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實姜誠心裡是有點納悶的——
吉林府的巡防營,怎麼能先於長春的發現張學成和鬼子在交手?
要說覺察,也應該是張廷蘭的部隊先發現吧?
可他走到電話機旁邊,剛還沒把電話拿起來,這電話機便大作起來——
打來電話的不是別人,正是焦躁至極的張廷蘭。
據他說,在長春以北的九台縣附近,發現了戰事……他向姜誠詢問,是不是要前往增援。
他居然,不知道是學成跟小日本幹起來了?
大惑不解的姜誠把眼光轉向黃永安,頓生疑竇的同時旋即下令讓他去增援。
而剛放下電話,就是九台守備徐厚成打來的求援電話。
說是張學成帶著人馬在附近吃了虧,一路趕進九台縣「避難」。
而他已經很明確的匯報,就是小鬼子在找進攻。
「姜爺,這伙鬼子的火力簡直太猛了,我們根本就頂不住啊!」
電話機不斷傳來徐厚成緊張至極的聲音,而且姜誠隱隱約約還能聽到亂烘烘的槍炮聲。
之前張景惠命人埋伏他,姜誠可去過九台縣城看過情況……
以前那地盤是丁春喜的,他的宅邸位於縣城相對中心的位置——他這裡都能聽到這麼大的動靜,可見交手已是到了何等激烈甚至是慘烈的程度了。
「到底是哪一路的鬼子,你們是怎麼發現的?」
姜誠撂下電話就問黃永安,「你的巡防營,怎麼就能去到長春去發現交手?」
他這才抓頭道:「爺,弟兄們是在附近巡視,但上報此事的……你要我咋說呢?」
黃永安支支吾吾,他的兵確實在附近活動,但下頭人卻收到一份有關襲擊的「匿名信」,把偷襲張學成這事,寫的是清清楚楚,就好像親身經歷了「計劃」的制定等等。
「所以,你這底下人就沒上報,然後就命人去了長春附近,真的發現了有人偷襲學成,就趕緊跑回來報信了啊?」
姜誠多少有點無語,「老黃,你這御下可不怎麼樣啊,這麼大的事,自己就壓了?」
果然是被責問了,黃永安臉紅脖子粗地嚅嚅了半天:「是,是,這次是屬下疏忽大意!」
「以後我會把條令,再與下頭的弟兄們好好談,往後……往後決計不許再出現這樣的事了!」
姜誠深吸了口氣,平靜地看著黃永安不動聲色,但在對方更加緊張的時候卻擺了擺手讓他下去了。
有李石頭和張廷蘭在,九台就算再怎麼疲軟,小鬼子也就想輕而易舉拿下,且威脅到張學成和段芝貴的生命安全。
姜誠現在唯一不爽的是,這伙鬼子到底是哪兒冒出來的,為什麼要襲擊張學成的部隊。
馬上又是接通了電話,姜誠這次找的是町野武馬,後者緊張兮兮的語氣告訴他,此事他是多少知情的——
姜誠沒費多少力氣就給他問出來了:原來這伙小日本子,居然是遠道而來的。
就是那群在錦州襲擊他們的日本大隊……畢竟在錦州吃了大虧,現在不得從場面上找找場子?
但,真的只是為了……找找場子的嗎?
姜誠是真的有點不敢相信,畢竟前局合作條件下,日軍是不大可能能夠獲得上級批准,來偷襲他們這些奉系軍閥的。
那麼,究竟是怎麼回事?
一連追問下,町野武馬才是說了實話:他說,這鬼子的指揮官,可不僅僅那個在錦州偷襲他的小鬼子安野信本,關鍵還有一個叫源義正的傢伙。
他是被姜誠坑死的那個鬼子軍官,源義平的親生哥哥!
「好傢夥,我這是捅了人家的馬蜂窩了啊。」
姜誠饒有興致地笑了笑,「他弟弟要不惦記我,我還弄死他幹啥?」
「行了行了,我現在知道他是為了報仇來的,但是他來報仇,是不是獲得你們上級批准了——之前在錦州吃敗仗,不會是自罰了三杯,就當解決了這事啊?」
町野武馬也是很犯愁道:「哎,姜將軍,我們現在也很難處置這事啊!我跟松下君已經聯合上書,把軍部這些混帳未獲得審批擅自攻打錦州,」
「以及在安全區附近攻打貴軍的事情,一一呈上內閣和天皇陛下面前了。但是具體有多少作用,我們是真的不清楚的。」
姜誠不耐煩地打斷他的話:「既然不耐煩,就請町野先生旋即上報吧,就說我姜誠已經忍讓他許久——」
「眼下退兵道歉,並且賠償我們的損失,姜誠還是很願意坐下來與那兩位長官談判協調的,但是嘛……」
說到這裡,姜誠的口氣猛地冰冷了幾分,「但是他如果一再挑釁,那麼我姜誠也就不客氣了!」
町野武馬吃了他這麼多好處,肯定是要幫著他說話的,於是馬上應承下來,自己必定會與田中義一和福島安正再協調這事。
就在兩人協商此事的時候,暮色也已四合——
九台縣城已經打成了一片亂麻……也不僅僅是鬼子戰鬥力太強,關鍵是小小的一個縣城,防禦能力有多少,城防的火力也並不足夠支撐攻防戰。
城門被攻破的瞬間,日軍正一臉興奮地打算發起總攻,但戰場上的所有人,都聽到了一個古怪的隆隆聲。
地面的小石子隨著這古怪的聲音,竟開始頻率極大的跳動了!
所有的小鬼子不禁倒抽了一口涼氣,竟同時把或愕然,或震驚,或驚嚇的眼光迴轉過去。
微微被夕陽染紅的地平線,居然出現了數量鋼鐵「巨獸」!
它們的履帶碾壓著大地,發出震耳欲聾的轟鳴聲,仿佛是大地的脈搏在跳動。
全金屬的坦克炮塔像是生了眼般緩緩轉動,炮管噴射出憤怒的耀眼火焰,大量的子彈傾注過來,簡直像耕地般迅速在它們的正前方劃出一片絕死的區域!
兇猛的坦克,正在為步兵的衝鋒開闢道路。
鋼鐵洪流在煙塵中格外威武……在這個年代,它們是戰場上的霸主,無人能擋!
「隱蔽,隱蔽!」
不管是源義正還是安野信本,都在此時發出悽厲的怒吼——原本以為控制了戰鬥走向的小鬼子們,此時一改兇殘神情,各自抱著三八式鬼哭狼嚎地胡亂躲藏。(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