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翰章的話音落下,邊上一直在打量楊繼財的老總突然插話道:「這次不單單你們自己的偵察部隊,整個晉綏軍區的縣區武裝你也可以隨時調動。我已經讓在太原和你合作過的八分區司令員,趕到興縣司令部待命,讓他配合你們這次行動。」
「楊繼財同志,我們雖說接觸的時間不長,但是你這個同志給我留下的印象很深刻。你在太原的表現,很是出乎我的意料。這麼一個年輕的幹部,能在形勢那麼緊張的情況之下,如此的沉著、冷靜,圓滿的完成了上級交待的任務。我們望這次能夠再接再厲,再一次給我們一個驚喜。」
聽完老總和陳翰章的話,楊繼財卻是沒有立即回答。而是看了看眼前的大幅晉西北地圖,又看了看身邊的老總與陳翰章,沉思了好大一會,才對老總與陳翰章道:「首長,我認為這個左間支隊,現在並不在管涔山與蘆芽山北麓之中。」
「也就是說,他們目前極其可能已經不再神池以南,白石掌以北的蘆芽山、管涔山區。如果在這個位置,在晉北我軍大軍雲集的情況之下,不可能無法發現他們的位置。就算隱藏的再好,在兩軍交界地帶,他們也不可能一點不暴露。」
「除非他們壓根就沒有在這一帶,已經南下轉移到其他的方向。所以我認為我們應該將搜索的視線,向苟嵐、寧化堡以南的蘆芽山南麓。如果按照幾位首長考慮的可能性,那麼我們應該將主要的目光放在蔚汾河與嵐漪河之間。」
「如果我們調動的力量能夠再充足一些,我建議我們可以向湫水河上游的黑茶山一線也進行一下搜索。保德以北不用考慮,那裡地形很是複雜,又是峽灣眾多,並不適合大軍渡河,尤其不適合重武器渡河。」
「而保德以南地區,直到興縣三里一渡,五里一口。尤其是興縣境內,僅僅大型渡口就有九個,極其適合作為進攻陝甘寧邊區的出發點。從興縣到靜樂一線,又有公路相連,交通也勉強算是便利。」
「這個左間支隊如果真的打算圍魏救趙,無論是佯攻陝甘寧邊區,還是掃蕩我晉綏軍區腹地,吸引我軍全力南下的話。他們所在的隱蔽區域,應該是靜樂附近,甚至就在臨縣、方山、嵐縣、婁煩之間。」
「這裡正處在蘆芽山南麓,與關帝山相連部位。不僅山高林密,而且原本就人煙不稠密。如果日軍能夠解決部分給養來源問題的話,那一帶極其適合大部隊持久待機。別說左間支隊這幾千人,就是再來一個師團,也並沒有什麼太大的問題。」
「老總、司令員,其實摸清他們所在的位置,並不是很困難。有一個辦法,是最簡單的。那就是去年日軍在對我晉綏根據地實施大掃蕩的時候,那片區域被日軍有意識的屠殺最慘,那片區域已經被日軍製造成無人區,同時又留下一些小算起眼的前進據點。這個左間支隊,可能就會隱蔽在哪裡。」
「因為就算晉綏軍區主力已經跳出外線作戰,但以我軍一向對根據地的控制力,以及嚴密的地方各級政權和武裝。就算這個左間支隊只有幾千人,但這幾千人總歸還是一個不小的數目。再加上大批馱運重武器的馱馬,這麼長時間沒有被我軍發現,幾乎不可能。」
「五寨、神池、寧武這幾個縣城,現在的確是還在日軍的手中。但是整個鄉村,除了部分據點之外,絕大部分還在我們手中。而且神池與寧武兩個縣,人煙是整個晉西北最稠密的。說實在的,我不認為這幾個縣中會有太多的地方可供日偽軍隱蔽。」
「整個根據地,可供他們隱蔽的地區,除了山高林密的蘆芽山之外,那就只有去年他們製造的無人區,可以供這幾千日軍長期隱蔽。整個晉西北都是山地,東面的管涔山,西面的蘆芽山,南面的關帝山,這一片區域,那裡有日軍製造的無人區,他們就應該隱蔽在那裡。」
「兩位首長,至於糧食的問題,我感覺日軍在去年大掃蕩的時候,應該在這一帶刻意留下了一些秘密糧庫。我這些推測,並非是無端的猜想。這次在太原,除了第一軍司令部之外,攻占了所有的日偽機關,很是繳獲了一些去年日軍掃蕩我各大根據地的戰報。」
「在太原這段時間之內,我曾經詳細的看了一下這些檔案。去年春季日軍發起中條山會戰,重慶方面雖說也進行了一定的抵抗。但是因為很多原因,大部分的時間之內還是一觸即潰。」
「日軍在此次中條山會戰,俘虜了幾萬名國軍戰俘。去年對我各大根據地進行掃蕩,又掠走了大量的青壯年。同時我軍各個根據地,在日軍連續空前的大掃蕩之中,也有大量的軍政人員被俘。」
「但我從日軍的檔案,以及從太原戰俘營和太原周邊煤礦之中,解救出來的人員之中卻遠遠沒有達到這個數量。即便日軍為了建立偽軍,移交給各個方面偽軍一部分國軍戰俘,但是相加也沒有這麼多的數量。」
「就算被俘人員中的傷員,以及部分青壯年被日軍殘殺。一部分人作為勞工,被送回日本本土充當苦力。但其中還有近萬人,至今下落不明,根本對不上帳。這批都是青壯年的人,到現在還查不到究竟被日軍送往何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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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日軍對晉綏根據地的掃蕩,整整持續了大半年。再加上整整一個冬季,日軍在我晉綏根據地製造了大量的無人區。這一帶又正好處在呂梁山系之中,其中的可供建造秘密倉庫的地方相當的多。短時間的儲備糧食和彈藥的地方,又不用修的太過于堅固。」
「山西本地大量使用的窯洞,在加上呂梁山脈中的大量山洞,甚至被殺光了和尚和道士的寺廟、道觀,都可以作為儲備地點。只有大量的勞工,日軍完全可以在去年上凍之前,完成一批類似的儲備地。」
「完工的時候再將勞工殺光,留下少量的兵力以前進據點的名義駐守。而我軍元氣尚未恢復,即便日軍留守人員不多,但我軍也很難拔掉這些據點。所以這些據點究竟是不是日軍宣揚的那樣,我們就很難摸清楚了。而以日軍的一貫作風,這個可能性還相當的大。」
「而且日軍在掃蕩我晉綏根據地的時候,從根據地搶走了大批的糧食。這些糧食,就近就可以完成儲備,甚至不用他們從外面調運。當然,日軍去年的大掃蕩之前,還沒有預料到我們今年會來上這麼一手。這些計劃,應該不是為此次戰役準備的。」
「所以,我的判斷如果是真的話,那麼日軍做的這些準備,應該是為了持續掃蕩我晉綏根據地,並準備渡過黃河進攻我陝甘寧邊區。日軍之前多次試圖進攻陝甘寧邊區,都是因為後路被切斷最終無功而返。」
「其對我華北各個根據地的大掃蕩,也多次因為補給困難而無法長期堅持,使得他們的掃蕩並未取得他們所期望的效果。日軍這次恐怕也是吸取了以前的教訓,所以才提前著手準備。至於現在出現的這種態勢,只不過是無心插柳而已。」
對於楊繼財的判斷,老總與陳翰章兩個人都陷入了沉思。日軍去年對晉綏根據地的掃蕩,雖說不如太行、晉察冀等其他根據地慘烈。但是整個晉綏根據地,被殺光、燒光的區域,也不在少數。
尤其是作為興縣門戶的苟嵐、興縣、嵐縣之間的蘆芽山南麓中,很多村莊都被夷為平地。這一帶又正好位於嵐縣至興縣,嵐縣至五寨公路的交叉地點。其交通情況雖說不理想,但是也算相對方便。
這裡也是去年日軍掃蕩,損失最重的地方。整個靜樂永安至嵐縣河口地帶,目前基本已經成為無人區。不是太行和北嶽區那種無村不冒煙,無戶不帶孝的情況,而是整村、整村的被殺絕。
或是一村的所有百姓,都被日軍強行拉走。而這些地帶,現在多多少少又被日軍按上了據點。但晉綏地方武裝,卻因為失去了群眾的掩護,只能撤離這一帶。如果這個左間支隊主力,真的隱蔽在這種地方,還真的很難發現。
想到這裡,老總立即讓自己的秘書起草一封給晉綏軍區、晉綏邊區行署的電報。讓他們立即派出精幹武裝攜帶電台,對靜樂、興縣、苟嵐之間的蘆芽山南麓進行搜索。並立即做好包括興縣縣城在內,晉西北縱深地帶的堅壁清野工作。
所有已經撤至晉綏邊區的工業設備,以及所有的工人與家屬,在兩天之內全部要安全撤至陝北。一句話,這些人員與設備的轉移是越快越好。哪怕是這些設備,運送過河後就堆積在陝北的黃河荒地上,也不要留在晉西北。
在給晉綏軍區和晉綏邊區行署下達完畢命令之後,老總又起筆起草了一封給晉綏軍區司令員的電報。催促他們加快行動速度,三天之內所有晉綏軍區主力部隊,除了留下一部分配合晉北戰場之外,全軍必須返回晉西北根據地全線展開。
同時命令已經趕回興縣晉綏軍區總部待命的八分區司令員,立即帶著精幹的地方武裝,北上至五寨、苟嵐之間的三井地區待命。並命令五寨、苟嵐、神池的地方武裝,立即做好戰鬥準備。
連續起草完畢給晉綏軍區的電報之後,老總沉吟了一下,還是給陝北發了一封電報。要求陝甘寧邊區的河防部隊,立即做好戰鬥準備。無論情況是真是假,情況有沒有惡化到那個地步,但是全軍一定要做好迎接日軍突襲的準備,防止被日軍打一個措手不及。
在老總起草給各方面電報的同時,陳翰章也立即進行了一定的部署。除了不斷的催促調往陝北的一個重炮團,一個一二二火箭炮營的行軍速度之外。他直接要通了航空兵負責指揮西線作戰指揮員的命令,讓他派出飛機對整個晉西北地區進行一次詳細的空中偵察。並命令駐陝北航空兵,隨時做好支援河防戰鬥的準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