面對這種倒打一耙的回覆,京城方面無不捶胸頓足——
可不同於姜誠的是,這些個老孫子有一個算一個都怕日本人;
再加上當年八國聯軍入侵的陰影,幾乎還在這些老派軍閥的心頭,他們怕死了各國列強再群攻京城,乾脆把滿腔的怒火和這次山東衝突的原因,全部歸結到吳佩孚身上去了。
還沒等姜誠集結部隊迎戰,吳佩孚自己就被糧食緊缺,日本反擊,以及京城天津方面的謾罵吞噬了。
「還真是一群牆頭草!」
連續十天,他這邊一點好消息都沒有傳來,再加上越來越緊急的情況,吳佩孚意識到,這仗已經漸漸偏離重心了。
他想借山東這股東風扶搖直上做直軍領袖,卻發現目前的火候還差得很遠。
不論是中外局勢,關內的人心,甚至是面對吉軍的戰事,全部都是不利於他的。
「玉爺,這仗……還,還,」
面對手下的忐忑,身在中軍大帳內的吳佩孚,臉徹底黑了下去。
連自己人都不可信服,他突然意識到,勝利女神似乎壓根不打算眷顧自己。
他輕輕眯起了雙眼凝望帳子外,偶爾能看到途徑的士兵亦是表情黯淡……別說對勝利有沒有渴求,恐怕連活著走回洛陽亦失去了希望。
拳頭被握緊了。
「玉爺,勝敗乃兵家常事,留得青山……」
手下的話還沒說完,他突然低吼道:「傳我的命令,全軍集結!」
…………
在得到直軍全體居然選擇集結,並開始大舉撲來濟南的消息,海平川等人大感意外,但姜誠卻淡然笑了笑:「沒什麼好說的,都在意料之中。」
郭松齡也接話道:「是啊。他從洛陽撲來,兩萬人眾搞得聲勢浩大,要是沒打一場利落仗,乖乖就那麼退了,往後他想在直軍之內站穩腳跟,怕是難了。」
姜誠斜睨著他,對其露出會心一笑。
除了姜登選和孫正楠有模有樣,目前他手下的將領還是以講武堂的年輕人為主。
一群二十不到的少壯派,論心機權術……相較他郭鬼子自然是差一些了。
會成長的,要不了幾年,有一個算一個都會比你強。
姜誠收回眼光,環顧指揮部內的部下們,卻先冷冷發問著:「段芝貴呢,今天的會議事關於他,怎麼沒來出席?」
眾人面面相覷。
別看這段芝貴是名義上的濟南統治者,但他被京城方面任命後,壓根還沒來得及行使任何權力,就被張漢卿和郭松齡來了個鳩占鵲巢。
後來,二皇子把哥哥「騙」走了,頓覺身上解了套的段芝貴正打算趁這「空檔期」開始在濟南周邊來個刮地三尺大撈特撈,沒想到先是遭遇了旱災不說,
緊接著他的扶持者兼女婿姜大督軍到了——
然而這一次,督軍大人不僅帶了不少兵,還帶了飛機大炮前來,作一副氣勢洶洶的陣仗。
段芝貴一看這情況,知道多半又沒自己事了……旁觀了幾場會議,發現姜誠壓根沒派自己出去的打算,謊稱自己舊傷復發,乾脆閒賦在家了。
等李石頭到他家找上門的時候,老傢伙一手擁著幾乎赤條條的姨太太,另一手挑著煙杆子,正歪在裡屋炕頭享受。
脾氣暴怒的李石頭才不管他女兒是姜誠什麼人,在聞到煙膏味道時,上門踹開大門就連油燈帶煙杆全部給砸了。
「他媽的,姜爺早就下令過全面禁菸……你身為大人之下的軍官居然帶這種頭!?」
房門被踹開時,被嚇了一大跳的段芝貴下意識地從小炕桌下,摸出手槍就要瞄……
可這倒楣蛋因為抽大煙暈乎乎的就算了,另外他李石頭是何許人也?
豈能怕了他,倆耳刮子下去就把他抽得回過神連連告饒。
他今天是得姜誠命令過來吆喝段芝貴參加會議,可見這一出轉瞬想到那些因為被煙販子襲擊離世的弟兄;
再加上自家爺連續被他們襲擊,李石頭這滿腔怒火,直接傾注在了那姨太太身上。
拽出手槍當頭就是一下,衣衫不整的段芝貴距離自己的美妞就幾寸遠,被炸開的頭顱簡直像爛西瓜似得,崩了他滿身滿臉。
橫飛的血肉加上腦漿,加上那一股腥臭的溫熱,瞬間把段芝貴癱軟在地。
「真他娘的一個廢物。」
頗為看不起地垂下眼瞼撇了他一眼,李石頭轉瞬抬頭招呼手下們將這屁滾尿流拖了出去,直至一路從濟南府的大街到政務大廳丟到姜誠面前。
「這,咋回事?」
看這老小子一身的狼狽,身為最高統帥的姜誠莫名其妙地看了李石頭一眼,對上自己護衛旅的長官,又看了看這倒霉催衣衫不整,雙眼赤紅的憔悴樣,頓時也猜出來了個大概。
「姜爺,您也別嫌小的話多,就這種廢物王八犢子,要他來能幹啥?」
斜睨了他一眼,姜誠擺手讓他退下,轉而神情淡淡地讓韓明給他取來一套軍服,才是慢悠悠地開始分派任務。
此時的段芝貴正戰戰兢兢地穿戴,聽到姜誠讓自己帶著兵當先鋒大將,嚇得雙腿一軟又差點給姜誠跪了。
「姜爺,姜爺您這是幹什麼?」
段芝貴苦著臉分明滿滿是抱怨,甚至還有點求饒那味,「您是真玩死小的就直說,大可不必……」
姜誠不耐煩地打斷了他的話:「放屁,哪個想玩死你?」
「姜爺我沒跟你開玩笑!這回對吳佩孚,你當先鋒!」
除了郭松齡之外,整個指揮部的幾個將領都是一言難盡。
好傢夥,前線的海平川郭希鵬黃永安,哪怕是護衛旅的李石頭都比這老王八蛋強啊!
就在各自大惑不解時,前去偵查的士兵跑回來了:
因為兩場戰事獲勝,海平川和郭希鵬的隊伍的營盤從濟南的近郊,向著城外延伸了四十多里地。
外沿陣地上的巡邏隊已發現了臨近的直軍在靠近。
「行了,別磨磨唧唧的了,你這個打先鋒的,該出動了!」
姜誠一聲壞笑,抬手給了他肩頭一拳,「站在這裡沒動靜是幾個意思?難不成還等我給你擺個送行的陣勢?」(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