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受完命令之後,王效明的動作很快。就在劉長順那邊對北野高津所部進行最後攻擊之時,他已經展開行動。在密集的槍炮聲伴隨之下,王效明指揮兩個工兵連在佳木斯的火車站、電報局、偽滿三江省政府、佳木斯市政府、第七軍管區司令部、偽滿中央銀行佳木斯分行、省市兩級警察署、日軍第四師團部大樓,以及所有日本銀行等要害部門的安放好大量炸藥。
一邊在佳木斯日偽各要害部位安放炸藥的同時,王效明一邊指揮部隊利用抓獲的大量所謂日系人士以及被俘的偽滿軍警充作勞工,將所有可以搬運的物資全部裝上繳獲的三列貨運列車。那些以壓榨中國勞工以獲取暴利的日本商人和為虎作倀的偽滿軍警,做夢也沒有想到自己也會有被當做勞工的一天。
作為北滿軍事要地以及交通樞紐,佳木斯城市規模雖然暫時還無法與哈爾濱等大城市相比,但這裡的日本人數量卻絕對不在少數。加之這裡是日軍向東北滿地區派遣所謂開拓團的基地,去三江省的所有日本開拓團都要在這裡出發,所以王效明足足抓了上萬的日本勞力。這些營養充足的日本勞工的體質要比中國人好的太多。
實際上在刺刀的威脅之下,這些日本人的骨氣並沒有比那些被他們一直鄙視,視為低等民族的中國人好到那裡去。加之接到命令的王效明對不肯合作的日本人採取了殺雞駭猴的政策,處決起來絕對不手軟,使得這些之前趾高氣昂的日本人,不僅工作起來極為敬業,而且效率比那些做無聲抵抗,磨洋工的中國勞工效率要高的多。
實際上並沒有太多的東西需要搬遷,那些機器設備被繳獲的時候,還沒有來得及卸車。貴重金屬與偽滿貨幣看起數量巨大,但是除了返還中國儲戶之外,剩餘的數量並不是很多。數量最多的是囤積在佳木斯車站貨運場的那上百噸的鋼軌。在日本人高效率的配合之下,上百噸的鋼軌僅僅一個下午便裝車完畢。
至於徵集馱馬的事情,進行的還是比較順利的。在超出實際價值三倍的價格面前,之前那些害怕日軍報復的擁有馱馬的人,大部分都極為爽快的交出了自己手上的馬匹。當然為了保護這些人,該做的戲還是要做的。除了金錢之外,刺刀的作用至少也要表露出一些來。
無論是在日軍控制下的其所謂的皇道樂土的滿洲國,還是日本本土,在西方早已經普及的汽車,大部分時間還是達官顯貴身份的象徵。不僅普通老百姓無法問津,就是一般的地主、商人也無法問津。大部分人運貨還是趕腳,都使用的還是馱馬或是馬拉大車。
東北是中國主要馬匹產地,馬匹資源豐富。佳木斯雖然是城鎮,但自開埠以來便一直是交通要道,是來往下江地區商人的主要落腳點。所以在楊震占領佳木斯之後,城內的商人很多。在金錢的誘惑以及刺刀的配合之下,加上繳獲的日軍馬匹,王效明沒有費多少力氣就弄到了上千匹馱馬。
甚至直接就從一個販賣馬匹的蒙古王公家人手中半強迫的購買了五百匹上好的蒙古馬。這位蒙古王公的少爺知道在抵抗無效的情況之下,也沒有客氣。馬匹可以給你們,甚至還可以另送十匹駱駝。
但是我有一個條件,那就是不要錢,要武器。三支三八步槍外加一百發六五子彈換一匹馬。一挺歪把子換十匹馬。而一挺九二式重機槍可以換五十匹馬。
在請示楊震之後,王效明直接從繳獲的偽滿軍警的武器之中抽調了六百支三八式步槍外加五萬發子彈,十挺歪把子、兩挺九二式重機槍,以及全部的手槍,將這個傢伙手中的馬匹外加趕馬的幾名奴隸全部換了下來。
至於這個來自內外蒙古交界地區,飽受所謂外蒙人民軍騷擾,而幾次請示日本人配發武器都被拒絕,因日本人的嚴密控制買不到武器的蒙古王公用這些武器做什麼,怎麼運回去那就是楊震管不到的了。而對於這些武器的用途,雙方更是心照不宣。至於這些武器今後會不會用來打自己,楊震則絲毫的沒有在意。
從這個傢伙所謂最精銳,是日本人一手訓練出來的衛隊站沒有站相,做沒有坐相姿勢來看,這些精銳的戰鬥力恐怕連偽滿軍都不如。如果這些垃圾也能對自己形成威脅,那麼自己真可以跳松花江去了。
楊震交待給王效明的任務雖然有些繁雜,但總體看來量卻並不是很大。幾項任務之中,最難的是將那上百噸的鋼軌以最快的速度裝運上車。而最簡單的無異於處決俘獲的大大小小的漢奸。
馬春生雖然婉拒了楊震的邀請,但在楊震的要求之下,還是很盡心的將佳木斯城內日偽所有高官的住址、辦公地點,所有詳細情況都一五一十的如實交待的清清楚楚。有了這個線索,董平抓捕起來並沒有花費多少力氣。
佳木斯是偽滿三江省政府、佳木斯市政府、第七軍管區所在地,加上城內大大小小的各種行政、特務機關,這大大小小的漢奸數量實在不少,甚至可謂是多如牛毛。當王效明安排完其他的事情,接手這些被抓獲的漢奸時,看到黑壓壓的一片著實被嚇了一跳。
看著眼前被抓獲的上百偽滿各級官員以及軍警憲特人員,當交接人員告訴他這些只是按照司令員的要求,夠處置級別的人時,王效明多少有些猶豫。這些賣身求榮的偽滿軍政人員殺了倒不足惜,只是一次處決這麼多,是不是有些影響不好?
對於這些出賣國家、,民族,為虎作倀的人,王效明心理沒有一絲一毫的憐憫。相反,對這些協助日寇屠殺、壓迫自己同胞的這些漢奸,他也是恨之入骨。他之所以猶豫,是擔心會不會給部隊帶來一定的負面影響。
當王效明將心中的擔心與楊震說起,請示一下是不是可以上抬一下標準,少殺一些的時候,楊震儘管也因為夠他那個級別的人數過多而有些吃驚,但是卻沒有半分的猶豫,態度很堅決。
見到楊震態度很堅決,王效明有些遲疑的道:「司令員,這些漢奸死不足惜。說實在的,對於這些漢奸,我也很痛恨,恨不得將他們一口氣統統殺光才好。如果沒有這些熟悉地形、氣候的漢奸賣命,單憑小鬼子也不至於讓抗聯走到今天的地步。抗聯上下沒有不對這些人恨之入骨的。」
「但咱們這麼大開殺戒,一次殺這麼多人,會不會給老百姓帶來亂殺的印象,還有對您會不會有什麼不好的影響?總指揮那裡?還有我們的政策?您曾經給我們講過關內我軍對敵偽的政策,我們這麼做會不會違**的政策?」
對於王效明的疑慮,楊震搖搖頭道:「非常之時,行非常之事。我們要想在北滿打開局面,很多的時候面臨的最大威脅並不是那些日軍,而是這些漢奸。自九一八事變以來,日軍占領東北已經有八年的時間。這裡日偽軍的勢力要比關內雄厚的多得多,更有健全的偽政權以及偽軍體系。這樣的換將,對於我們來說打開局面也要更加艱難。」
「我們不能沿襲關內的對敵政策,那樣只能讓我們陷入被動。只有打的這些日寇的爪牙膽寒,徹底的摧毀他們的政權以及基層組織,將日軍變成瞎子、聾子,我們才能有機會真正的戰勝日寇。我們才能在這裡生存、發展乃至壯大起來。」
「我非嗜殺之人,但必要的時候,就要採取必要的手段。我們今天殺了他們,讓其他死心塌地為鬼子賣命的人看看,也掂量掂量他們今後繼續為鬼子賣命的後果。不要以為有鬼子的庇護沒有人會追究他們,也沒有人能制裁得了他們。妄想協助鬼子屠殺自己的同胞,而不受到懲罰。雖然也許時間會很長,但是終歸有一天他們要為他們的所作所為付出代價了。」
「我今天在這裡再強調一遍,對於偽滿下層官兵以及普通的軍政人員可以爭取,但是對那些死心塌地賣身求榮的漢奸,還有這些偽滿高級軍警人員,抓到一個殺一個。還有特務,無論官職大小,一律不留。這就是他們為日寇賣命所付出的代價。我們不僅要打老鼠,更要打老虎。」
聽罷楊震的回答,王效明張了張嘴,後面的話卻是沒有再說出來。看到王效明還略微有些猶豫,楊震拍了拍他肩膀道:「去執行吧,無論我們今兒做的這件事是對是錯,老百姓對我們理解不理解,但我想歷史會給一個正確而又公正的評價的。」
楊震話說到這個份上,王效明也不傻,對於楊震如此大開殺戒的目的馬上便明白了。,自己這位司令員除了對讓這些人用自己的生命為自己所犯下的罪行贖罪之外,恐怕更多的是要借這上百人的腦袋警告那些大大小小的漢奸,讓他們掂量一下繼續為虎作倀的後果。
明白楊震的用意之後,王效明沒有在繼續爭辯什麼,而是轉過身去就要執行。只是就在他剛要走時,卻又被楊震喊了回來。
楊震沉思了一下,對被又找回來,還以為楊震又有什麼事情交待的王效明道:「在行刑完畢之後,你讓張婷寫一張布告,就貼在刑場最顯眼的地方。還有這些漢奸的屍體,就擺放刑場之上。」
「布告上除了寫上警告的話之外,還要寫上今後我們對那些死心塌地繼續為日寇賣命的人,將採取一切必要手段進行制裁,期限為永遠。讓那些鐵了心為鬼子賣命的傢伙最好祈禱他們的主子永遠不要戰敗。否則,等待他們的將會是一個他們永遠也擺脫不了的噩夢。」
「另外,你將那些被俘的偽滿軍警,尤其是那些很難改造,我們無法補充進部隊的偽滿警察都拉過去觀刑。另外,你把馬春生也帶過去。」
說到這裡,楊震詭異的一笑道:「咱們這次能如此順利的抓捕到這些漢奸,他是最大的功臣,這個功臣也應該讓所有人都知道,他為消滅這些漢奸做了多少貢獻不是?我們也應該讓那些百姓與曾經為鬼子效力的偽滿人員看看,這就是死心塌地為鬼子效力與反正的下場之間的區別。」
聽到楊震最後的這段話,王效明不由的苦笑連連。司令員看上自己這個同學才華,幾次邀請他參軍卻被他婉拒的事情他知道。但他沒有想到司令員為了能逼這個傢伙參加抗聯,居然會使用這種,呃,這個有些卑鄙的手段。
一旦馬春生當著那些被俘偽滿軍警人員的面被拉去這麼一傳揚,這個傢伙恐怕在敵占區在難立足。就算鬼子不殺他,可那些知道是誰出賣了他們的漢奸還不恨不得吃他的肉,喝他的血?此事一旦被宣揚出去,自己這個同學恐怕就算不想干也得幹了。除非他真有那個通天的本事,讓關東軍司令部能夠力保他。
自己這位司令員愛才如命,尤其那些能打仗,有能力的人,幾乎沒有不被他重用的。馬春生有能力,也有才幹,能被自己這位司令員看上倒不出他的意料。可在王效明的印象之中,自己這位司令員一向行事是光明磊落,否則也不能再這麼短的時間之內,將內部來源紛雜的部隊整肅的猶如鐵板一塊。
王效明壓根就沒有想到自己這位司令員在必要的時候,也會玩這些陰謀詭計。而且至少現在看起來,玩的還很順手。
看到聽到自己讓馬春生也去行刑現場觀看,並要大事宣揚他的事跡後,王效明臉上那一抹古怪的神色,楊震心中瞭然的一笑道:「老王,你是不是感覺我的這些手段有些卑鄙或是下作?」
王效明聽到楊震這麼一說,一愣之後,馬上連忙搖頭否定道:「司令員,我可沒有這麼想過。」
對於他的回答,楊震微微一笑道:「我也知道這個辦法有些不光彩。但你也看到了,我幾次邀請,甚至連威脅都用上了。可這個傢伙就是軟硬不吃,我也沒有辦法。我們部隊缺乏人才,尤其是合格的作戰參謀。而一個合格的參謀部,是一支軍隊的大腦。有沒有一個合格的、正規的參謀部,是一支成熟軍隊的標準。」
「你也看到了,我們那些突擊培訓出來的參謀,無論是業務上,還是能力上,欠缺的地方太多了。很多該參謀的地方不參謀,不該參謀的地方瞎參謀。真是硬了那句俗話,瞎參謀。」
「我們現在的部隊,雖然數量不少,裝備也上去了,但還沒有完成從一支游擊隊到正規軍隊的改變。我們幾次作戰,與其說是部隊的各項能力都上去了,還不如說是更多的依靠指揮員的個人能力與臨場應變。」
「而單單依靠指揮員的個人能力去指揮一支部隊,這絕對不是一支正規軍隊該有的表現。的確一支軍隊能不能打勝仗,與指揮員的個人能力息息相關,甚至可以說是決定因素。但指揮員是人,不是神。在決策之中,他需要各方面的配合。而一個合格的參謀不是說你是就是的。」
「馬春生是一個人才,他不應該埋沒下來。他不是那種死心塌地給日寇效力,當漢奸的人,這一點我看的出來。以他的能力,不說別的,單單那份繪圖功力,如果甘願當漢奸的話,即便在一支傀儡軍隊中,也不會只窩在一個小鎮子上做一個警察分署長。只是因為什麼寧肯背上罵名,也不肯參加我軍,寧願當一個小漢奸,我一直想不明白。說實在的,他說的那些理由我並不相信。」
「我軍現在人才匱乏嚴重,急需各種軍事素養比較高的人。既然這個人即不是鐵桿漢奸,又有我需要的能力,那麼為了部隊的發展,我也只能不顧及他的想法,而不擇手段了。」
馬春生並非愚笨之人,如果說協助完王效明攻打日軍佳木斯機場之後回家時,發現家中已經空無一人之時已經有些明了的話,當被王效明拉到行刑現場之後,他就完全明白自己已經擺脫不了了。
看著附近被拉來觀刑的被俘偽滿軍警之後,馬春生苦笑的對王效明道:「我說老同學,你那個長官這麼做是不是有些不地道?你們那位長官想要知道的,我已經滿足了他。我是該說的也說了,不該說的也說了。可謂是表現良好吧?可為什麼還要強按牛喝水?」
「說實在的,你們這次奇襲佳木斯的戰鬥打的的確漂亮。整個戰役從謀劃到實施,幾乎可以說是完美無瑕。你們都已經打到了蓮江口,可一貫號稱強大的關東軍情報系統居然沒有一絲察覺。」
「不說別的,就是這份戰鬥策劃,就可以說是神來之筆。沒有人相信,你們在關東軍整整一個師團大軍兵臨城下的時候,居然還敢抽調主力繞過敵軍主力,避過對手的視線,直抵對手的老巢。不說這場戰鬥策劃的如何,單單就這份魄力,就是一般人無法做到的。」
「你們能策劃出這麼經典的戰鬥來,就說明你們那裡應該是人才濟濟。有這麼一個能做出這樣作戰計劃的人來,你們那位長官,何必還惦記我這個當過漢奸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