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加上時不時抱著燃燒瓶或是渾身捆滿手榴彈,拼命往坦克底下鑽的日軍肉彈,讓陳翰章幾乎是一籌莫展。日軍布設的反步兵地雷、迫擊炮,以及與反坦克壕相連工事群內的步機槍火力,限制了步兵的行動。
步兵的行動受到了相當的限制,就無法排除對坦克威脅最大的反坦克雷,也無法為坦克通過反坦克壕架設、打開通道。更無法在作戰之中,為坦克提供步兵掩護,清除日軍肉彈和反坦克火炮的威脅。
尤其是那些埋伏在反坦克壕另外一面,專門等待坦克暴露出防禦性能最差底盤,以便趁機偷襲的三七平射炮和速射炮,所以這些反坦克炮,連同那些瘋狂的肉彈一起,還是需要步兵去清理的。
而無法通過雷區和反坦克壕的坦克,反過來也無法為步兵提供掩護,只能在日軍的雷場之外,以及反坦克壕另外一面為步兵提供近距離的火力支援。在這種情況之下,部隊的攻擊速度能快起來才怪,尤其是在擔任攻擊的步兵數量不足的情況之下,
但只是儘管造成戰鬥拖延的客觀理由很多,但是正像郭邴勛判斷的那樣。對於陳翰章這種自尊心極強的人來說,和上級去叫苦的事情他是做不出來的。哪怕在硬的骨頭,他也會用牙齒一點點卻啃。
好在雖說進度慢了一些,傷亡也大了一些,尤其是炮彈的消耗數量也遠超過預期。但現在部隊已經拿下巴彥塔拉一線,在這個日軍用無數鋼筋混凝土,外加壕溝構築成三角形的硬核桃上,硬生生的砸開了一個口子。
最關鍵的是後趕上來的十八師主力,經過兩天的休整已經元氣恢復。並接替調往開魯方向的三師主力,並替換下在巴彥塔拉戰鬥之中損失慘重的三師八團,已經在炮兵的掩護之下強渡西遼河。裝甲旅屬摩托化步兵團則已經在兩個坦克營的配合之下,以及切斷開魯與通遼之間的公路聯繫。
而騎兵旅則利用後勤依賴性小,機動靈活的優勢,繞過通遼日軍築壘地域。攻占雙遼之後,在雙遼以南進入科爾沁沙地,並切斷了大通鐵路線。只要拿下緊鄰阿魯科爾沁旗的開魯,整個通遼戰場就與林西戰場徹底的連成一片。
雖說目標已經是近在咫尺,但是什麼時候能夠最終完成,對於陳翰章來說遠還是一個未知數。拿下巴彥塔拉一線,只不過是突破了日軍整個位於西遼河兩岸,西起開魯、東到西遼河與東遼河交匯處築壘地域的一個角。
什麼時候能真正的拿下開魯,與林西的王光宇所部形成鉗形攻勢,或是向東直插昌圖、康平一線,對於他來說才能算真正的達成戰略目標。至於眼下,在陳翰章看來還只是完成了整個戰略意圖的第一步。
放下手中的電報,陳翰章的臉色卻是顯得相當的凝重。之前王光宇發來的電報,他是清楚的。但是沒有想到他那邊的進展,卻是如此之大。現在比起來,自己的進度實在太過於緩慢了。這不是爭強好勝的事情,是關係到整個西滿戰局的關鍵問題。
陳翰章走到觀察口之前,舉起望遠鏡看著正在強渡西遼河的十八師部隊,沉默良久對身邊的裝甲兵參謀長劉雁來,十八師師長王均兩個人道:「你的十八師要加快行動速度,兩個團今晚午夜之前必須全部渡過西遼河,配屬裝甲四營,旅裝甲教導一連,一個裝甲汽車排,搶占通遼西北的雙泡子、孔家窩堡,對通遼縣城形成鉗形攻勢。」
「命令裝甲旅二營、教導二連,加上裝甲旅屬摩托化步兵團,旅屬自行火炮營兩個連,一個一二二火箭炮連。集中兵力搶占章古台、三棵樹、官銀號一線,死死的切斷通遼與開魯之間的聯繫。」
「無論是通遼的日軍向開魯考慮,還是開魯的日軍向通遼靠攏,他們要像釘子那樣給我死死的釘在那裡。同時並以兩個步兵營,配屬一個坦克連的兵力,沿著通遼至開魯公路,配合開魯正面攻擊部隊,向開魯縣城方向發起攻擊。」
「命令三師七團,八團縮編的一個加強營,連同裝甲旅一營、三營一個坦克連調轉方向,向開魯方向攻擊前進。務必於明早截斷開魯與奈曼旗之間的聯繫。並集中兵力,對開魯縣城形成合圍態勢。各部隊要集中工兵清掃反坦克地雷,打通反坦克壕溝開闢通道,為坦克部隊行動創造條件。」
「我不管他們集中炮火轟擊,還是採取工兵連續爆破的方式,日軍反坦克壕正面的那些可惡的土牆,必須給我清除掉。要不然這些土牆還有躲藏在對面的日軍反坦克火力,實在對裝甲部隊威脅太大。」
「命令騎兵旅除了留下部分部隊對後方進行警戒之外,主力立即北上配合十八師對通遼一線的攻擊。命令雙遼之三師九團加強十八師五十二團一個營,裝甲三營一個連,十八師炮兵團山野炮連各一個,一百毫米榴彈炮連,並一個一零七火箭炮連。立即抓緊時間搶修工事,準備阻擊雙遼以東的日軍增援。」
「告訴九團團長和政委,如果雙遼以東地區有日軍援軍出現,不惜一切代價阻擊。就算他們全團都打光了,也不能讓日軍援軍進入通遼境內。告訴他們是不惜一切代價,無論日軍援軍來多少,也要給我堅持住。就算來一個師團,他們也絕對不能後退半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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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各部務必於明日清晨七時之前,抵達各指定位置。上午十時整,對通遼、開魯兩地同時發動總攻擊。各部隊要控制好各自部隊的攻擊節奏,不要上來頭腦一發熱,只會不管不顧的猛打猛衝。」
「一定要叮囑部隊,注意不要與日軍逐次爭奪,更不要打成一線平推。小鬼子在這個三角地帶修建了如此密集的工事群,要是我們一個個的去硬啃,就是上凍了也不見得能夠打到縣城邊上。」
「各部隊在攻擊之中要敢於不顧後方敵軍威脅,拋開兩翼敵軍集中主力直插兩個縣城。我們的步兵火力,絕對優於日軍。各方面還有坦克配合作戰,日軍想要切斷我軍退路,哪有那麼容易。如果日軍真的鑽出他們的老鼠洞,反倒還省了我們的一番手腳。」
「在攻擊作戰的時候,要吸取前一段時間的教訓。各部隊要將無後坐力炮、火箭筒與十二毫米高射機槍下發到各個連,要保證每個排都有一個無後坐力炮或是火箭筒,與高射機槍組成的火力支援小組。團屬十四毫米機槍加強到連,每個步兵連至少要保證一挺。實在不足,就師屬高炮營的二十三毫米高炮,也加強到步兵連。」
「我們平時訓練的四組一隊的戰術,並不是非要一定用在城市攻堅戰上。在這種日軍工事群密度這麼大的情況之下,不是一樣可以運用?怎麼的,遇到這種情況了仗就不會打了?」
「之前攻勢速度緩慢,除了日軍方面的原因,很多原因都是我們自身的戰術運用的太死板了。不要老找客觀原因,更不要將所有責任都推倒日軍的頭上。進展不暢,首先要從我們自身找起。」
「突破松花江沿岸的時候不是打的很好嗎?多兵種配合的不是很默契嗎?各種戰術運用都很到位。怎麼到了通遼與開魯戰場上,戰場條件要好的多,怎麼就不會戰術運用了?還有裝甲旅,多了反坦克壕就不會打仗了?平日的訓練都丟到哪裡去了?」
「給他們配屬的自行火炮營、自行高炮營,還有機械化的步兵團和工兵營,難道就會與日軍打野戰?誰告訴他們,高射炮營就只能對空防禦的?為了不能利用高射炮射程遠,穿透力強的優勢,在遠距離對日軍工事實施火力打擊?」
「怎麼打攻堅戰,怎麼突破不是已經多次演練過嗎?到了通遼這裡,他們就被幾條反坦克壕和反坦克地雷給困住了?還是只學會了集群突擊,怎麼配合步兵的戰術給丟到腦後去了?這說出去,豈不成了天大的笑話了嗎?」
「我們不能在耽擱下去了,也沒有時間再與日軍這樣穩紮穩打的磨下去了。如果耽擱時間太長,會影響到總部整個作戰計劃實施的。三號發來的這封電報內容,你們也都看到了。這是在變相警告我們必須要加快速度。」
「沒有辦法,這個時候我們只能採取強行穿插,直插到敵軍心臟的戰術了。先打下兩個縣城,瓦解敵軍的指揮系統,截斷他們的補給來源,然後在反過身逐次肅清身後的殘餘敵軍。這樣固然冒險了一些,但我們才能爭取最快的速度結束戰鬥。」
想了想陳翰章對劉雁來道:「你想辦法抽調一批火焰噴射器交給主攻部隊,爭取給每個主攻團都儘可能多給配備上幾部。對付這些愛鑽狗洞的日軍,那玩意是最好的。既然他們把那個狗窩壘的比城牆還厚,那麼咱們就把他們燒出來。」
聽到陳翰章要調集一批火焰噴射器,劉雁來卻是皺了皺眉:「司令員,按照咱們部隊的武器裝備編制來看,噴火器配備的數量比較少。即便是三師這樣的老部隊,一個師就一個防化連裝備了十二部噴火器。十八師還是後編成的師,數量就更少了,總共只裝備了六部噴火器。」
「三師的十二部火焰噴射器,其中還有五部留在了後方沒有攜帶。按照這個數量,就算將其中不太適合步兵使用的重型噴火器都算上,四個主攻團平均也只能分到三部。最關鍵的是火焰噴射器使用的稠化汽油,我們手頭上的數量不足只能保證其中的四部充分使用。」
「還有日軍在城外的工事倒是還好說,但現在發現他們依靠村落和集鎮也構築了大量的工事。這些工事與村落和集鎮裡面的民居相連,我們甚至連火炮都不敢使用。這要是用火焰噴射器一噴,這裡面的老百姓可就也完了。還有開魯和通遼兩個縣城,那裡可不都是鬼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