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千一百零二章 有些話只能我說

  待命令都交待下去之後,之前將心思都放在搜捕四十八師團部身上的陶淨非,才有些後知後覺的想起來,這個時候應該很忙碌的杜開山,怎麼會有空跑到天津自己這裡來?他不是應該在德州前線部署應對日軍後續反擊的事情嗎?

  看著眼前多少顯得有些頹廢的杜開山,陶淨非猶豫了一下才道:「我說你這個冀中戰區東線總指揮,怎麼在這個時候,有時間跑到我這裡來指手畫腳?冀中戰區現在正處於全軍休整期間,這個事情我知道,一號才從我這裡離開沒有兩天。」

  「可在這個時候,你這種級別的人,不是應該處在最忙的時候嗎?休整是部隊的事情,咱們這個級別的人,向來都是沒有什麼太大關係的。在鬼才知道日軍什麼時候,會再一次發起反擊的情況之下,你絕對不應該這麼輕閒,有時間跑到我這裡來打秋風的。」

  說到這裡,陶淨非突然想起什麼道:「我說老夥計,你不是又犯什麼錯誤,被調離原職務了吧。我看了戰事通報,在東線的最後收尾階段,你打的可是有些過猛了,這手伸的也有些太長了。」

  聽到陶淨非的分析,杜開山苦笑了一下,鬱悶的道:「老夥計,你猜的還真准。一號把我撤了,讓老陳暫時接管東線部隊。至於我現在正在戴罪立功,帶著那幾個炮兵參謀,沿著渤海灣轉圈,給咱們那幾個遠程加農炮團選擇陣地。準備迎接渤海灣開化之後,日軍隨時可能會採取的登陸戰。」

  杜開山的話音落下,陶淨非有些瞭然的道:「從你戰役最後階段的動作,我就知道你小子肯定捅婁子。那有你那麼做的,在自己面前還有一個日軍重兵集群的情況之下,不僅把你的主力調去冀南打那些殘湯剩飯,還把手公開的伸進人家碗裡面去搶食。」

  「你呀,這個動不動上來的毛驢脾氣,究竟什麼時候才能改改。在這種問題上你也吃了不止一次虧了,怎麼就不長記性?冀南的那點殘羹剩飯,至於讓你把德州之敵丟在一邊不管,跑去那邊耀武揚威嗎?」

  「小鬼子一貫的德性,你不是不知道。要是他們真的趁著你的主力在冀南,不顧傷亡和疲勞,集中兵力向北快速突襲,我在天津搞不好就會被人家給包了餃子。一旦我這邊崩潰,才奪回的北平也就不穩了。」

  「牽一髮而全身,你小子這是將全軍至於險境。也難怪一號發這麼大的火氣,在這個時候臨陣換將。再說,不就在滄州戰場跑了點敵軍嗎,至於你動這麼大的肝火,跑到兄弟部隊碗裡面搶食去?你的坦克、機械化集群,就這麼不值錢?」

  面對老搭檔的批評,杜開山鬱悶的道:「老夥計,你就別說了,我這正為這件事情上火那。說實在的,冀南之戰一結束,我就知道要挨訓。只是我也沒有想到一號,這次會處理的這麼重。」

  「勘查炮兵陣地的這種事情,一個炮兵參謀就可以做的事情,一號卻把這件事情交給了我。這不是有些大材小用嗎?就算不像老王那樣,調回東北全面負責東線,可派我到一個最次要的戰場也行。哪怕讓我去冀東戰場,給王明貴當一個副手也行啊。」

  對於杜開山的抱怨,陶淨非搖了搖頭道:「老杜,不是我說你。你到現在也沒有明白一號的苦心,他要是真的撤你的職,就直接把你調回東北了。現在東北到處都缺人,把你降級使用的地方有的是。」

  「不說別的,把你調往後方做一個負責訓練新兵的二級軍區司令員,甚至將你放到一個軍分區當一個主管民兵和徵兵的司令員,難道真的很困難嗎?現在還將你留在冀中戰場,其實最多也就是一個撤職留任的處理。他這是在保護你,你知不知道?」

  「別忘了去年會戰的老劉,當斷不斷、犯了最大的忌諱,被一號直接撤換調回東北。說是派往了蘇聯學習,實際上也就是將他掛了起來。恐怕他從此以後,再也無法解除到戰場了。一號撤了你的職,但還是將你留在冀中戰場,說明他還是沒有最終的放棄你。」

  「這個撤職,不過是用來堵人家的嘴巴,外加給你一些教訓而已,否則一號就調你回東北了。等到日軍全面反撲的時候,一號還是要啟用你的。還有你這個性格,還給王明貴當副手,他能管的了你?你可別坑我這位老戰友了。」

  「這次一號發了這麼大火,這其中的問題,並不是表面那麼簡單的。恐怕除了軍事上的問題之外,還有一點就是你在處理與兄弟部隊關係上。你也不想想,以一號一貫護犢子的作風,以及只要不犯原則性錯誤,總是高拿輕放的性格,這次會處理的這麼重,能單純是一個軍事上的問題?」

  「我說老杜,你怎麼總是和兄弟部隊搞不好關係?在東北的時候,一號調你去協助關內部隊整訓,可你與出關整訓的兄弟部隊搞不好關係,幾次都搞的很僵硬。進關作戰與配合你的兄弟部隊,還是搞不好關係。」

  「我知道你這個人大大咧咧、直腸子,沒有那麼多的心機,有什麼就說什麼。可別人他並不知道,你就是這麼一個趕著不走、打著倒退,吃軟不吃硬的牛脾氣。你總是處理不好人際關係,將來可怎麼得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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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你小子在冀魯邊擺了人家一道這事,配合我們作戰的渤海軍區部分領導,狀子都告到我這裡來了。這次又因為那麼一點殘兵敗將,與冀魯豫軍區關係搞得那麼僵硬。你這個脾氣不該,將來還怎麼和兄弟部隊配合作戰?其實要我看,一號這次處理你都是輕的。」

  「老杜,作為老戰友和老搭檔,我今天要勸你一句。你那個脾氣還是改改吧,做事情不要總是那麼張揚和自以為是。一號能護著你一時,可總不能護著你一輩子吧。你想想這次一號為什麼會動這麼大的火氣?」

  對於陶淨非的勸說,杜開山苦笑道:「老陶,你說的這些我不是不明白。這段時間之內,我一邊沿著渤海灣勘察海防陣地,一邊琢磨一號為什麼動這麼大的火氣。這些天下來,也許是海風吹多了,很多原來想不明白的事情,現在也想明白了。」

  「老陶,你說的對,我這個人就屬毛驢的。上來那股子脾氣,就是茅坑裡面的石頭,又臭又硬。這次捅了這麼大的婁子,一號怎麼處理我,我都沒有什麼意見。但是這麼長時間不接觸部隊,我還真的有些不甘心。」

  「我這個人的性格你知道,只要讓我和部隊在一起,怎麼處理我的都行。別說降級去當一個師長,就是當一個團長我也干。可現在這冷不丁的一閒下來,這渾身都難受。這些年你了解我,我那是哪種能閒得下來的人那。」

  杜開山的這番話,陶淨非指了指他的鼻子道:「老杜,就從你這番話,我看你還是沒有想明白,這個海風還是吹的少了,還沒有能徹底的把你吹的清醒了。你現在是看起來想明白了,可這個彎子還沒有徹底的轉過來。」

  「一號能不知道交給你的這個任務,一個炮兵團長或是高級炮兵參謀就能搞定的事情。一號為什麼這個時候派你這個方面大員出來,不就是讓你好好冷靜的想一想?要是還把你放在部隊裡面以你的性格,你還能想的清楚才怪。」

  「老杜,咱們倆從部隊走出山區,開始擴編那一天開始就搭班子。雖說時間不算太長,可搭班子的時候,正是部隊起步的關鍵階段。那時候部隊剛剛開始起步,整天都在為著生存血戰。咱們兩個在戰場上,配合也算是默契。」

  「那段榮辱與共的經歷,使得你我之間不僅僅是生死與共的戰友,其實更像是兄弟。你的性格和秉性我太了解了。也正是因為那段經歷,所以今天這番話只能我說,別人沒有辦法說,說了你也不會聽。」

  「論年齡,我年長你幾歲。雖說打仗沒有你那兩下子,但是作為老大哥,有些事情我經歷的比你多。今天既然你到我這裡來,那咱們兩個關起門來好好的談一談。我說的這些,雖說可能不是很中聽,但是我希望你能夠聽進去。」

  「這些年不管部隊如何的擴編,你一直都在擔任軍事主官,哪怕連一次副職都沒有當過,也始終在重要的方向作戰。一路可以說順風順水,基本上沒有遭遇過大的挫折。再加上一次次的勝仗,所以養成你目空一切的性格。」

  「咱們先不說和關內兄弟部隊相處的事情,先說你自己這幾年在咱們抗聯之中搞出的事。你自己說這幾年除了我之外,你和那個政工幹部搭檔的時候能合拍,能相處的融洽一些?那次不是總搞出一堆麻煩來?」

  「你是一個有能力的人,能打仗這一點誰也無法否認。所以一號和三號,包括二號在內,都一直在包容著你。無論是不是你的錯,在你與政工搭檔鬧矛盾的時候,一般調整的都是政工幹部,你小子無論惹出來多少麻煩,都是在穩坐釣魚台。

  「所以長時間之內,養成了你一身的傲氣,甚至可以說驕橫跋扈的脾氣都不為過。就像那些富家子弟之中,被慣壞的孩子那樣。對誰都看不起,不僅是關內的兄弟部隊,就是自己同一時期的老戰友都看不起。認為老子天下第一,誰也比不上自己。」

  「這次你小子越界,不就是因為在滄州戰場跑了半個師團,在老陳面前丟了點面子嗎?你真的當我什麼都不知道,別忘了一號的習慣。每天其他戰場的詳細戰況,都要向全軍縱隊以上幹部傳達的。再加上我對你的了解,當時我就知道你小子問題的根子在哪裡。」

  「的確,你小子有能力。要不然一號和三號,甚至包括二號在內,也不能這麼一直護著你。戰爭時期,人才難得嗎。可你也不想想,你今天是怎麼來的。除了打仗,你還能會做什麼?你不要總是瞧不起你的戰友,他們能做到這個位置,就誰的能力都不如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