻堅定的點了點頭。看著杜開山點頭,陶淨非臉上才露出了笑容。他知道杜開山這次,才是真正的相通了。
就在陶淨非還想再說什麼的時候,負責搜索日軍四十八師團部的警衛參謀進來匯報。就在距離海光寺直線距離不遠,在日租界東南方向與華界交界處,緊鄰牆子河的天理教布道廳東南方向的日本人聚居區內,發現了一個設置極其隱蔽的地下工事群。
在整個地面上,只有利用房子經過精心偽裝的幾個換氣通道,以及極其隱蔽的幾個交叉火力點之外,無任何的工事。在那個方向的搜捕部隊,在解決其外圍的幾個隱蔽火力點之後,已經組織一批偵察部隊下去進行搜索。
聽到匯報,陶淨非與杜開山對視一眼,幾步竄到地圖前一看,不由的微微一驚。這裡距離自己的司令部,不僅只有一公里的距離。而且因為地理上的原因,無論是向日租界攻擊,還是向緊鄰的法租界攻擊的部隊的攻擊路線,都在無意之中避開了這裡。
因為這一帶,根本就無任何的重要目標。而且在肅清了海光寺守敵之後,這裡已經無任何的日軍。果然無論部隊在市區之內怎麼搜索,都沒有找到這個四十八師團部,原來這股異常狡猾的小鬼子,就隱蔽在自己的眼皮子底下。
在地圖上第一時間查到這個隱蔽點之後,就算陶淨非再冷靜,也不禁冒出了一身的冷汗。鬼子的這個指揮部,身邊肯定有警衛部隊。前幾天一號就在自己指揮部之中,要是在那個時候,這些小鬼子偷偷出來摸上自己一把,這後果可就嚴重了。
想到這裡,陶淨非沒有絲毫的猶豫告訴那個警衛參謀。無論這裡是不是日軍的指揮部,這裡的日軍殘敵,都要在最短的時間之內乾淨徹底的消滅乾淨。不給天津人民,留下一絲一毫的隱患。
陶淨非的命令下達完畢,就在這個警衛參謀轉身剛要離開,又被杜開山給喊住了:「你們在調一個工兵營上去,一定要摸清楚這個日軍地下隱蔽工事群,還有沒有其他方向的出口。這裡距離海光寺這麼近,絕對不是一開始就轉移過來的,應該是在戰局發生某些變化之後,從其他方向轉移過來的。」
「牆子河寬度和水量都不大,過河就是日租界的核心區。日軍在這裡修建一條地下通道,並不是什麼困難的事情。你們調一個工兵營上去,不要用鍬鎬,直接用炸藥把這個地下工事群周圍都炸開。一定要在最短的時間之內,摸清楚這個地下通道的走向。」
「別已經抓到影子了,再被他們跑了。一旦被他們溜出去,這麼大的一個天津市區,我們要到什麼時候才能將這些鬼子抓回來。這裡是天津市區的外圍,用一些炸藥沒有關係的。要是被這些小鬼子再溜走,才是我們的心腹大患。雙管齊下,一切以加快速度為重。」
對於杜開山這些越位的話,陶淨非沒有絲毫的猶豫,馬上讓自己的警衛參謀照辦。在警衛參謀離開之後,陶淨非才轉過頭對杜開山道:「今兒要不是你老杜來,我他媽的真沒有想到,我一直苦苦尋找的鬼子的天津戰場總指揮部,居然就藏在我的眼皮子低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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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怪不得老子都快把整個天津的地皮,都要掀起來也沒有找到他們,還真的是燈下黑。這個土橋勇逸,可真他媽的狡猾。這裡向南就是天津市郊,要是再晚一些,可就搞不好真的被他們溜走了。」
對於陶淨非的感慨,杜開山擺了擺手道:「老陶,我看你的這個指揮部,也要好好的搜索一下。海光寺是日軍苦心經營多年的堡壘,在七七事變之前,一直都是日本中國駐屯軍司令部所在地。」
「這麼重要的地方,又距離發現日軍地下秘密工事的地點那麼的近。我想很可能搞不好,你這裡也有一條連接那裡的通道。你這個司令部裡面,日軍留下的東西太多,也太過於完整,我感覺多少有些不太正常。」
「按照一般的思路,這裡應該是日軍重點爭奪的目標,不打成一天斷壁殘垣,就已經是很客氣了。可海光寺這裡面我看了一下,基本上沒有遭到太大的破壞,甚至這裡面的家具,都沒有大的挪動。」
「我來的路上,可是看到軍糧城和楊柳青這樣的外圍重要村鎮,都打成了一片平地。說明之前日軍在天津外圍,爭奪的還是很激烈。而海光寺所處的這個位置,雖說也算天津市區,但卻在天津城郊。」
「這一線是天津日本租界的南大門,越過海光寺也就是等於突入了日租界。而且海光寺不僅地理位置重要,對也極其具備歷史意義和政治意義。海光寺眼下雖說已經不在是日本中國駐屯軍司令部,但也是日軍在天津最大、設施最完整的兵營。」
「丟掉了海光寺對日軍來說,不僅意味著日租界整個大門打開,也象徵著日軍在天津幾十年駐軍歷史的終結。按照你在天津打的這麼艱難的整體戰況來看,海光寺這裡應該是日軍重點爭奪的目標。可你看看,這裡幾乎完整的保留了下來,這說明這裡並未經過激烈的戰鬥。」
「老陶我不知道你認為這種情況正常不正常,但是如果要我來說,這麼一個重要的目標,如此的完整肯定是不正常。搞不好,是天津的日軍在掩蓋著什麼。所以,我建議你好好的搜查一下你的這個指揮部。從裡到外,好好的仔細檢查一遍,搞不好會有意外的發現。」
「如果沒有發現那個地下工事,我還沒有懷疑到這些。但現在發現的日軍這個秘密地下工事,距離海光寺有些太近了。在想到海光寺對於日租界的重要性,七七事變之前在華北日軍之中顯赫的位置,以及此戰之前日軍的用途,我不能不有些懷疑日軍在刻意掩蓋著什麼。」
「再說,你這個司令部也該搬搬家了。要說單獨對天津市區戰場,你這個指揮部位置也許不錯。不過對於眼下在天津、冀東轉入防禦態勢,準備進行反登陸作戰,你的這個位置就有些偏居一隅了。」
對於杜開山搬家的建議,陶淨非還沒有考慮到那一步。不過杜開山讓他連海光寺內,也仔細搜查一遍的提醒,陶淨非卻是聽了進去。杜開山的話音落下,陶淨非沒有絲毫猶豫的立即派人,將海光寺內外仔細搜索了一遍。
在搜查的時候,陶淨非要求警衛人員,將海光寺內每一寸土地,每一個牆壁都要敲擊到。每一個大件的,可以遮擋的物品都要挪開。仔細檢查每一棟建築物的地面或是牆壁之中,有無隱藏的秘密出口。同時對於在爭奪時候,被摧毀的鍋爐房等一些附屬建築,也要將瓦礫清理出去後,仔細搜查每一寸角落。
搜索下來的結果,讓陶淨非又吃了一驚。就在海光寺這所日本軍營的鍋爐房之中,一個極其不起眼角落的瓦礫堆下面,發現了一個極其隱蔽的秘密地道入口。入口裡面一條在兩邊牆壁,掛著的幾盞牆壁燈的照射之下,若隱若現的通道不知道通向東南方向哪裡。
裡面的牆壁燈還在亮著,說明這裡面肯定有東西,而且還在運轉。否則在整個天津市區都已經在自己手中的情況之下,沒有理由這麼一個地下通道牆上的牆壁燈,居然還能在亮著。說明這個地下通道之內,有自己的發供電系統。
在發現這個秘密通道之後,陶淨非立即調集自己身邊的一個警衛排,全部換裝了衝鋒鎗,又每人帶上一支手槍之後,帶上手電立即下去進行搜索。在這個警衛排下去沒有多長時間,通道裡面便傳來密集的槍聲和爆炸聲。
在聽到自己警衛排下去不久,地道裡面傳來的密集槍聲。臉色鐵青的陶淨非,看著站在自己身邊的總部警衛參謀一聲不吭。那個知道負責前指警衛工作,居然沒有發現這個隱蔽地道口,算的上失職的警衛參謀,面對著鐵青臉色的首長,低著頭也不敢說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