曹亞范堅持當面的日軍,應該等到後面的抗聯部隊趕過來。至少也要等到炮兵主力上來,可以得到更多火力掩護之後,再進行總攻擊。以避免挺進軍的這部分部隊,在連續作戰之中出現更大的傷亡。
不過那個挺進軍的旅長,卻堅決主張提前發起全線總攻,爭取一鼓作氣解決掉當面日軍。因為他很清楚,如果一旦將戰鬥拖延到天黑。以日軍的夜戰能力,在這麼廣大的山地之中,很可能會給日軍突圍的機會。
他認為自己部隊夜戰能力的確強,但日軍的夜戰能力更強。華北戰場上多年的經歷,讓他對日軍的夜戰能力相當的重視。他認為如果等到天黑,那麼日軍很有可能會利用白天突圍試探出的整個包圍圈的薄弱之處,利用自己的夜戰優勢突圍。
而且他的包圍圈,因為兵力只有兩個營顯得很薄弱。他當初只是控制了整個戰場周邊的制高點,並未有合圍的想法。包圍圈的形成,是隨著戰場的變化形成的。受兵力數量的限制,這個包圍圈的周邊幾乎無縱深。
也就是說,整個包圍圈是一個皮薄餡大的薄皮包子。一旦讓日軍突破了第一道防線,就等於在包圍圈上打開了一個缺口。而在夜間視線受阻的情況之下,很有可能會被日軍打開缺口溜走。
就算抗聯給自己部隊補充了一部分的照明彈,但是照明彈的數量有限,不可能完全的保證對戰場的照明。與其讓這部分日軍跑掉,還不如趁著現在日軍試圖固守的機會發起總攻擊,至少可以將日軍殘存兵力分割開來。
自己的兵力雖說只有兩個營,但是之前戰鬥中主要依靠火力與日軍作戰。部隊總體上的傷亡數量,並不是很高。雖有一定的傷亡,但是部隊的建制完整,元氣和骨幹還都在。如果發起總攻擊,可以一舉奠定勝局。
而且這位旅長,堅決反對抗聯接手此次戰鬥。堅決要求這一戰,獨自由自己部隊的承擔。在這位旅長看來,曹亞范搞出這麼多的問題,歸根結底還是要從自己的碗中搶食。骨子裡面,有些看不起自己的部隊。
兩個人爭吵了半天,也沒有爭吵出一個結果來。但接下來的戰局,卻並未隨著他們兩個人的思路發展。就在兩個人因為下一步作戰方案僵持不下的時候,整個建平戰場上的戰局,卻發生了一個不小的改變。
建平城內原來一直在老實呆在城內的日軍,在今天清晨突然以一部兵力向南出擊。在將圍城的挺進軍一個團,注意力吸引過去之後。主力三個中隊外加一個機關槍中隊,從建平城西南方向撕開當面挺進軍兩個連的防禦,強行向賈家營子一線突圍。
被日軍之前老實待在城內的舉動,搞的有些麻痹的挺進軍團長。在發現日軍主力突然向東北方向突圍之後,手中兵力已經所剩無幾的他,手忙腳亂的只抓住日軍的一些尾巴,卻是讓日軍主力給跑了。
雖說將向南突圍的日軍一個步兵中隊、一個機槍小隊,以及建平偽警察兩個中隊,包圍在建平縣城以南的古山子一線,但是卻讓建平城內的日軍主力給跑了。雖然勉強收攏了一個營,又被日軍斷後部隊拼命阻擊,給攔截在大臥龍崗一線。
面對著戰局的轉變,兩個爭的面紅耳赤的兩個人都不約而同的停下了爭吵。挺進軍的那個旅長,立即命令已經被他調到十家子南溝以南方向,組成大麥溝一線縱深防禦的一個營,立即向賈家營子一線攻擊前進。不惜一切代價,立即將這股日軍給堵在賈家營子一線。
曹亞范則立即調集從魏家窩棚到十家子南溝一線,所有已經完成作戰任務的部隊,立即直插賈家營子一線,配合正在向那裡疾進的挺進軍一個營,徹底的完成對建平城突圍之日軍的圍殲。但在十家子南溝戰場,他卻依舊堅決反對眼下就發起總攻擊。
即便這股日軍已經進抵距離十家子南溝戰場,直線距離已經是近在咫尺的賈家營子一線。他依舊要求在大麥溝至十家子南溝戰場上,要穩紮穩打,不要因為戰局的突變,急於發起總攻擊。
撤到賈家營子一線的日軍不過一個大隊的建制,其兵力總數有限,即便已經進至賈家營子一線,並沒有什麼大不了的。只要挺進軍那個營能及時趕到堵住缺口,該部的日軍是不會對大麥溝一線的戰局帶來多少影響的。
如果吃掉大麥溝一線之敵,那麼整個戰場也就大局已定。賈家營子一線之敵,也就成了一個孤軍。到時候可以有條不紊的徹底解決他們。而羅福溝以西戰場上的日軍殘兵,將會被徹底的切斷
只是曹亞范的出發點是不錯,但是他提出解決問題的方法卻是有些不恰當。他提出要等他的後續部隊上來,接手總攻擊的建議,卻讓挺進軍的那個旅長極其憤怒,也是造成了整個隔閡的關鍵。
再加上曹亞範本身就不善言辭,有些話很難講的很透。所以這件事情上,兩個人的分歧並不是戰術上的問題,核心就是挺進軍的那位旅長,堅決反對抗聯部隊,主要是曹亞范的部隊,接手自己已經打下來的半個戰場。這個問題,才是兩個人真正的分歧所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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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挺進軍的部隊,尤其是在大麥溝一線的一個團長和兩個營長,對曹亞范的做法更是憤怒。只不過出於上下級之間的考慮,沒有表面出來而已。但幾乎每個人的臉上,都出現了明顯的憤怒。
兩個固執的人誰也說服不了誰,但是戰局的發展,卻不能等著他們兩個人吵出一個結果來。隨著曹亞范的部下,完成對分割下來的日軍進行圍殲,陸續的趕到十家子南溝一線戰場。戰局的轉變,對日軍來說越來越不利。
而隨著時間的推移,隨著在後面圍殲被分割出來日軍兵力的抗聯部隊陸續趕到,挺進軍的那位旅長臉色也越來越不好看。他認為這是曹亞范強行將手伸進自己的碗中,要將自己碗中最大的一塊肥肉給撈走。
大家都是軍人,都相當看重軍人的榮譽。本身就不善言辭,有些解釋不清的曹亞范自認為比較合理的這個做法,讓這位挺進軍旅長出奇的反感和憤怒。曹亞范越說,他就越不肯讓出位置。只是面對著堅持由抗聯接手戰場的曹亞范,他卻是有苦又說不出來。
戰前說好的,李明峰負責整個遼西戰場指揮。而在建平這個局部戰場上,所有的一線作戰指揮由曹亞范負責指揮。無論是挺進軍,還是抗聯所有在建平戰場上參戰的部隊,都要歸曹亞范指揮。這是當初兩軍作戰會議上,早就制定好的。
早在接受任務,在遼西戰場打響之前,考慮到整個戰場參戰的兩個建制不同單位部隊,在需要配合的時候,在局部戰場指揮上的協調性。李明峰曾經專門致電挺進軍的兩位老總,請示局部戰場上的指揮問題。
兩位老總當時就回電,此戰挺進軍旅一級的指揮員以學習為主。局部戰場上指揮,由抗聯師一級的指揮員負責。挺進軍參戰的兩個旅,無論是在那個戰場,都服從抗聯指揮。而這個旅長當初為了能撈上仗打,也一口唾沫一個釘表示堅決服從命令。
所以按照當初協議的指揮權限,按理說他應該服從曹亞范的指揮,按照曹亞范的計劃實施。但現在讓他將十家子南溝戰場讓出來,又那裡能甘心?大家都是一面旗幟下的兄弟部隊,憑啥自己碗裡的肉就要讓給別人?
獨斷專行、手伸的過長,這種有些過激的言辭都冒出來了,足可以表現出挺進軍這個旅長心中的憤怒。如果不是兩個政委都在場,強行壓制住場面,恐怕這個旅長話說的恐怕會更加的過格。
看著眼前僵持不下的兩個人,最終在紅軍時期就是老戰友的兩位政委出面調解。在請示李明峰之後,最終拍板這一戰還是挺進軍部隊來打。曹亞范不在干預十家子南溝戰場的指揮,由挺進軍旅長全權負責。
但考慮到在十家子南溝戰場上,挺進軍只有兩個營的兵力。抗聯則抽調出已經在十家子一線完成集結的一個營,以及留下部分的炮兵和高射機槍。作為十家子南溝戰場上的中預備隊,並儘可能多的為挺進軍參戰部隊提供火力支援。
不過在這一戰的具體作戰之中,挺進軍的部隊要按照曹亞范的計劃去打。儘可能的不要打白刃戰,以避免十家子一線那場白刃戰的戰鬥再一次的發生。用兩位政委的話來說,要儘可能的保住那些老骨頭,為今後部隊的大發展做好準備。
對於這個明顯有些和稀泥的作戰計劃,當事的兩個軍事主官都不是很滿意。但李明峰在電報上強硬措辭,又讓兩個人都只能服從。軍令如山,命令就是命令,這沒有什麼好討價還價的。所以就算在不滿意,兩個人也都接受了。
不過李明峰雖說給予兩人的電報語氣還比較緩和,但在隨後單獨給曹亞范的電報之中,就沒有這麼好氣了。對曹亞范干涉挺進軍戰術指揮的事情,給予了自己這位老上級相當嚴厲的批評。
李明峰直接告訴要求曹亞范,作為整個建平戰場上的最高指揮員,眼光要放在整個戰局上面,而不是在某一個局部戰場過於糾結。總部的確是一直擔心挺進軍出現過大的傷亡,會傷及元氣,所以戰前對遼西戰場上的挺進軍部隊使用,在某些方面作出了一定的限制。
但挺進軍是一支要隨時拉上戰場的部隊,不是媽媽懷裡面的乖寶寶。不能因為擔心挺進軍會出現較大的傷亡,在使用上就猶猶豫豫的。如果時機適合,在指揮上該放手的時候,一定要放手。再說人家的旅長,也是一戰一戰打上來的,實戰經驗並不差到那裡去。
不經歷實戰鍛鍊,怎麼能讓挺進軍部隊,能在短時間之內得到提升和轉變?怎麼去檢驗去冬今春的訓練成果?尤其是還讓你的部隊接手戰場,這麼做你不是明擺著的表現出不信任人家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