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著這些金燦燦的東西,張錫元整個人都愣住了。
要知道,跟這些年死守山海關,在外聯省自立悶頭發展的奉軍不一樣,直軍因為他吳玉帥大搞特搞所謂的「武力一統」,這兩年一直在到處打仗。
打仗,不僅嚴重影響生產和發展,而且還有句話叫:大炮一響黃金萬兩……軍費,可一直都是壓在所有直軍頭目們身上的「重擔」。
形似曹吳孫那樣有固定地盤的大軍閥還好,可張錫元這類的地盤不固定,只能跟在大頭目之下「撿好處」的軍官可就慘了,裝備補給統統都跟不上,全靠沿途掠奪老百姓過活。
更有部隊因為拖欠軍餉譁變,這讓近來投身江浙戰場的張錫元非常頭疼。
「這……」
最終從面前的金子收回目光,張錫元長長地舒了口氣。
面對重金,這位直軍將領心裡還是突突直跳,但怎麼說也是見過大世面的,知道不能因小失大的道理。
強壓著激動故作沉著,他把狐疑目光轉向姜登選:「這位爺,您什麼意思?」
聽到對方口氣舒緩且用了敬語,姜登選笑了笑,先是講明自己就是率領奉軍裝甲部隊襲擊直軍的軍官……不過兩軍對壘,也算是各為其主,他也只是服從上頭的命令。
但他也知道張長官的為人,也是想著交個朋友,便是與他們姜爺提請過,說是既然貴方的主力都跑了,也沒必要圍繞此地再打無意義的仗;
不如就此和解,直接化干戈為玉帛——也免得此地的百姓再遭橫禍等等。
話說的倒是無比文雅,但張錫元也聽出對方的意思,是要拉攏自己。
心念頓時一動。
早就聽說過關外的這些土包子們一個個富得流油,吳俊升單單在小鬼子的正金銀行就存了幾百萬的款子,熟地生地更是不知道有多少……
而大夥都很難搞到進口武器,姓姜的小子卻能弄到坦克大炮甚至是飛機——據說連海平川都得到了姜誠的扶持,整個齊魯之地也是一片豐足的景象;
至於魯軍更是不用說,現在標配跟吉軍差不多,齊刷刷的兇悍武器,也有一支數千人的裝甲部隊。
「這……似乎不大好吧?」
儘管對金子,還有對姜登選的提議是「饞」到了極點,張錫元還是一臉為難地說道,「我覺得,我覺得……我們兩軍剛剛打完這一仗,你我兩家便迅速握手言和,是不是,太,太……」
聽他這支支吾吾的,姜登選馬上表示道:「當然了,這件事具體如何,也得看張長官以及你手下弟兄們的意思嘛!」
「不過,這些東西都是我家爺的一片心意,就請張長官先笑納吧!」
說完這話,姜登選帶著隨行人員便是告辭;而這張錫元明顯有了動搖之意,跟著一路出了帳篷,把他們送上車還帶著些依依惜別之意。
「如何,這羊腿送到了?」
待他回到和平飯店,正跟馮庸在房間裡下象棋的姜誠,回過頭輕聲問他。
姜登選含笑上前,把今天的情況大概與他一說,然後又補充道:「這個張錫元,似乎並不願意歸順……」
「但我看他那意向,卻已有了動搖——但,姜爺,回來的路上我反覆想了,總覺得這個姓張的有些問題,我們拉攏他,其實意義並不太大。」
他說這話說的還保守了些:因為在正值的姜超六眼裡,這些大軍閥沒幾個好東西;
個頂個的盤剝百姓,混戰搶地盤沒完沒了內鬥的主——拉攏這些占便宜沒夠的人進隊伍來,說不準過兩天哪個誰扔一條羊腿下去,轉瞬就成了別人的狗了。
他說的這些話,姜誠是最能明白。
穿越以來的這些年,他心裡是清清楚楚的知道,在這個世道安身立命的原則。
除了這些能夠同生共死的弟兄,姜誠怎能輕易信任?
就算是一直合作的溫琳娜女公爵,還是那幾個「做生意」的毛子,姜誠始終都保持著高度的防備心。
「哎喲我說超六兄,你這為人還真是正直啊!」
姜誠先把車拉到馮庸的帥面前,笑著來了句「將」,才是繼續往下說道,「我這都說了,讓你去送羊腿——我也沒讓你干別的啊!」
「從始至終,我也沒說要收編他們嘛。」
東家的話讓姜登選懵了:「那,那不是說要,要合作的?」
此時,馮庸才是高深地笑了笑道:「咱姜爺說是合作,可這『合作』,只就合作一場大戲罷了!哈哈……」
隨後兩人便是相視一笑,都是擺出副高深莫測的神情,也沒有把話繼續往後說。
姜登選一臉的莫名其妙,姜誠則是說著:「咱們接下來往後看就是了。」
說話間差不多到中午時候,三人並肩出門往餐廳的方向去——這些遠離戰事的日子,姜誠見的最多的人,反而是滬上的商人。
畢竟吉蒙兩省開的條件都不錯,再加上姜誠出資建設了不少交通設施,現在多地溝通是更為方便了。
再加上他這次艦隊前來黃浦江,也相當於是個「亮劍」的行為……大家一直認為這個年輕的督軍大人有能力,完全可以進行合作。
於是姜誠談成了不少合作的廠家,比如糧食廠,專門做機械化去穀殼打包的設備;
被服廠,現在國外最好也是產量最大的棉紡織設備;還有進口棉花,大豆,礦石,石油等等原材料……
就在姜誠忙得不亦樂乎時,江浙附近的幾支直軍隊伍,卻突然爆發內鬨了。
原因是,他們上頭聽說,這張錫元收了姜誠一大箱大黃魚,已經準備投靠奉軍,打算在直奉兩家決戰之前,狠狠坑他們一把!
張錫元自然是不服,說是自己也是上當了,姓姜的送來的根本不是金子,而是不知道從哪兒弄來的西貝貨,就外皮子一層沙金,裡頭全是鉛塊……裡頭全部大黃魚加起來,還沒裝它們的那口箱子貴。
可是早就因為多年混戰,陷入嚴重的經濟危機的頭目們哪聽得進去?(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