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84章 內訌
確定了蝦夷島的歸屬（割讓），還有另外三條半的和談條款。⑥⑨ⓢⓗⓤⓧ .⃝ⓒⓞⓜ
而此次的幕府會議，除了將軍的幕臣統一出席外，還有其他前來江戶參勤的藩國大名也都在場。
水野忠之說道：「蝦夷島既為天朝中國屬地，自然應該歸還，松前氏撤去藩號旗本即可。但伊予、九州卻不可割讓，尤其伊予地方為我日本國財賦重地。」
何止是財賦重鎮，住友氏四十年前開發的日本第一銅礦「別子銅山」，就在伊予島上，而且還直接被幕府納入直轄控制。
每年都能帶來相當於日本全國近半的純銅進帳，這對於幕府日漸敗壞的財政而言，不說是一劑強心針，那也是一劑止痛藥了。
德川吉宗點頭：「伊予地方重要，如若必要，絕不可割讓出去。」
這意思，伊予島不能割，那么九州島就可以了？
無論德川吉宗，還是水野忠之，全都沒有就此細說，只能講懂的都懂。
反正九州島距離幕府太遠，又離中國太近，而且上面的薩摩藩對幕府而言，一直都是個隱患。
因為薩摩藩太強了，算是九州強藩大名，之前還瞞著幕府，控制琉球搞走私貿易。
要不是中國出兵把琉球占了，薩摩藩的坐大還真難以控制。
這也是為啥德川吉宗會同意，把前代將軍養女淨岸院，嫁給島津吉貴的長子島津繼豐。
島津吉貴為了淨岸院，可是幾乎掏空了薩摩藩這麼多年來的財政積蓄，而且島津繼豐又體弱多病，常年居住在江戶城，這就又是一筆沉重的財政負擔。
水野忠之接著說道：「還有天朝大明軍隊，此番出征的軍費，可以賠償一些，但不能全額賠償，至多不能超過50萬石（約合50萬兩銀子）。」
「50萬石太多了，最多20萬石！」德川吉宗搖頭。
幕府的財政收入，幾乎全部來自於直轄領。雖然德川吉宗的享保改革，在大體上都失敗了，但在農業產值上，卻還是獲得了一些成功。
當然，實際上的農業產值，並沒有增加多少，一如雍正朝的攤丁入畝，只是單純朝廷收到的錢變多了，百姓的賦稅也與之加劇。
在享保改革榨乾日本農民最後一滴血，幕府直轄領的財政收入，大約能夠達到450萬石，差不多折合450萬兩銀子。
這也是在於日本大量對外出口黃金白銀，致使本國金銀儲量嚴重不足，而為了緩和通貨膨脹問題，前代顧問新井白石又恢復了鑄幣問題，全都足料鑄幣，進一步造成了金銀貨幣產量的降低，從而帶來的財政危機。
這個問題幾乎無解，要麼鑄幣劣化，引發通貨膨脹，要麼足料鑄幣，產量不足，商業經濟凋敝。
而且從四代將軍德川家綱開始，日本統治下的江戶城先是大火，緊接又是特大地震，然後又有火山噴發。
如此來回折騰，耗空了幕府的財政積蓄，再加上金銀礦山的枯竭，還有五代將軍德川綱吉的昏聵政策，又是增加幕臣官員編制（亢官），又是大修寺廟（信佛），又是大量收養流浪犬（……）。
種種緣由才導致德川吉宗一上台，就迫不及待要搞改革，因為幕府的國庫已經見底了，都快能跑老鼠了。
現在的450萬石財政收入看起來是很多，但幕府還有旗本武士、御家人等等要發俸祿銀子，這就明顯不夠花了！
水野忠之也不敢反對：「還有日本開國，這一條絕對不可答應，但可以緩和一下，再多開放幾座港口。不能超過三座，也不能連帶大阪、下關。大阪為我日本『天下廚房』，這裡關乎幕府糧食轉運，若允許自由通商。不僅會使幕府的糧食外流，還會讓大阪成千上萬匠人平民失去工作。天朝的商品廉價又便宜，尤其是他們的棉布，一旦大量流入日本，就會讓無數織布的匠人失去工作。這些人必定會與浪人一起，發動暴動，禍亂日本。」
參與會議的毛利宗廣忍不住了，下關是長州藩轄地，這要是也被禁絕，毛利家損失就大了：「天朝中國的棉布之所以如此便宜，我曾經問過中國的商賈，他們說這都是來自於蒸汽機。在天朝中國，他們織造棉布、開採礦山，盡皆都是使用蒸汽機節省人力。我認為我們不應該一味禁絕開國，而應暫且答應下來，再積極與中國學習他們的技藝。」
「天朝的技藝豈是那般好學的？」
水野忠之冷笑：「我們這些年也數次派遣使節，前往中國朝覲學習，可學到的都是什麼？天授四階，他們卻想著要平等。而且還要分與低賤平民土地，就連皇族、華族（大名）、士族（武士），居然也要與平民一樣，跟著一起納稅。」
這話說的，毛利宗廣都沒法接了。
水野忠之卻繼續說道：「至於中國的蒸汽機，此等技藝中國皇帝又豈會讓我日本學到？」
這還說的真沒錯，別說朱怡炅對蒸汽機的嚴密防護了，那些海商為了賺錢，也都跟著嚴防死守，以防被外藩夷人竊取了技術。
不要以為古人就沒有專利意識了，他們可能不知道什麼叫專利，但知道自己有，而別人沒有，那自己就能賺大錢。
崑崙奴在古代一直沒能在中國繁衍，除了老祖宗的手段，便是阿拉伯商人為了壟斷崑崙奴，全都統一進行了閹割處理，防止中國竊取核心「技術」。
老中黑田直邦說道：「下關為進入瀨戶內海的重要關口，絕不能輕易開放，否則中國艦隊將隨時能從朝鮮，通過對馬海峽前往下關，直接進入瀨戶內海。」
本多忠良也說：「閣下鼓動開國，莫不是暗中勾連了天朝中國，想要賣國求榮？」
毛利宗廣氣的不行，明明一開始就是本多忠良提議和談，現在卻說他想要賣國求榮。
他並沒收到兒子的傳信，因為江戶已經封城了，但想法上這對父子卻是達成一致。
下關的海貿軍事地位都很重要，又是長州藩的地盤，掌握這麼一座戰略要港，毛利宗廣自然會有想法。
而本多忠良這些老中卻恰恰相反，他們都屬於譜代大名，與毛利家這樣的外樣大名是不一樣的，譜代大名作為德川幕府的統治根基，雙方的利益高度綁定。
硬要說的話，譜代大名就是世襲罔替的開國勛貴，而外樣大名只是天下已定後歸降封侯的群體。
眼見時機差不多，德川吉宗這才打起圓場：「不要爭吵了，天朝大軍還兵臨城下，我們更當齊心協力，同仇敵愾，而非現在這樣內訌。」
「將軍大人說的是。」
幕府老中們以及參議的諸藩大名，連忙齊身拜伏道。
暫時解決了矛盾，眾人繼續開會商議，並且再度派遣室鳩巢出城談判交涉。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