岡村寧次司令官以攻代守的想法,吉本貞一認為並無錯誤。敵軍擁有大量的坦克,機動能力極強。還有大量所謂的敵後武裝在兩翼策應,同時對晉北參戰各個師團的後勤補給線帶來破壞。
單純的防守,只能處處被動挨打。長期以往整個山西第一軍,只能疲於奔命。以攻代守,集中帝國陸軍精銳師團向北進攻,牽制住作為整個山西戰場作為主要力量抗聯的攻勢。以內長城一線為天然屏障,阻斷抗聯的坦克集群的機動能力。
只要內長城幾個重要的關口掌握在帝國手中,那裡的地形足以讓抗聯的坦克部隊無法快速的突進。以幾個師團齊頭並進,晉東北與晉北兩方面相互協同穩紮穩打,不給抗聯任何穿插迂迴的戰機。
同時利用新收編的南京政府和平軍,這些重慶方面飽受排擠的前雜牌軍,急於獲得地盤的心態,調集這些人對華北共產軍根據地實施掃蕩,可謂是以華制華的經典。這些南京政府的軍隊,用來與重慶方面作戰要擔心他們譁變。對付共產軍方面,是絕對沒有任何問題的。
對於岡村大將的這幾手,吉本貞一中將認為是神來之筆。但吉本貞一中將與岡村寧次大將之間的分歧,卻恰恰在與出內長城進入晉北之後。岡村寧次的計劃是以兩翼拖住抗聯的主要力量,以中路之三十二師團向北疾進,直插晉北戰場大後方的大同至集寧一線,切斷整個抗聯的補給線。對晉北的抗聯各部,實施大範圍的合圍。
而吉本貞一認為應該在進入內長城以北之後,絕對不能輕敵冒進,三條線應該聯手穩紮穩打。一點點的和抗聯拼消耗,拼長期持續作戰能力。既要保持大軍壓境的威逼態勢,迫使其不敢南下。
用不了多久,他們自己就會被巨大的後勤負擔而拖垮。到時候缺槍少彈,甚至連最基本的糧食供應都保證不了的他們,面對華北方面軍凌厲的攻勢,雖說不戰而勝不太可能,但是卻可以規避一切的風險。
同時也可以離間其蘇聯人的關係,削弱其獲得長期外界補充的資本。蘇聯人那邊對途徑其國內的物資,哪怕就是拖延一個月,對於整個華北戰場上的帝國陸軍來說,也是一個喘息的機會。
現在的態勢是作為華北方面軍司令官的岡村寧次,有些過於求成,而且胃口明顯有些過大。而吉本貞一利用關東軍以鮮血換來的經驗,談的都可謂是老成謀國之言。雙方在電報上官司不斷,也就出現了三十二師團長井出鐵藏中將,收到兩份南轅北轍的電報。
儘管現在已經身為日軍駐華北第一軍司令官,但並未完全脫離開參謀長角色的吉本貞一中將,對此次抗聯在整個戰場上的表現,到現在還心有餘悸。在私下與第一軍參謀長討論的時候,更是不住的稱讚。
利用坦克的高機動性,繞過綏東、察西日軍兩個師團防線。強行從側翼迂迴,翻越世界所有國家陸軍眼中,都不可能適合坦克行軍的險峻山脈,直插綏遠腹地。搶在華北方面軍反應過來之前,在短短的時間之內,利用其強大的坦克集群攻勢,橫掃整個綏遠,並一舉攻入晉北。
利用小股部隊在其所謂的敵後武裝的配合之下,偷襲並搶占太原。將帝國調集的援軍,硬生生的拖住了數日。為整個晉北戰場其攻勢,創造了極大的便利。使得晉北門戶大同,在短時間之內被攻陷。
並席捲了整個晉北全境,前鋒直指內長城一線。甚至幾度越過內長城,搶占了寧武和北同蒲鐵路長城內外的幾個重要縣城。其整個戰場部署和調整,就猶如一盤在就構思好的棋局一樣,落子的時候幾乎每一步在華北方面軍最致命之處。
在西線戰場上,抗聯連續施展的這幾手。即便作為敵人,吉本貞一中將也不得不說一句佩服。在吉本貞一看來,此次作戰抗聯的整個作戰行動策劃的異常縝密,穩紮穩打與大膽突擊相互配合取得奇效。
整個作戰行動,猶如支那兵法之中羚羊掛角一般。即讓你無跡可尋,又猶如水銀瀉地一般讓你防不勝防。即專門捅到你的腰眼,攻你必救之處。又往往出其不意,讓你摸不到頭腦,在整體的戰略部署上處處的被動。
尤其是對坦克和機械化部隊的運用,在吉本貞一看來並不比之前的德國人差到哪裡去。其在戰役中的使用,幾乎顛覆了整個世界軍事史上,對坦克不適合山地作戰,更不適合翻越山地的看法。
如果可以即便作為對手,吉本貞一還真的想見見這位謀劃了整個戰役的人,與其好好的暢談一番。儘管他手中有著關東軍情報部門,從當初七三一部隊檔案之中,找到的抗聯兩位最高軍事主官的照片。但吉本貞一中將,卻是很想與這二位真正的見上一面。
正是因為對抗聯此次作戰,以參謀的眼光進行了整體的分析。再加上在關東軍時期,與抗聯長期作戰得出的經驗,吉本貞一中將才多次不顧岡村寧次大將的原有計劃,給井出鐵藏中將下達了穩紮穩打的命令。
而他提出的建議,如果岡村寧次真的全盤接受,那麼還真的讓他捅到了抗聯的軟肋上。晉北地形盆地與山區交錯,如果日軍抱團在山區齊頭並進,那麼還真的讓陳翰章很難尋找到戰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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同時戰事一旦長時間的拖延下去,也正會像吉本貞一預料的那樣,會讓抗聯不負重荷。長時間依靠公路運輸巨大的消耗油料,會徹底的拖垮抗聯的後勤運輸線。而所需的幾乎所有作戰物資,都需要從東北千里迢迢的運輸過來。
在沒有高速公路,大部分的公路路況極差的現在,付出的代價並不單單是油料,更多的還有時間。而且兩個戰場的巨大彈藥消耗,也讓抗聯的軍工部門有些不負重荷。儲備的原材料,在以空前的速度下降。戰事拖延下去,只能讓晉北戰場上抗聯總體形勢越來越陷入被動。
這位吉本貞一不僅清楚的看到了晉北抗聯部隊的真正弱點,甚至對抗聯與蘇聯就扣押美英援助裝備,產生了嚴重的隔閡,都清楚的判斷了出來。如果日軍真的按照他的建議來實施,陳翰章恐怕會更加的頭疼。
只是他的觀點雖說正確,但真正的決策者岡村寧次大將卻無法採納。作為華北方面軍下屬一個戰略集團司令官的吉本貞一,固然可以不緊不慢的收復晉北。但是現在承受著大本營巨大壓力的岡村寧次大將,卻是無法這麼做。
抗聯兵力已經使用到了極限,但現在到處伸手的日軍,同樣兵力已經使用到了極限。大本營正在積極策劃對澳大利亞的進攻,徹底打掉美國在南太平洋反擊的基地,為保證絕對防禦圈的安全,做好最充足的準備。
但現在大本營在東南亞的兵力,在南方軍同樣正在策划進攻印度的情況之下,明顯不敷使用。大本營是一日三催,敦促岡村寧次儘快的穩定華北戰局,確保山西和河北,以及北寧鐵路的安全。
而南京的支那派遣軍司令官畑俊六大將,也再三警告岡村寧次,他派出的增援部隊,是冒險從各個戰區抽調出來的。在重慶軍實力尚在,還要確保重要的糧棉產地華東與華中的情況之下,不能長期在外作戰。
在兩方面的巨大壓力之下,岡村寧次那裡還能穩紮穩打?制定這個兩翼牽制,中路直插大同的計劃,已經是岡村寧次能在現有的條件之下,能想到的最穩健的打法了。要是按照吉本貞一的思路,恐怕大本營根本就不會同意。
其實對於一線的指揮官井出鐵藏中將來說,他其實更相信吉本貞一中將的判斷。太原一戰抗聯的空中力量,讓他的三十二師團損失將近三分之一。在太原整補了相當時間,才勉強的恢復元氣。
儘管目前日軍在晉北集中了兩個野戰師團,相當於一個師團的支隊,外加兩個旅團級的支隊,可謂兵精將強。但在太原外圍被炸的差點沒有本身不遂的井出鐵藏,對於岡村大將的這個計劃的前景,其實並不是很看好。
而此前能夠快速突破茹越口,正是嚴格執行了吉本貞一中將命令這一前提,更讓他堅信吉本貞一中將的判斷才是正確的。處在兩份自相矛盾命令中的井出鐵藏中將,真的很想完全按照吉本貞一中將的要求執行。
但華北方面軍司令官岡村寧次大將的命令,他又不敢不執行。岡村寧次大將雖說沒有直接撤換自己的權力,但是卻可以通過大本營讓自己收拾行李滾蛋。並在返回本土之後,連號稱將軍養老院的軍事參議院都不會讓自己進去。
看著對面的應縣城牆,聽著城內密集的槍炮聲,井出鐵藏中將咬了咬牙,從自己左翼警戒部隊之中又抽調了兩個中隊,投入到應縣縣城內。對於井出鐵藏中將來說,無論下一步執行誰的命令,拿下應縣打開北上的通道才是目前最應該做的。
而此刻的井出鐵藏中將還不知道,就在他的左翼的應縣西北山區,十師的兩個團一方面在抓緊時間進行著戰前最後的訓練,囤積彈藥和其他的作戰物資。一方面瞪著血紅的眼睛,正在緊盯著他的每一個動作不放。
被岡村寧次不斷的催促,同時又被吉本貞一中將不斷發過來的穩紮穩打電報,搞的頭昏腦漲的井出鐵藏中將,在調進城的兩個中隊,依舊沒有最後解決戰鬥之後,使出了三十二師團此次應縣作戰之中,後來被稱之為最昏聵的一招。
急於奪取應縣縣城,以向岡村寧次大將交待的他。在屢次增加兵力都無法徹底解決戰鬥的情況之下,將自己左翼的最後一個步兵大隊,又抽調出一個中隊投入到了應縣縣城爭奪戰之中。
並集中一個步兵大隊並搜索聯隊兩個中隊,向應縣東北方向發起了攻擊,試圖在遲遲無法拿下應縣縣城的情況之下,打通一條繞過應縣縣城的北上通道。同時儘快的擊潰東北方面的守軍,切斷應縣縣城周邊最後一股敵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