猶豫了一下,韋維爾上將端起酒杯輕輕的與楊震碰了一下杯子道:「楊,儘管我很討厭飲酒,也很少飲酒,但是你這番話明顯打動了我。我想我們不應該單單為了這兩件事情乾杯,我們還應該再加上一份我們都期待的勝利,期待著我們共同戰勝我們敵人。」作為軍人,明顯沒有霍普金斯那樣政治家花花腸子的韋維爾上將,以軍人一貫簡單習慣說的這番話,楊震相當愉快的接受並率先幹了杯中的酒。見到楊震沒有絲毫猶豫的一口乾了杯中的酒,韋維爾上將也只能硬著頭皮將杯中的酒同樣一口乾掉。
不過這位韋維爾上將,也許是喝慣了白蘭地一類的由葡萄釀成的水果酒酒,或是啤酒一類的低度酒,明顯不太適合杯中的這種烈性中國白酒。儘管只有半杯,但是這半杯下去,也讓他很是感覺到難受。
看到韋維爾上將有些難過的樣子,楊震笑笑連忙給他盛了一碗魚湯,讓他壓制住心中的酒氣之後才道:「韋維爾上將,這酒感覺怎麼樣?這我們中國東北的烈性酒,不次於俄國的伏特加吧?」
對於楊震的明知故問,連喝了幾口魚湯才勉強壓制住酒氣沒有當場上涌,出現難堪的韋維爾上將苦笑道:「你們中國這種酒,簡直是太辛辣了。比我們英國的蘇格蘭威士忌,還要辛辣的多。這不是酒,這是酒精。很抱歉,我已經很多年沒有喝過這樣的烈酒了。」
看著一臉苦笑的韋維爾上將,楊震笑道:「韋維爾上將,這杯酒是我們東北人日常飲用的酒。俗話說,酒品如人品。酒性烈,說明我們的人品也像這白酒一樣剛烈、寧折不彎。中國人的習慣,就是自己做不到的事情,沒有人能夠逼著我們去做。」
說罷,楊震又給韋維爾上將倒了半杯酒道:「韋維爾上將,我們兩軍在戰略上的配合,就像我們在酒桌上喝酒一樣,相互之間都得尊重對方才能喝得開心不是嗎?如果相互都在耍心機,逼著沒有那麼大酒量的對方硬著頭皮去喝。」
「那麼我們這頓酒喝的只能給自己找不愉快。我們在喝酒,是為了開心,並不是要將對方喝倒下或是喝多。如果偏離了這個主題,那麼我們的這酒我看就沒有繼續喝下去的必要不是嗎?我們中國人雖然喜歡與別人共同分享美酒,但在必要的時候我們也是可以自斟自飲的。」
楊震舉起酒杯道:「韋維爾上將,我希望我們能真誠的做朋友,而不是抱著彼此利用的目的坐在這裡。這杯酒,如果您拿我們當做真誠的朋友,我希望您喝下去。如果您不想再喝了,我也不會強求。」
「我這個人有一個很大的優點,就是從來不勉強別人。尤其在酒桌上,我從來都不逼迫別人喝酒。還是那句話,我不希望我們的這頓慶功酒,喝的很不愉快。忘了再說一句,我只和我可以放心的在戰場上,將我後背能放心的交給他的朋友或是兄弟喝酒。」
「在今天,我們即將面對一個共同敵人的情況之下,韋維爾上將,我們能放心的在作戰時候將我們的後背交給你們嗎?而不是單純的只想相互利用?我覺得們現在是一個戰壕內的戰友,應該相互信任。」
「韋維爾上將,我們中國人能釀出不次於伏特加的烈酒,說明我們中國人的本色並不比蘇聯人有任何的差別。百餘年來的積弱,是因為中國人內部不團結。一旦中國人真正團結起來,爆發出來的戰鬥力不會輸給任何一個民族。」
「我一直堅定的認為一旦我們中國人覺醒起來,他們骨子裡面的血性,不會比任何人少。你們西方的巨人拿破崙不是曾經評價過嗎,中國人是一頭沉睡的雄獅,它一旦醒來將會讓全世界顫抖。」
「而現在這場全民族面臨的危機,已經點燃我們祖先流傳下來,但我們以為我們已經失去的捍武精神。韋維爾上將,我期待著能與你們成為朋友。但是並不意味著我們必須要為你們去做,我們根本就無力做到的事情。」
「我們之間應該做的是攜起手來,一同戰勝我們共同的敵人,眼光應該放的長遠一些。韋維爾上將,在軍界之中你的我們的老前輩。我相信您是那種擁有長遠戰略眼光,而不是不計較一城一地得失的人。我們作為帶兵之人不應該追逐眼前那點微末之利,而是要更應該的看重的是長效投資。」
這番話說完,楊震就舉著酒杯在那裡看著面前的韋維爾上將。而他的這番話落下,這張桌子上的所有人,也不約而同的將視線都集中到了韋維爾身上。特別是霍普金斯,也在用別有深意的眼光同時在看著楊震與韋維爾兩個人。
對於英軍駐印度總司令韋維爾上將,在這個時候來東北的真實意圖,霍普金斯心裏面是很清楚的。而且在剛剛調任駐蘇大使的哈里曼協調之下,美國駐抗聯軍事觀察團,也曾經試圖替英國人出頭,試圖逼迫也好,或是提出要求也好。希望抗聯能夠按照英國人的想法來,配合英國方面在東南亞的行動。
但就霍普金斯個人來說,他並不是很贊同英國人的這種做法。他不認為這個時候,抗聯有實力來出兵東南亞來,萬里迢迢的去增援英國人。相對於眼下還沒有那麼多的兵力,以及要獨自承擔面對日軍最強大戰略集團的抗聯來說,他們目前有限的實力,無法讓他們的胳膊抻的太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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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過英國人堅持不與重慶方面合作,而非要這支距離東南亞幾千公里之遙的軍隊,出兵東南亞的真實想法,霍普金斯同樣很清楚。對於英國人這種狹隘以及自私的做法,霍普金斯個人是很不贊同的。
對於眼下實力還並不強的抗聯來說,首先是在短時間之內儘快的增強自己的實力。以保證一旦日軍入侵東南亞,他們能在北方吸引更多的日軍精銳師團無法南下。霍普金斯很清楚,一旦作為日軍最大,也是裝備最好的戰略集團關東軍,被日軍在不遠的未來投入到太平洋的戰場上,會產生什麼樣的後果。
在談判之中楊震的那番話,的確起到了相當大的作用。但是對於霍普金斯來說,真正能讓他下決心改變白宮想法的原因,還是考慮到作為整個對日戰局相當重要一部分的抗聯,需要承擔的責任。
但考慮到美英目前的戰略同盟關係,霍普金斯也並未對這件事情提出太強烈的反對。畢竟相對於抗聯來說,英國人在美國的戰略格局之中位置更加的重要。最終經過仔細的衡量之後,霍普金斯的內心的天平還是偏向了英國人的一面。
只是對於英國人的這個有些齷齪的想法,霍普金斯至少在表面上還是站在中立的立場上。他即沒有反對,當然自然不會贊同。其實他不知道,他不表態已經是最大的表態了。作為美國全權負責《租借法案》的人,他不表態對英國人的心中也產生了一定的壓力。
對於目前同樣在全力爭取美國物資的英國人來說,儘管他們的首相與白宮那位主人私下關係相當的密切。但是對於霍普金斯個人,他們還是很看重的。至少在這件事情,他們不想與霍普金斯搞的太僵硬。
不過在與楊震第一次交談過後,內心之中對楊震這個年輕中國人異常欣賞的霍普金斯。反倒是希望這個年輕人,能夠說服英國人放棄自己並不現實的想法。如果這個年輕人,能夠做到這一點,倒是讓霍普金斯感覺到自己可以避免陷入兩面為難的境地。
之前皮爾遜在莫斯科的匯報,他已經清楚的知道抗聯領導人對於英國人建議的答覆。而且通過幾天來的了解,他知道眼前的這個年輕統帥,是一匹根本就無法馴服的烈馬。他如果堅持不出兵東南亞,別人是很難說服他的。
而相對於霍普金斯來說,看著面前楊震舉起的酒杯,聽明白楊震話中含義的韋維爾上將,知道自己很難說服他出兵東南亞協防。猶豫了良久,到了眼下他已經清楚的知道,自己此行之前首相交給的最大任務已經無法完成,自己只能退而求其次了。
兩個人輕輕的碰了一下杯子,這次卻是韋維爾上將先幹掉了杯中的酒。只是這杯酒,在韋維爾上將口中,卻是分外的苦澀和辛辣。首相的意圖無法實現,也就意味著東南亞的英軍,只能自己面對日本人的壓力。
兩面作戰的英國人心中很清楚,抗聯拒絕出兵東南亞。那麼英國方面在兵力不足的情況之下,只能將防禦的重點放在新加坡和印度。而且如果要防守印度,英國人也只能向重慶方面的幫助。這使得英國人在某些方面,只能放棄部分讓自己垂涎三尺的利益。
這讓剛剛接任印度英軍總司令的韋維爾上將,很難從內心之中接受。但是作為軍人世家出身,腳踏實地一步步的走上來的英國陸軍上將,他心中也很清楚。如果日本人將其在關東軍的幾十萬裝備精良的軍隊,投入到東南亞戰場上,對兩面作戰的英軍來說,將會是一個災難性的後果。
別說關東軍這幾十萬大軍投入東南亞,就是現在已經在泰國、越南境內的日軍南方軍部隊,就已經是東南亞英軍難以抵擋的。對於英屬東南亞殖民地軍隊的真實戰鬥力,韋維爾上將心中還是很清楚的。能依靠堅固工事,守住新加坡就已經很給力了。
至於與泰國相連,兩面臨海、地形狹窄的馬來亞半島,對於英國人來說,只能做牽制性的抵抗。因為日本人在東亞有著強大的,高居世界第三的海軍艦隊。一旦從馬來亞半島任何地點登陸,都將會對馬來亞的守軍形成致命的威脅。
也正是這個原因,韋維爾上將堅持將原本調往香港的一個加拿大旅調往新加坡,以增強這個東方直布羅陀的防禦力量。而不是同意那位即將調離的東南亞英軍總司令,按照首相的要求,將這個加拿大旅調往香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