秉承著這個觀點的,不單單是坐鎮北平督戰的中國派遣軍司令官畑俊六大將,還有華北方面軍的參謀長,以及幾乎所有的作戰參謀。甚至包括蒙疆駐屯軍司令官七田一郎中將,也是這麼認為的。
當然在整個華北方面軍之中還是有清醒的人的,至少他們的司令官岡村寧次就不這麼認為。儘管他不認為歸綏方面出現的大量敵軍,像西原一策匯報的那樣,擁有大量的坦克。但是真正的敵情,卻肯定不是西原一策在虛張聲勢。
但他在眼下已經將所有的機動力量,都投入到了戰場上。除非打算真的放棄山西部分地區的控制權,從目前已經不穩定的山西,抽調出大量的兵力,出殺虎口增援歸綏一線。否則以他現在手頭可以調動的兵力,已經實在無法抽出兵力支援歸綏。
原本按照他的意思,歸綏與包頭一線,最好還是暫時放棄。以集中有限的兵力,儘可能的防守晉北。至于歸綏一線,放棄了還隨時可以在奪取回來。但是親臨北平的畑俊六大將卻固執的認為,前任打下的地盤絕對不能在自己手中丟掉。
畑俊六大將寧肯冒著分兵防守的風險,也要固守歸綏和包頭。甚至就連岡村寧次讓騎兵集團放棄包頭的命令,全軍收縮到歸綏的命令。也被他直接通過他在陸軍大學的學生,西原一策中將給直接撤銷了。
當然這其中也有西原一策自身認為歸綏與包頭這兩個戰略要點,基本上是位於整個戰線後方,北面又有陰山天險可以依靠。除了河套方面的敵軍之外,東部戰場上的敵軍,短時間之內很難威脅到這個方向。
本身又是是日軍在中國內地向西最遠的控制區,與後方又有鐵路相連。是日軍向西進攻占領寧夏和甘肅,或是南下陝西,包抄中國抗戰大後方的前進基地,而固執的不願因放棄包頭的一部分原因。
如果西原一策能夠按照岡村寧次的命令,將包頭的守軍撤回歸綏。那麼即便是第四騎兵旅團,在歸綏城外被穆長秋打的全軍覆滅。但整個歸綏城,也不至於最後到了無兵可守,短時間之內便被攻破的地步。
如果歸綏作戰久拖不決,占據整個迂迴穿插部隊三分之一,步兵甚至占據了一半的兵力被牽制住,無法在短時間之內投入到集寧戰場。那麼抗聯在綏南可投入的兵力,將會顯得嚴重不足。
而更為嚴重的是,如果西原一策主動放棄包頭。那麼河套方面必定會趁虛而入,搶占包頭,甚至向東爭奪歸綏。除非楊震想要在這個時候同室抄戈,否則他的整個作戰目標,根本就無法實現,至少包頭的控制權將會異手。
但正是畑俊六大將對華北方面軍指揮和部署,不斷的在指手畫腳,相當嚴重的干擾了岡村寧次的整體指揮。而西原一策中將固執的不願意放棄包頭,將全軍收縮到歸綏應變,也直接導致了歸綏城在短時間之內便異手。
而且這師生倆個的搗亂,也使得岡村寧次集中兵力固守察東、察南,以有利地形消耗抗聯有生力量,然後調動預備隊反擊的整個計劃給徹底的攪亂。西原一策現在是上了西天,但是他的固執,給日軍整個戰局帶來的危害,卻是日軍很難去彌補的。
岡村寧次大將的作戰計劃,被自己直屬上級的一再干擾,這固然是日軍到現在陷入被動的自身原因。但岡村寧次自己也完全沒有料到,抗聯真的會出動整整一個裝甲師,加強大量的步兵和騎兵,採取這種大範圍迂迴穿插,直接翻越陰山天險直插綏南的戰術。
這次一向嗅覺相當敏銳的岡村寧次,在判斷上的確有些失誤。即便是西原一策發來的告急電報,他並非是全然不相信,但也始終在將信將疑之中。在接到西原一策的高級電報之後,他依舊不認為險峻的陰山山脈,是坦克可以翻越的。
岡村寧次認為即便是百靈廟、烏蘭花到歸綏一線有公路。但是這種地形,也根本就不適合大規模的裝甲、機械化集群穿插行動,更何況還是這麼大規模的裝甲集群翻越陰山。坦克那玩意,是在山地戰之中可以大規模使用的嗎?
就連岡村寧次都出現判斷上的失誤,那麼下面無論是正在集寧集結的六十九師團,還是去年年底從晉北調過來,接替二十六師團擔負晉北防禦的獨立混成第三旅團。對北面可能會出現的危局,更是幾乎沒有任何的防備。
在加上楊震在陳翰章的迂迴穿插行動發起之後,在整個綏東地區實施的大規模電子干擾和壓制。日軍的無線電聯絡始終時斷時續,大部分的情報交流,只能通過不是太可靠的有線通訊聯絡。第一手的情報,往往無法在第一時間之內查明,也在很多時候影響到了日軍對戰局的判斷。
在陳翰章帶領的迂迴穿插部隊行動開始之後,整個華北方面軍,包括綏東地區的日軍,對前線戰況掌握就始終不太理想。二十六師團被合圍,也是依靠一一零師團用有線電話匯報的。
西原一策給七田一郎的求援電報,第一封是發出去了。但是後續的幾封電報,七田一郎卻壓根就沒有受到。在自盡之前給七田一郎發的訣別電,七田一郎則乾脆壓根就沒有能夠收到。也就是東線突擊集群都打到了集寧,這邊的華北方面軍還不知道歸綏已經丟掉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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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麼一搞,直到抗聯的坦克已經衝到當面的時候,二十六師團才反應過來。但反應過來,與立即想出對應之策,完全是兩碼回事。在加上抗聯航空兵時不時過來一頓亂炸,這種混亂的情況之下,就算日軍在訓練有素,也不可能在短時間之內穩定下來。
剛在平綏鐵路線上集寧、三岔口、蘇集諸站下火車,準備集結的二十六師團部隊一下子被沖的陣型大亂。除了在紅沙嘴車站下車的獨立五十九旅團兩個大隊,下車的位置在縱深,暫時還沒有受到攻擊之外。
所有正在集結,或是剛剛進站正準備在下車的部隊,全部被抗聯的坦克掩護的裝甲步兵沖亂。甚至在三岔口車站剛剛進站,還尚未來得及下車的部隊。被突然衝過來的抗聯一個坦克連堵在車廂裡面,車載機槍和坦克炮的打擊之下死傷慘重。
一列正停靠在三岔口站的彈藥列車,被衝過來的抗聯坦克炮命中引發了劇烈的爆炸。這列火車上裝運的大量炮彈,殉爆時引發的沖天濃煙,十幾公里之外的集寧縣城都能看的清清楚楚。
面對著在突然出現的坦克衝擊之下,造成的混亂局面。六十九師團長井上貞衛中將與參謀長山本良一大佐。在無線電聯絡時通時不通的情況之下,利用尚未被切斷的鐵路系統有線電話立即調動部署,在此時還沒有出現敵情的卓資山一線的一列裝甲列車出動。
這二位的意圖很明顯,就是要利用這列日軍九四式裝甲列車厚重的裝甲,以及列車上兩門大正十四年式一百零五毫米高炮,兩門八八式七十五毫米高炮的強大火力,沖亂敵軍的坦克集群,掩護師團部隊完成集結。敵軍不是有坦克嗎?我用裝甲列車跟你對抗還不行?
只是這列裝甲列車剛一駛過八蘇木車站,還沒有來得及靠近集寧。就與抗聯橫切過來,準備用來衝擊集寧日軍側翼的,一個坦克加強連掩護下的一個機械步兵營遭遇。都高度緊張的雙方,一照面便展開了激烈的炮戰。
儘管憑藉這列裝甲列車上配備的,也是日軍在此戰之中威力最大的,可以作為反坦克武器的那兩門一百毫米高射炮,以及兩門七十毫米高射炮。在六百米之外開炮射擊的情況之下,首開紀錄擊毀了一輛衝過來的T三四坦克和一輛BT快速坦克。
但這列裝甲列車的四門火炮,隨即便被抗聯的全線壓上的其他衝上來的坦克,第一輪齊射後全部被打啞。沒有了火炮,這列裝甲列車也就成了無牙的老虎。五分鐘之後,便被擊毀在八蘇木與三岔口兩站之間的鐵路線上。
而這列裝甲列車上配備的這兩門裝備了穿甲彈的一百零五毫米高炮,成為這一戰之中日軍所有武器之中,唯一能夠擊穿抗聯T三四坦克的武器。而這輛倒霉的坦克,也成為此戰之中唯一被日軍火炮在遠距離擊毀的T三四坦克。
這一戰雖說損失不大,但是T三四坦克固有的觀瞄系統落後,以及車長兼任裝填手的毛病卻是暴露無遺。此戰之中原本是這輛坦克面對的是日軍頭車,但是觀瞄系統的落後以及六百米的距離,首先開炮的第一發炮彈直接打飛了。
等車長重新確定了準確目標,正在裝填第二發炮彈的時候,日軍的炮彈卻是率先飛了過來。日軍的觀瞄系統雖說只是一般,但是裝甲列車高大的車體內寬大的空間,讓車上火炮的觀瞄設備的精度和距離,超過抗聯手中的蘇制坦克。
再加上日軍的訓練程度,這發一百零五毫米高炮打出的穿甲彈,直接命中了坦克的車體。儘管日軍裝備的只是普通的穿甲爆破榴彈,但是這發六百米之內直接命中的一百零五毫米炮彈,也給這輛坦克造成了毀滅性的損傷。
而跟在這輛坦克後面的一輛BT坦克,也被日軍七十毫米高炮平射打出的穿甲爆破榴彈,直接命中擊毀。在短短的幾分鐘之內,連續兩輛坦克被擊毀,其中還有一輛是抗聯防護性能最好的坦克,這無疑很是說明一些問題。
日軍這列裝甲列車上只有四門火炮,但第一輪射擊就擊毀兩輛高速運動中的抗聯坦克,也足以說明了日軍裝甲列車乘員訓練水平之高。如果雙方遭遇的距離在遠一些,這列裝甲列車的靈活度在高一些,行動的目標再小一些,恐怕與之遭遇的抗聯裝甲部隊的損失還要大。
尤其是坦克身後的那些,防禦性能只能抵禦輕武器射擊的幾十輛滿載步兵的半履帶裝甲車。在日軍如此遠**度如此高的情況之下,在加上日軍火炮的威力,恐怕損失的數字絕對不會輕到哪裡去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