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著姜誠沒有阻止自己說下去,孫正楠繼續往下描述著:「姜爺,所以我和平川分頭行動,他帶著主力出城繼續搜查,而我則是帶領衛隊旅的弟兄,在海府周圍檢查死屍。」
「幸運的是,我們在一處廢墟下,順利找到了兩名倖存者……經過一番拷問,他們說,是關內的。」
隨後他報上了一個番號,姜誠表情馬上暗了下去:「他大爺的,居然是他!」
能是誰?
就是他的「老朋友」,玉帥吳佩孚。
兩年前,他帶領湯玉麟的「遺產」部隊前往秦皇島取那批4000萬的裝備——
在發現屬於自己的東西被人截胡,怒不可遏的直軍馬上布下天羅地網打算連人帶東西全部抓回來。
然而姜誠卻利用時間差和「特殊武器」,不僅帶著東西悠哉悠哉的跑回山海關內,還在關口貼標語大大戲耍了那位前來追緝他們的吳佩孚一把。
於是,他現在就派出兵馬,打算反將姜誠一軍?
不過顯然那位霸氣的玉帥胃口更大,他甚至有心跨省搞掉姜誠,給奉軍來個致命一擊!
「呵,真是顯著他了,居然能利用這種機會,打算坑我一把!」
姜誠冷笑兩聲,旋即對著自己總參謀長道,「活口給我留好了——千萬別給他們處理掉了。」
看著頂頭上司分明是來了火氣,孫正楠趕緊立正敬禮:「是,姜爺!」
「可是……這事兒總有點奇奇怪怪的:」
「首先,這場譁變來的如此突然,這些直軍的散兵就算提前入城,他們怎能如此巧妙地把握時機?」
「您帶著人去帶頭譁變的那邊,可連一個『外人』都沒見到——真是外人企圖坑您,沒個聯繫人做中間橋樑是不可能的。」
姜誠也是深吸口氣,面色和語氣都很凝重:「是啊,事情可不止如此——」
「想想看,就算人數不多,他們也有百十來號人,趁著我們北遷移民,把分批分員的投送進來倒是容易,可武器呢?」
「單兵迫擊炮倒是好說,這些機槍怎麼解釋?」
說到這裡,姜誠很是冒火道:「看看,明顯這事,絕對是有身在東北的內應幫忙。」
孫正楠表情苦澀:「姜爺,這事……我,我得負全責,畢竟除了三姐夫和玉成,我是管轄移民的總負責……」
「出了這些么蛾子,恐怕是吳佩孚把兵丁混在移民里,才,」
姜誠搖頭打斷了他:「不可能……張福山沒這心眼,可黃永安可出了名的精明心眼多!」
「如果他連當兵的,還有受了災的流民也分不出來——那他就別當我那首府的警察長了。」
孫正楠咬了咬後牙:「那姜爺您的意思是?」
姜誠背合雙手,在房間裡來回踱步大約半分鐘:「依我看,他必然是在了解到我吉林的移民政策,就動上了這歪腦筋——」
「你想想看,日本,抑或是些西方列強,能跟我姜誠和帥爺合作,就不能跟吳佩孚合作?只有在這些人的支持下,姓吳的才能順利把兵跨省丟我四平來。」
孫正楠面露敬佩地點頭,又是意味深長道:「您這話在理——」
姜誠指著沙盤上的地圖:「日本人是離不開我姜誠,但一樣是想在東北繼續占好處的。吳佩孚假設用這種理由,把日本人拉下水與之合作,再騙點裝備胡亂答應幾個地盤上的好處,」
「反正,以他君子報仇十年不晚的記仇心性,這種事是能幹出來的。」
孫正楠一臉恍然大悟,擊掌道:「是啊姜爺,他們一方是急著報仇;另外一方,則是想趁風吃屁,在歐戰結束後繼續在咱東北占點好處。」
「所以一拍即合,這事就這麼辦了啊!可是姜爺,實話講這吳佩孚也實在太邪門了……不光他邪門,連他手下也邪門,怎麼就沒互相通氣,就能把時機把握的這麼好,迅速就能?」
看他還是沒明白,姜誠呵呵搖頭一笑,抬手在他肩上拍了一拍:「老孫,你這怎麼也開始實心眼了呢?」
「想想看,吳佩孚是派人來報仇的——他安插人手,最初可能就是打算搞搞刺殺,或者是在移民的安置所里,整點唱反調,或者是帶人造反什麼,」
「反正就是給人添點麻煩什麼的——可是你想想看,我這海叔直接搞了這麼一出,等於是天降一個動手機會,他們眼一熱,直接沖海府官邸來了不是嗎?」
孫正楠想明白之後竟有些哭笑不得:「照著您這麼說,那海爺還是給外來戶幫忙的?」
也可以這麼說吧。
姜誠哼笑,又道:「不過就這麼看來,咱們玉帥是有點手段,可他的兵卻是如此魯莽。」
說到這裡,他眼睛始終盯在地圖上的山海關,「以我對玉帥的了解,他不太可能給手下命令,刺殺我姜誠,或者是拿這種方式來直接進攻。」
「他多半想的是,借移民的刀,來破壞我吉林的穩定,甚至有可能就是想搞搞破壞,在關內關外利用報社什麼造聲勢,把我的計劃搞流產。」
孫正楠舔了舔嘴唇:「爺,由此說來,咱們也算是因禍得福……手下譁變,亂糟糟的情況讓這些傢伙蠢蠢欲動,乾脆來了個一不做二不休!」
姜誠斜睨他一眼:「是可以這麼說,但他媽的給我的四平搞了這麼一出破壞,還害我死了弟兄死了百姓,這事豈能如此就算完了?」
「還是那句話,給我把兩個活口好吃好喝的餵著養著……登咱們應付過明天的第一撥兒移民,再利用這倆活口,再反過來給吳佩孚整點麻煩!」
…………
四月底的東北,太陽初升也到早晨七點多了。
滿載著關內首批移民的悶罐子車,按照原定時間進入四平車站。
經過一夜的雨夾雪,入眼處都掛著白霜,清晨未褪去涼意的初春東北,給了這些習慣了溫暖濕潤的災民們特殊的「歡迎」。
「我的那個老天爺,是聽說過東北嚴寒,這沒想到都四月底了,居然還這麼冷啊!」
「是啊,都聽闖關東的老人兒說過東北冷,這還真是冷啊!」(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