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個中尉參謀跑過來：「隊長，咋了？」
松井兵五郎：「把地圖拿出來。」
中尉連忙點頭，從包里抽出地圖，鋪在地上，用石頭壓住，生怕被風颳跑了。
松井兵五郎拿起鉛筆在地圖上劃拉，然後測距，接著拿起望遠鏡瞅瞅四周。
過了一會兒，他說道：「咱們現在到淮安和徐州的交界地帶了，這邊沒咱帝國的兵，周圍的中國軍是第五十一軍，原來是東北軍吳佩孚的第18混成旅，雖然不是中央軍，但裝備不錯，戰鬥力也挺強。大傢伙兒得加小心了。」
中尉：「嗨伊！」
一聽這日語，松井兵五郎瞪了這中尉一眼：「你該說啥？」
中尉連忙低頭：「是，長官！」
松井兵五郎：「繼續走，天黑前到狹子河那邊紮營。」
「是！」
另一邊，跟廣子挺身隊一起行動的小松一郎的狙擊手小隊卻犯了難，他們聽不懂中國話，不知道頭兒在說啥。
小松一郎只好低聲問邊上的鬼子：「你們在嘀咕啥呢？我聽不懂中國話，能給我說說嗎？」
邊上的鬼子特種兵說道：「中尉，松井兵五郎大尉讓我們天黑前到狹子河那邊休息。」
小松一郎這才點點頭，端著97式狙擊步槍繼續往前走。
松井兵五郎耳朵尖，逮住了倆人的小聲嘀咕，他瞅向小松一郎，壓低聲音用日語吩咐：「狙擊手，我知道你中國話不溜，繼續憋著，別露餡兒，咱的身份得藏著。」
小松一郎連忙應聲：「哈伊！」
松井兵五郎：「行，繼續前進。」
就這樣，廣子挺身隊悶頭趕路，一個個跟啞巴似的，就惦記著八卦洲上那股子神秘的中國軍隊。
而千米開外，兩叢雜草輕輕晃了晃。
那是一組幽靈般的狙擊小隊，跟山林融為一體，吉利服上掛滿了草屑，臉上也糊滿了迷彩，就算鬼子摸到跟前，也難發現他們。
他們已經盯上這支日軍小隊了。
偵察的哥們兒說：「瞅見一小隊人馬，一千一百多米遠，往西北溜達呢，步兵，沒車，離咱們越來越近。」
狙擊手架起槍，嘴裡叼著根草：「距離還長，再等等，要是小鬼子，咱就直接送他上西天。」
「好嘞。」
不一會兒，廣子挺身隊到了狹子河南岸，開始安營紮寨歇腳。
這時候，他們跟那幽靈狙擊小隊也就六百米左右的距離了。
偵察的哥們兒看得更真切了，說：「這小隊不像小鬼子，裝備挺齊全。湯姆遜衝鋒鎗、捷克式機槍，還有德國鋼盔。行軍也挺有章法，前鋒後衛都有，兩翼也有人放哨，戰鬥力不賴，估摸著是中央軍的嫡系部隊。」
狙擊手眯縫著眼：「咱這兒可沒見過國軍，他們跑這兒來幹啥？」
偵察的哥們兒：「咋辦，咱過去問問？」
狙擊手擺擺手：「不成，衛爺有令，狙擊手戰場上不能露頭，給孫隊長發個信兒，讓他定奪。」
偵察的哥們兒點頭，按下PTT：「無線電二頻道，鷹眼小組呼叫孫大聖，收到請回答。」
孫大聖是孫旭東的代號，這傢伙琢磨了好幾天，才想出這麼個名兒。
孫旭東：「孫大聖收到，請講。」
偵察的哥們兒：「報告，鷹眼二組在狹子河發現一支隊伍，看裝備像是國軍中央軍校教導總隊或者稅警總團之類的精兵，人數大約一百六十，步兵，沒車，是否接觸，請指示。」
孫旭東：「國軍精銳？」
偵察的哥們兒：「對頭，他們手裡有湯姆遜衝鋒鎗、捷克式機槍，還有中央軍的德國鋼盔，估摸著是精銳部隊。」
孫旭東眉頭緊鎖：「盯著他們，別露餡，完畢。」
一旁，楊二蛋撓頭問：「孫叔，咱咋辦，要不要去找他們？好歹也算是友軍嘛。」
孫旭東眉頭擰成了疙瘩：「不對勁，咱之前在八卦洲打仗那會兒，中央軍校教導總隊、稅警總團那些精銳早就在下關渡口撤了，咋現在還有精銳小隊跑這兒來？」
楊二蛋：「說不定他們路上耽誤了？或者是斷後的隊伍？」
孫旭東琢磨了一會兒，說道：「還是不對勁，這部隊出現的時間、地點、原因都透著古怪，我心裡有疑慮。」
楊二蛋：「孫叔，你疑慮啥？」
孫旭東點了點頭：「二蛋，你想想，之前衛爺帶著咱們火燒特高課那會兒，他是咋乾的？」
「突襲？」
孫旭東：「那咱們是咋順利摸進特高課的呢？」
楊二蛋苦思冥想了一陣，突然眼睛一亮：「衛爺讓咱們扮成了日本兵！」
孫旭東點點頭：「對頭，就是扮敵軍。既然咱能扮，那小鬼子說不定也能扮成國軍，悄悄摸到咱後面來。」
楊二蛋：「那咋辦？咱沒法確認他們身份啊，又不能亂開槍，又不能直接上去問。總不能先繳了他們的槍，再逼問身份吧。」
孫旭東眼珠子骨碌碌一轉，嘿嘿一笑：「要是他們真扮的，咱也能扮一扮。」
楊二蛋：「孫叔，你的意思是咱扮日本兵？」
孫旭東：「那肯定不行，他們要是真國軍，咱扮小鬼子，那不白挨槍子兒？我可不想穿著小鬼子的皮被中國人的子彈打死，咱得扮老百姓。」
楊二蛋：「那孫叔，我跟你一塊去。」
孫旭東笑了笑：「行，你就扮成我侄子，找兩件老百姓的衣服換上。對了，手上抹點爛泥。」
「手上抹爛泥？為啥？」
孫旭東點點頭：「這支小隊要是真鬼子，那肯定也是精銳特種部隊。咱虎口上有開槍磨出的老繭，可能會露餡，到時候就裝不下去了。」
楊二蛋點點頭，豎起了大拇指：「孫叔，衛爺說你鬼主意多，還真是！」
孫旭東得意地一笑：「那可不？」
說完，他按下了耳機：「第三分隊集合，狙擊分隊也開始行動，在狹子河南岸給我布下火力網，一旦確認這支小隊是鬼子扮的，立刻幹掉！」
「還有，把這兒的情況告訴衛爺。」
十五分鐘過後，衛寧得到了消息。
他果斷批准了孫旭東的計劃，接著又在電台中下令：「要是這真是小鬼子的特種部隊，你們可以打疼他們，但別全殲，放一部分小鬼子往北邊跑，讓第一步兵師的師屬偵察營練練手。」
「要是這是一支國軍精銳，那就讓他們往東去徐州，別讓他們跑到北陵縣那邊，大戰在即，少惹麻煩。」
「是！」
四十分鐘後。
夜色中，一大一小兩個身影沿著狹子河一路走來。
大的那位挑著扁擔，邊走邊聊，小的那位調皮搗蛋，不時撿起石頭，在乾涸的狹子河床上打起水漂來。
眼下是寒冬臘月，狹子河早已乾涸，
河谷里只剩下一尺來深的淺水，但在呼嘯的北風中，這些淺水已經結了一層薄冰。
小石頭砸在薄冰上，頓時將其擊碎，露出了下面清澈的冰水。
兩人都換上了老百姓的衣裳，大搖大擺地朝著廣子挺身隊的營地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