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易建平與王光宇溝通的同一時間,山下的楊繼財面對幾乎快要打到自己鼻子下邊的戰況,卻是顯得一點不緊張,其平靜的簡直有些嚇人。知道的是他可能胸有成足,不知道的還以為這個人心態好的過分。
楊繼財不慌不忙的只是拿著望遠鏡,在仔細的觀察著戰場的敵情變化。而此時天色已經大亮,觀察的視線可謂是相當的良好。儘管從這裡看不到石桌子那邊的情況,但是對於眼皮子底下的日軍情況,他還是可以看的相當清晰。
至於石桌子方向,日軍現在的情況究竟如何,楊繼財將觀察的任務,轉交給了巴拉奇如德的苟再合。從巴拉奇如德方向,可以清晰的觀察到石桌子方向的情況。比位於整個戰線側後方的這邊,得到的情況更加清晰和準確一些。讓巴拉奇如德一線的部隊,承擔觀察石桌子方向的敵情,還是相當合適的。
不過考慮到之前苟再合對自己命令的態度,楊繼財這次直接告訴他,如果對自己的命令在推三阻四,在執行上一而再的打折扣,他楊繼財不介意揮淚斬馬謖。儘管苟再合的資歷要比他楊繼財老的多,但是絕對不希望再出現之前情況的楊繼財話說的還是很重的。
而且在經過短暫考慮之後,考慮到保證指揮上的順暢,避免在出現之前執行命令打折扣的情況。楊繼財將王德耀犧牲,以及上級命令自己暫時接替王德耀指揮的消息,也一併的告訴了苟再合。
接到楊繼財這次措辭極其強硬的命令,那邊的苟再合這次沒有在像之前那樣固執。也許王德耀犧牲的消息對於他來說,是一個嚴重的打擊。也許之前石桌子方向犯下的錯誤,讓他無言以對。所以這次對於楊繼財的命令,他執行的還是很痛快。
按照楊繼財的要求,每隔十分鐘上報一次石桌子方向日軍的動向。尤其是日軍不顧炮火帶來的殺傷,持續的在向石桌子方向增加兵力的舉動,都如實的向楊繼財做了一個清楚的匯報。
至於之前與後邊易建平和邱金堂那邊通訊聯絡不暢,那其實就是楊繼財有意識的下命令不接後面的任何通話要求。雖說沒有直接關掉步談機,但是卻對那邊的通話要求不予以任何的答覆。
他這麼做是擔心後面兩個上級,干擾到自己的決心。同時也是擔心後邊的政委,擔心自己的安全,而干涉自己的決定。儘管他知道,自己的這個舉動在戰後有可能被嚴厲的追責,但是考慮到戰場目前的態勢,楊繼財則還是下定了決心冒上一次險。
不過雖說面對著眼前明顯不利的戰況,楊繼財自己沒有太過於在乎。但是在他身後,他的警衛員,通訊參謀,包括邱金堂派來協助他指揮的那個作戰參謀,則是現在已經全部全副武裝。
手中不是拎著一支壓滿了子彈的衝鋒鎗,就是拎著已經打開保險的手槍。甚至每人身上腰帶上還插著一枚已經擰開保險蓋,以便在必要的時候拉響防止被俘的手榴彈。步談機員將兩枚同樣拉出發火繩的手榴彈,則直接放在了步談機上。密語本邊上,也放上了一小瓶煤油。
相對於楊繼財帶著胸有成足的那份輕鬆,幾個人面上的神色則是相當的緊張。沒有辦法,在防守兵力只有一個多連,但是面對著的敵軍足足數倍。在已經打到自己眼皮子底下的情況之下,換了誰都一樣緊張。
轉過頭看著幾個人緊張的神色,楊繼財擺了擺手道:「放心吧,沒有任何問題,你們都沉住氣。我不想做俘虜,我也不會讓你們幾個人做俘虜的。我還年輕,還沒有將小鬼子趕出中國,見馬克思還有些早。」
「我這個始作俑者都不在乎,你們又何必這麼的緊張。你們那幾個手榴彈,把保險蓋都擰上。別一會沒等鬼子摸上來,自己先弄響了,把自己炸了那豈不是就倒霉了嗎?武器的保險也都關上,別一緊張摟響了,還連累到別人。」
適當的安撫了一下顯得極其緊張的幾個人之後,楊繼財對通訊參謀道:「你再跟巴拉奇如德的苟團長聯繫一下,問問他那邊觀察到的情況。現在從石桌子一線,究竟衝過來多少日軍部隊了?」
「還有跟後邊的兩個炮連聯繫一下,讓七五野炮連將剩下的兩門火炮,不要在封鎖石桌子一線。將所有的火力,都加強到右翼方向。一定要死死的封鎖住日軍迂迴敖漢營子後路的行動,絕對不能允許一個日軍衝過去。」
「告訴他們嚴密觀察,只要日軍有向右翼迂迴的跡象就開火。既注意節省炮彈的同時,也不能讓一個日軍衝過他們的火力封鎖線。現在天色已經放亮,能見度極為良好,我想觀察日軍運動方向應該不是什麼難事。」
「告訴他們不要因為兩門野炮因為高射速引發炸膛事件,就顯得畏手畏腳的。損失就損失掉了,沒有什麼大不了的。只要能封鎖住突進來的日軍,對敖漢營子後路的迂迴、包抄路線,就算他們這幾門火炮也全部都炸膛損失掉了,那我也給他們請功。」
楊繼財這番話,是針對之前七五野炮連封鎖石桌子方向的時候,兩門三八式七十五毫米野炮因為長時間大裝藥量發射,再加上這些繳獲的日軍火炮使用年限已經相當的長,本身就已經老舊。結果兩門七五野炮發生炸膛,全部損失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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出現這種情況,一下子讓兩個炮兵連在戰鬥之中多少有些畏手畏腳的。射速明顯的慢了下來不說,那個野炮連在射擊過程之中還出現了很長時間的停頓。結果造成了封鎖不及時,一下子從石桌子方向衝進來大量的日軍。
後續衝進來的日軍,不僅加大了對蘇木音塔拉的攻勢,還試圖向敖漢營子方向迂迴。無奈之下的楊繼財只能下令,那個一百毫米榴彈炮連調轉方向,集中火力封鎖日軍西進路線。而兩門山炮,則封鎖突破日軍向巴拉奇如德一線的攻擊。
所以很是擔心再出現這種情況的楊繼財,才有些不放心的叮囑了一遍。他也知道眼下部隊使用的無論是繳獲日軍的三八式野炮,還有蘇軍轉讓過來的波蘭製造的一百毫米榴彈炮、七十五毫米野炮,因為都是二手貨,製造使用年限都不短。
甚至有些繳獲的日式三八野炮,還是日軍製造三八式野炮時候,從德國引進的原厂部件組裝的。其使用到現在,已經三十多年了。就算德國的炮鋼質量再好,但這麼多年下來,老化的也是異常的厲害。
與繳獲的日軍新式改進型三八式野炮,九零式、九五式野炮,九一式一百零五毫米加農炮相比,這兩款火炮不僅大部分都使用過度,而且顯得相當的陳舊。甚至有些本身經過高強度使用,已經出現老化的情況。
這種情況,不是單獨只存在這兩種火炮之中。抗聯的火炮口徑和來源可謂是相當的繁雜,而且基本上都是二手貨。除了自行生產製造的火箭炮、迫擊炮和無後坐力炮之外,幾乎沒有新製造的壓制火炮。
現在裝備的火炮數量雖多,但是不是來自繳獲的日式火炮,就是蘇聯轉交的法制和捷克製造,以及波蘭製造的火炮。這些火炮雖說除了日式火炮和捷克式山炮之外,無論是法制的,還是波蘭製造的野炮,都是仿製的法制火炮而口徑都是一樣,炮彈基本上是通用的。但質量卻因為各自國家的鋼鐵質量,而參差不齊。
尤其是從蘇聯轉口過來的波蘭製造的火炮,因為波蘭鋼鐵的質量並不是很好,這些火炮的質量本身就不是很好。再加上製造和使用的年限,以及去年和今年的高強度使用,火炮老化程度已經相當的厲害。
甚至江北轉交過來的波蘭制野炮之中,除了其仿製的法式野炮之外,有很多壓根就是在蘇波戰爭之中,繳獲的蘇聯人在內戰之中製造的偷工減料產品,或是沙俄一戰時期的產品,這些野炮狀態更加差的厲害。
反倒是那些波蘭人在捷克繳獲後,又被蘇聯人繳獲後轉交給抗聯的捷克製造的火炮。雖說數量不多,與日式和波蘭製造的無法相比。而且生產和製造的年限,也並不短多少。但是卻因為捷克堪稱全世界最佳的鋼鐵質量,質量而遠比波蘭和日式火炮要好的多。
儘管那些老舊的火炮,抗聯在投入使用之前,都經過了維修,但畢竟生產和使用年限在哪兒擺著那。再加上去年與今年的高強度使用,這些火炮狀態普遍都不是太好。在長時間射擊之後,很容易出現炸膛危險的。
這一點,作為曾經在總部擔任過作戰參謀的楊繼財也是清楚的。他也知道,受條件限制,這些火炮儘管已經老舊,但總部在即無新式火炮來源,以及也自身因為原材料和技術上的原因,而無法生產和製造新式火炮的情況之下,眼下只能將就使用。
甚至為了炮兵安全上的考慮,總部將很多已經到了使用壽命的火炮單獨編組,作為炮兵預備隊以及訓練使用,儘可能的不下發一線作戰部隊。但因為這次執行火海作戰計劃的炮兵數量明顯不夠,總部也只能將這些預備炮兵拉出來送到戰場上。
這次部署道阿魯科爾沁旗的兩個野炮團中的一個,兩個一百毫米榴彈炮營,都是這種情況。所以出現了火炮因為長時間高強度使用,以及大裝藥量而炸膛的事故,倒也算不得什麼意外。
為了儘可能的延長這些火炮使用壽命,最關鍵的是為了避免出現因為炸膛一類的事故,引起自身的無謂傷亡。總部甚至強制規定了這些火炮射速、最大射程,以及儘可能的縮短檢修間隔。
但眼下情況緊急,楊繼財也只能冒一些風險了。所以才會發生了短短五分鐘之內,連續兩門三八野炮炸膛的事故。儘管也知道要是按照自己之前使用頻率,這些老爺炮還會出現各種事故。只是此時的他,卻是已經別無選擇了。幾個人哭,總比一個戰場哭要好的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