見她蜷縮在被子裡除了發抖,還在不斷落淚,姜誠繼續往下說道:「段小姐,我很佩服你膽敢用這種方式刺殺我的勇氣……
「但你現在的舉動,不過是給日本人當狗罷了——你覺得這樣值麼?」
明顯看出這小女子周身發抖的同時,神情很快黯淡下去。
她不傻,還是聽進去了。
難怪在張景惠那裡,打算跟那老東西同歸於盡時,她拿出來的是小鬼子的香瓜手雷。
現在還不知日本人給了她何等承諾,但她想給蔡遠明報仇之心是真的。
想到這裡,姜誠是真想出手一把給她掐死了——
但眼下,這女人他動不得。
別的不說,這把匕首應該是近期小鬼子才給她的。
之前再危險的時候,也沒見這娘們拿出來。
也就是說鬼子近期跟她還是有聯繫的……就在他的吉林府!
張廷樞出發才沒多久,就出了這樣的事情。
得用這娘們把小日本子引出來,而且,目前進軍關內,也得用她背後的勢力。
把她幹掉出口惡氣倒是容易,但姜誠覺得並不能利益最大化。
而且他仔細觀察過了,段芝貴應該跟日本人沒啥關係。
如果日本人真拉攏了她老爹,還至於讓這麼個柔弱女子刺殺自己?
鬼子雖然可惡,但有一個算一個都很難對付。
不過……能讓這麼個小娘們行刺殺之事,鬼子也算黔驢技窮了。
把外套扔在床頭一邊,他脫鞋拉開被子和衣睡下——身邊的女子幾乎毫無反應。
但過了幾分鐘後,她竟是期期艾艾地來了句:「既然知道,為什麼不殺了我?」
姜誠諷刺一笑:「殺你,豈不是給你解脫?」
「哼,好好養著你那小命吧,就目前來看……可金貴得很呢。」
說完這話,也在理她,姜誠卷了卷被子入睡了。
他沒必要怕這麼個手無寸鐵的女子——況且她為了演這一出大戲,是真有把自己的手腕劃傷。
無眠的一夜過去,帥府早早就把兩人的早餐送來了。
把張廷樞安排在段家的丫頭燕妮叫來,姜誠細細地問了她幾句話。
雪狐除了培養了很多特工之外,還精挑細選出不少女子。
有些工作女性有著天然的便利,燕妮被安插進段家,除了跟婆子一道照顧飲食起居之外,還有一個重要的目的就是監視這對父女。
之前各種消息就是由她帶回督軍府的……但可從來沒跡象表明,兩人接觸過日本人。
本以為今天能問出些蛛絲馬跡,但燕妮的回答卻讓姜誠失望了。
「爺,屬下不中用,讓您……」
姜誠擺擺手打斷了她失落的歉意,而是漠然說道:「往後再醒著點神就是了。」
但也是真奇怪——
女特工全天在段家,這妮子出門都很少,偶爾上個街也是去商業街買些針頭線腦,也根本不接觸誰。
「下去吧。」
擺了擺手把燕妮遣下去,姜誠剛打算回房,就看到段芝貴急匆匆趕過來。
問過女兒的情況,段芝貴無比歉意地和姜誠點頭哈腰,先是說自己教女無方,另外又講這丫頭就是這麼倔,既然是姜爺您的人了,就隨您處置云云。
「處置?我怎麼處置,打她一頓還是關起來餓兩天?」
聽到這話,姜誠對他反感至極。
儘管對這小娘們沒半點好感,但段芝貴的吃相簡直難看到了極點。
知道他話中的意思,段芝貴連忙轉移了話題:「這這……我這意思是,是,是讓爺出口氣。畢竟在帥府出了這麼大的事。」
姜誠瞪他一眼就沒接這話茬,而是反瞪他一眼又道:「心雨最近可見什麼人了?」
「你這閨女性格大變,你也沒發覺啊?」
他的話令段芝貴徒然一驚:「這……沒有啊?」
如此劇變的神情,要是沒經過什麼人就奇怪了。
姜誠一把握住他的肩膀,稍稍才使了一點力氣,這老貨便嗷嗷叫了。
面對走廊里突然出現的幾個帥府護衛,姜誠對著他們扇了扇手,冷笑:「呵呵,我說岳丈大人,您這是耍飛瀾啊?」
說著,便從後腰處拽出那柄匕首來。
見到此物段芝貴以為對方要幹掉自己,嚇得雙腿一軟差點給姜誠跪了,嘴裡連連求饒著。
老小子果然跟鬼子沒甚關係——鬼子合作也看人,不會用如此蠢貨。
「在帥府,我豈能殺我自己的岳父大人呢?」
姜誠語調諷刺,「我問你,這東西是哪兒來的?你閨女,可打算用這玩意殺我啊。」
這話一出,段芝貴反應比姜誠剛亮刀子還大,當下罵罵咧咧說是要她好看,吃了熊心豹子膽竟敢刺殺姜爺云云。
姜誠拽出他冷冷審問,這才搞明白,近來這丫頭確實悖逆了許多,經常也跟他吵鬧。
但至於見過什麼可疑的人,段芝貴搜腸刮肚半天,也想不出來。
此節姜誠也不覺意外,雪狐的人機敏,連他們都沒覺察,這位愚蠢的前督軍,發覺的可能性就更小了。
斜睨著他口中不停地叨叨:姜爺您得相信,我是誠心跟您合作的,得一塊拿回山東揚名立萬等等。
他這話說的半真半假,但姜誠卻也明白老小子肯定是想搞定山東的——
沒的說,拿回來就是他自己的;如此實實在在的利益,對於他來說比閨女的性命重要多了。
又問起了段從彬的事,段芝貴的回答卻令姜誠意外——
他不僅還不知道侄兒打著他的名義,已經見過了張漢卿……甚至連他身在奉天都是姜誠剛剛告訴他的。
如此說來,不管是張漢卿還是段從彬,從頭到尾都是瞞著這廝,打算自己單幹的。
「那麼,你要不要見見他?」
姜誠垂了垂眼瞼,做出副意味深長的笑容,「我的意思是,既然要合作,我們便不如打開天窗說亮話吧!」
…………
約見當天就進行了,姜誠眼睜睜看著叔侄倆圍繞著毫無營養的話題——你來了怎麼也不告我一聲,是不是打算搶功勞云云,開始了臉紅脖子粗的爭論。
當然臉紅脖子粗的是段芝貴,這位關內的貴公子,神清語調一直都淡淡的。(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