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22章 阮氏困境
南京,紫禁城,華蓋殿。,-*' ^ '~*-.,_,.-*~ 6❾ᔕℍ𝕌x.c𝕆๓ ~*-.,_,.-*~' ^ '*-,
皇帝平日上朝辦公(規定)的地方,原本的御案已經被抬到了一邊。
朱怡炅身著龍袍冠冕,端居龍椅,神色淡然,目不斜視。
而在他身前,是四名畫師。
左邊的名叫李鱓,大名鼎鼎的揚州八怪之一,而且還是明朝狀元宰相李春芳的後人。在他旁邊站著的是他的兒子,也是他的學徒。
另一人比較有意思,是個義大利畫師,名叫郎世寧,還是耶穌會傳教士。早在康熙年間就來到中國,靠著一手油畫技巧,被招為宮廷畫師,而且還一直混到了乾隆朝。
在他的身邊,同樣站著他的中國學徒,很早便跟隨他學習西方油畫。
兩人都在揮灑畫筆,旁邊的學徒則幫著打下手。
過了一會兒,李鱓搶先開口說道:「陛下可以稍微放鬆些了。」
說罷,還挑釁的看了一眼旁邊的郎世寧。
郎世寧倒是沒啥反應,只操著一口流利的京片子說道:「陛下可以看書了。」
朱怡炅沒有起身離開,因為只是畫完了輪廓,其它諸如龍袍上的紋理細節,還需要進一步完善。
這給皇帝畫像,也算是古代王朝的老傳統了,便是朱怡炅也不能免俗。大臣們的理由是,彰顯皇帝威嚴,維護政治穩定。要不然,百姓官吏長期見不到皇帝,又無帝王畫像。那對皇帝和朝廷的權威,也是有損的。
兩人各自揮筆作畫,一直畫到中午,都沒有畫完,但已經畫的差不多,剩下的可以慢慢畫,朱怡炅還專門留四人在宮中用過午膳。
三天過後,李鱓先過來交差,用的是揚州傳統工筆畫技,僅看畫像確實有些門道,而畫像名字則叫《大明皇帝冬裝御像》。
畫完了皇帝,還要繼續去畫後宮妃嬪,而郎世寧這邊則還在細細打磨,這傢伙用的是油畫式畫法,得一層一層往上刷,沒有十天半個月搞不定。
等到李鱓都把後宮妃嬪也一併畫完,郎世寧才剛剛完成,並且進獻給皇帝。
李鱓同樣也帶著兒子過來了,但他不是來看笑話,而是來看看郎世寧這位曾經同僚,到底把新朝皇帝的御容畫出了什麼名堂。
是的,這個李鱓曾經也是給康熙做過宮廷畫師的,只不過後來受到同僚妒忌,便離職歸鄉了,與郎世寧接觸並不深,只是聽說過。
朱怡炅接過兩幅畫作一對比,瞬間看出端倪:「你這是什麼畫法?」
郎世寧拱手解釋:「這是臣之前在北京,與其他中國畫家們交流學習,發現他們的畫法全都很有意思。與歐洲的油畫明顯不同,所以臣便嘗試著,將這兩種畫法結合。」
朱怡炅點頭:「嗯,中西合璧,你很有想法!」
確實不錯,不說後世,僅看眼前這幅畫作,離遠了看像是國畫,但拿近一看卻是油畫。
朱怡炅眼看李鱓已經急不可耐,卻不敢多言,笑道:「你們也看看吧!」
李鱓這才迫不及待的接過畫作,同樣很快看出端倪,明明是油畫式光影,但拉遠一看,卻能看出工筆畫的效果。
若是能再題詩一首,蓋個印章,然後好生裝裱起來,那就是妥妥國畫一副了。
朱怡炅問道:「怎麼樣?」
李鱓說:「回稟陛下,的確有些可取之處。」
也只是可取之處,對於李鱓這樣的工筆畫大佬來說,這只是讓他耳目一新罷了。
朱怡炅說道:「既如此,李卿、郎卿便都領個宮廷畫師的官秩,與郎卿一起,往後琢磨切磋,看能否將這套畫法真正完善。李卿也別看不上這番畫法,說不得就能開創一家畫藝新派,做那開派祖師也不一定。」
「臣遵旨。」
兩人皆是心中歡喜,拱手應道。
歷代皇帝,都是要養內廷供奉畫師的,朱怡炅也免不了,反正也不缺這幾個人的俸祿。
對於李鱓而言,在新朝做宮廷畫師,就是新朝皇帝認可了他的畫藝。而郎世寧也解決了繼續留在中國的溫飽收入,還能近距離接觸皇帝,學習記錄中國故事。
說起來,歷史上,這個郎世寧還偷摸給乾隆畫了一幅真實肖像畫,成功將乾隆皇帝形象給後世還原了出來,具體可以參考影視劇孫海英的扮演形象。
只可惜,這個時空沒有乾隆了,後世的孫老先生怕是沒有機會了。
四人離開皇宮,李鱓父子要準備一下,正式在南京定居,還要與郎世寧合作琢磨畫技,看能否把郎世寧那粗糙合併的技法成功完善出來。
郎世寧則回到了自己在南京的居所,這裡是他租賃的房子,租賃資金來自學徒的束攸。要是沒有皇帝詔他進宮,估摸著明年他就得混不下去,因為學徒快出師了。
而中國這邊,也近乎完全禁止基督教,他也沒法通過傳教,來募集資金。
郎世寧回到住所,拿出日記本,便開始寫日記:「今日,我被中國的新皇帝召進皇宮,這位中國的新皇帝開創的王朝叫做大明。而且還是曾經被大清滅亡的王朝後人所建立,陛下不僅召見了我,還召見了另一個中國畫家。我們一同為皇帝陛下和他的后妃們畫了肖像畫,皇帝陛下非常開明,而且非常願意接受新的東西。」
「與大清的皇帝明顯不同,他認可了我糅合了中國畫技的新畫法,還要我與那位一同召見的中國畫家一起,將這套畫法完善。我又能在中國留下來,繼續領略中國的風土人情了。大明的陛下很重視海洋和商業,這裡的商業經濟非常繁榮,這裡的南京城路邊,也幾乎看不到一個乞丐。」
「若是歐洲的那些君主們都能向中國的皇帝陛下學習,那歐洲或許也能真正強大,底層民眾也能真正擺脫困苦。願上帝能夠保佑這些可憐的孩子們!對了,我還有一件事隱瞞了大明的陛下,我偷偷記下了陛下的尊榮,並且準備將其重新復原畫出來。」
「這些中國官員太過虛偽,只知一味討好皇帝。如此英明的君主,他的真實尊容理應被後人看到。」
……
今年冬天,廣南省爆發民亂,而且還是官逼民反。
廣南巡撫崔盛親自牽頭,趁著冬天廣南不再濕熱,強行收回廣南士紳手中多餘土地,激得當地士紳豪族紛紛煽動百姓造反。
這些廣南士紳都在大明新朝統治下超過一年,思維仍舊停留在從前慣性,認為只要煽動百姓造反,就能逼迫朝廷讓步。然而,這一次駐紮廣南的廣西狼兵可不是好惹的,尤其還是崔盛親自帶頭逼著廣南士紳們造反,自然也是早就做好了準備預案。
廣南士紳前腳剛煽動百姓叛亂,後腳上萬狼兵便立刻發兵平叛。
從叛亂爆發開始,短短半個月,整個廣南就被殺的血流成河,無數士紳豪族直接被兇殘的狼兵抄家滅族,那些跟隨叛亂的越族百姓,也是毫不手軟,只要見到官兵還不願降的,一律殺無赦。
就算降了,也要變成罪民,收回原有土地。
如此殘酷鎮壓血洗下,沒有夏季的濕熱雨林氣候助戰,凡是掀起叛亂的廣南士紳亂民,面對官兵的火銃大炮,根本毫無還手之力。
無數叛亂百姓逃亡深山,不少聰明的士紳豪族眼見形勢不對,甚至意識到可能是被朝廷坑了,連忙帶著家中浮財投奔南邊的阮氏小朝廷。
對於這些南逃的廣南士紳,阮福澍有些進退兩難。
攔著的話,這叫見死不救,會影響越族內部的凝聚力。可要是不攔的話,就會得罪中國朝廷。
而且阮氏南越國在長期壓抑之下,內部士紳官民的矛盾一日比一日劇烈。
要是換做他父親在位的時候,那肯定就是對占城、真臘發動戰爭。
越南的湄公河三角洲,就是從真臘的手裡搶過來的。這些戰爭搶來的土地基本都會被直接分配給無地百姓,還有那些破落地主,從而緩和士紳官民矛盾。
可如今,真臘、廣南、寮國全成了中國地盤和屬國,阮氏已經被團團圍住,根本沒辦法對外擴張。
倒是還有個南蟠國,但那裡全是山地,甚至都沒有國王,只有兩個土著頭子——火舍、水舍。
原本應該再過五十年,才會徹底爆發的西山軍起義,現在已然是有了些苗頭,甚至阮氏地盤的漢民百姓,也開始有了蠢蠢欲動的跡象。
誰叫阮福澍不當人,將手伸向了那些半獨立的明香人,還意圖將明香人打散了分散遷走,就連明香人的名字也要求改成明鄉人,還不許他們離開越南。
阮氏強勢,這樣做自然沒問題,明香人也沒法抵抗,可是現在……呵呵。
北方廣南民亂四起,狼兵殺的血流成河,南方阮氏內部也快被壓抑到極限,阮福澍這個大王毫無辦法。
這是個無解之局!
要麼就趁現在廣南民亂,明軍抽不出手,向西攻打真臘國,掠奪富饒的湄公河三角洲,將這裡徹底吞併,從而轉移國內矛盾。
要麼就直接躺平等死。
然後,不出十年,阮氏必炸,明軍過來收拾殘局。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