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如果真的沒有日軍新的援軍,那麼西原貫治那裡來的這麼大的勇氣,連自己的側翼和後方都不要了傾巢出動?要知道一旦雙井店一線被抗聯攻占,那麼也就等於他的後路被徹底的切斷。再加上側翼被突破,等待到那個時候已經四面楚歌的他和他最後的部隊,只有一個全軍覆滅的結果。
僅僅三個步兵大隊的攻擊兵力,沒有後續支援和周圍策應的進攻作戰,面對著一支裝備精良的部隊,與自己找死無異。這個一個團長都懂得的道理,那些日本陸軍大學畢業的日軍師團長和師團參謀長,那裡會不清楚?
這個近似於破罐子破摔的舉動,如果是換了日軍哪一個聯隊長或是那個一個膽大包天的作戰參謀搞出來的,楊震倒是還可能相信。但是要說作為一個師團中將師團長,西原貫治還搞這一套。
在後路還沒有被切斷,明知道這次反擊按照其現有的兵力成功的希望極其渺茫的情況之下,玩這一手空城計,楊震認為基本上是不太可能的。他西原貫治沒有那麼瘋狂,他的上級也不會允許他將整個二十三師團徹底的敗光的。
畢竟這個時候的日軍還不是幾年後,已經山窮水盡的日軍,動不動就來一個玉碎決戰。如果一個師團成建制的被打光,對於整個日軍的軍心士氣都是很不利的。而且整個戰局,對日軍來說也遠沒有到那個地步。所以楊震認為二十三師團此次在孫家營子一線,包括之前的十二吐一線的反擊,絕對不會是已經暴露出來的這些兵力。
如果說十二吐一線炮聲停止,就認為是這邊取得了突破,已經擊潰抗聯的援軍。這話恐怕傻子都不會相信,更何況他西原貫治?而自認為十二吐一線日軍占據了上風,而在自己的側翼和後方不設防,他西原貫治的頭腦也不會這麼的簡單。
那麼既然不可能是這個問題,那他西原貫治究竟搞的什麼鬼?難道他這一手是真的膽大包天,給自己擺的空城計?吸引目前在十二吐一線的抗聯預備隊,奔襲自己的後方雙井店一線,給自己在孫家營子一線的突破爭取時間?還是其中真的另外還有什麼陰謀詭計?
關東軍司令部的那些高級作戰參謀,就算在有些上來就不管下面部隊死活的二百五勁頭,也不會將賭注都壓在這種如果沒有後援,註定會失敗的進攻。逼著一個師團去以全軍覆滅的代價,有意識的去送死,就是梅津美治郎也承擔不起這個責任。關東軍內也沒有人敢於去承擔這個責任。
而且如果二十三師團的反擊最終只能是曇花一現,最終因為實力不足而失敗。無法達到關東軍司令部拖住王光宇所部的要求。那麼日軍的整個後續作戰計劃,還沒有展開就有失敗的危險。
因為他要考慮自己的反擊部隊,尤其是南線的反擊部隊,會不會遭受兩個方面鐵鉗的鉗形攻勢。在諾門罕戰役之中,已經在蘇軍身上吃了一個大虧的關東軍,是不會不考慮到這一點的。以日本人一貫精於算計的性格來說,這種變化他們不會不考慮在內。
兩個旅近六百輛在空中掩護和支援的坦克、裝甲車,再加上兩個騎兵旅和兩個摩托化步兵師,以及大量炮兵的強悍衝擊力,單獨放在任何一個日軍師團身上,無疑都會是一場巨大的災難。尤其是對於大範圍機動能力和有效反坦克武器的日軍來說,更加難以抵擋。但二十三師團如此不顧後方,全力以赴的倚仗究竟是什麼?
這三個連在一起的如果,在楊震心中擺出了一個大大的問號。隨著這三個問號的升起,他的視線從林西戰場轉向了東面的翁牛特旗。而手中的紅藍鉛筆,在與林西東南交界的翁牛特旗治所所在地王爺府以西,南到廣德公,北到西拉沐淪河南岸,一大片地區重重的畫了一個大大的圓圈。
翁牛特旗與克什克騰旗交界處以及向北,是大興安嶺最南緣與七老圖山交界的地區,為中山台地地形與低山丘陵交界處。由於人煙稀少,那裡植被比位於科爾沁沙地西緣的東部地區茂密的多。
如果日軍不顧北面的通遼陳翰章所部,以及其他方向抗聯的攻勢,從建平向這裡調集重兵,這一帶至少隱藏日軍一個師團完全是沒有任何問題的。別說一個師團,哪怕就是一個聯隊作為二十三師團的後援,對於日軍的整個戰術企圖作用也是相當大的。
難道日軍秘密調集的援軍,就藏在這裡?但那裡是早在戰役一打響,就被王光宇撒出去的一個軍區直屬偵察旅兩個分隊的活動範圍。如果日軍的援軍真的藏在那裡,不應該一直被發現。就算幾千人的兵力,也不可能沒有一絲的蛛絲馬跡。
楊震的手指在翁牛特旗西部山區到林西、克什克騰旗一帶不斷的游弋著。不管二十三師團有沒有後續的兵員,在日軍這樣狡猾的對手面還是謹慎一些為好。既然日軍一直在想辦法掩蓋他們的真實兵力,那麼自己就給他們來一個引蛇出洞,讓他們主動暴露自己的真實意圖。
孫家營子一線地處整個林西東部要衝,地理位置極為重要。向東北方向可以進攻巴林右旗,向西南可以控制林西縣城,向西可以深入整個林西境內,並直搗林西機,打亂整個林西戰場的縱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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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迂迴部隊在這個方面的守軍數量雖然不如日軍,炮兵的數量也不如日軍。但是不僅單位火力密度遠遠的高於數量相當的日軍,其配備的四門一零七火箭炮一次齊射的火力,相當於日軍整個投入到孫家營子一線的全部炮兵。更何況在孫家營子一線的縱深,也就是他的二線,還有一定數量的兵力。
二十三師團想要單憑這三個步兵大隊,就像突破孫家營子一線,這個傷亡比恐怕不會太輕。即便是突破孫家營子一線,恐怕也已經無力再向縱深發展。這個時候,如果二十三師團真的有隱藏的兵力,那麼他們如果想要達到戰術目標,就是想不露頭也不行了。
沉思良久,見王光宇還沒有就自己的問題回電,楊震抬起頭對作戰參謀道:「馬上起草電報,命令孫家營子一線的守軍,在堅持六個小時之後採取逐次收縮的戰術,放棄孫家營子一線,將兵力收縮至隆平、大井、蘇不台廟三個要點上。」
「告訴王光宇二線兵力輕易不能動用,現在主要是依靠一線防禦部隊儘可能的殺傷日軍。只要一線守軍能夠堅持,二線的兵力就不要投入。還有,讓他儘可能的組織炮火和航空兵,給孫家營子一線的守軍提供火力支援。總之一句話,就是能殺傷多少日軍,就殺傷多少日軍。」
「既然眼下摸不清西原貫治如此冒險的真實原因,那麼就給他們來一個引蛇出洞。我倒要看看他西原貫治中將,是真的有那個膽子玩空城計,還是身後有什麼人給他撐腰?既然他們還在繼續掩蓋自己的真實意圖,那麼我就讓他們自己暴露。看看他西原貫治的葫蘆裡面,究竟賣的是什麼藥。」
「另外命令航空兵出動飛機,對林西西南方向的翁牛特旗王爺府以西、廣德公以北、西拉沐淪河以南這片地區進行詳細的偵察,有任何風吹草動都要匯報。實在不行,抽調幾架輕型轟炸機,對這一片地區選擇靠近公路的地方炸上幾次。同時命令航空兵嚴密監控從翁牛特旗至雙井店一線的公路。」
說到這裡,儘管開始有些猶豫,但最終楊震還是語氣堅定的道:「電告總部以及前沿各個方向的部隊,做好迎接日軍全面反擊的準備,尤其是通遼方向的陳翰章所部。還有告訴航空兵,日軍可能採取的對松花江大堤的破壞行動,恐怕就在今明兩天就會展開。讓他們隨時做好迎戰的準備。」
「另外讓參謀長控制住馬春生在新京以北的進攻速度和力度,絕對不能讓這個傢伙孤軍深入太遠。要做到這個拳頭能伸出去,還可以隨時的收回來。尤其是要馬春生注意他的左翼,他側翼現在太空虛了。」
「同時讓參謀長酌情考慮一下,是否將配屬出馬春生所部之外的其他坦克部隊全部收回來,組建一個臨時的旅,作為全軍的總機動預備隊調往齊齊哈爾集中,以便隨時準備應對西滿的戰局變化。」
當參謀快速的將楊震的命令紀錄完畢之後,剛剛離開還沒有走出五米遠。之前去給王光宇發電報的那個作戰參謀匆忙的趕了過來,將手中的電報交給楊震道:「一號,王司令那邊來電。說在迂迴部隊進入林西開始,日軍不僅周邊突然抓捕了大批的勞工進入翁牛特旗以西山區,而且還從建平、西阜新和彰武一線運過來大量的勞工。」
「只是這些勞工,都是以千把人為一批被押到翁牛特旗的。從偵察分隊提供的情報來看,被抓到翁牛特旗的勞工,具有明顯的關內唐山和遼東地區的口音。只是看押日軍控制嚴密,這些勞工說話的次數極少。大部分人,在押解的過程之中不敢說話。」
「不過他們通過捕獲的一名掉隊押運人員查出,這些勞工是因為二十三師團目前全部投入到戰場上,翁牛特旗境內的兵力不足。為了防止我軍的迂迴部隊突破林西一線,並通過翁牛特旗威脅建平、庫倫一線。」
「為了將翁牛特旗西部山地之中,早在五月份就已經開始修建的防禦工事儘快完善,關東軍從其他地區緊急向翁牛特旗調運了部分勞工。因為火車線路只通到赤峰,所以這些勞工都是在赤峰下的火車,在徒步行進到翁牛特旗。」
「因為的確發現日軍在翁牛特旗西部修建了部分的防禦工事,所以王司令只派了軍區直屬偵察旅的一個分隊,在那裡進行監視。因為這些勞工的數量只有五千人左右,又是分配押解到翁牛特旗的。押解的偽滿軍警也不過幾百人,王司令也就沒有太在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