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60章 呂宋能打
御書房。
「微臣拜見陛下,吾皇萬歲萬歲萬萬歲!」
樊守義很明顯做過了功課,知道皇帝不喜宗教,尤其西洋教,便連平日佩戴的十字架都提前收了起來。
「平身。」
朱怡炅虛手一抬,隨即問道:「對荷蘭人、大佛郎機人(西班牙)你都了解多少?」
樊守義一怔,接著迅速回答:「荷蘭人,小國寡民也。不過百餘年前的大佛郎機人在歐洲很強勢,不僅幅員遼闊,幾乎統治了大半的歐洲、北美、南美、菲律賓群島,而且還沿著非洲和亞洲海岸都建立起了大片殖民總督區。每年都有大批船隊,會帶著大批美洲和亞洲的稀世珍寶滿載而歸。」
「整個荷蘭國土最初只有一片沼澤,地小風疾、物資匱乏、人口稀薄,原本只是大佛郎機人領土的一個偏遠角落罷了。只不過,自百年前荷蘭人改信新教,便與信奉天主教的大佛郎機產生衝突。並且僅用幾十年時間,不僅脫離對方實現獨立,還成功取代大佛郎機成為了新的歐洲霸主。」
朱怡炅又問:「所以現在荷蘭人還是歐洲最強?」
樊守義搖頭:「若是十年前,可能還是,但自十年前那場大佛郎機戰爭,荷蘭人便已日薄西山。現在的荷蘭人,無非就是吃老本罷了。」
朱怡炅疑惑道:「此話怎講?」
樊守義說道:「這要說到荷蘭人的起家根本,正如微臣先前所言,荷蘭本身只是小國寡民,對上歐洲霸主大佛郎機本沒有任何取勝機會。但他們還是贏了,其中原因便在於信貸。荷蘭人對陸戰興趣不大,因此就付錢請了僱傭兵來負責和大佛郎機人打仗。至於荷蘭自己,則是專門造船發展海軍,並往海外大肆擴張。」
「雖然傭兵和大型戰船都所費不貲,但當時荷蘭人取得了歐洲列國的信貸信任,而大佛郎機人則仗著實力無所顧忌。那些歐洲列國都只願提供荷蘭人信貸資金,讓他們得以建立軍隊和艦隊,這些艦隊和軍隊又讓荷蘭控制了全球貿易路線,從而產生極為可觀的利潤。」
「有了這些利潤,荷蘭人能夠償還貸款,也更加強了歐洲列國對他們的信任。但荷蘭人十分好戰,荷蘭的官員都是商人,為了利益無所不用其極。微臣曾做過調查,大約三十年前,往來荷蘭的列國商船足有4000餘艘。但直至十年前,這個數字便已銳減一半以上,並且還在持續不斷減少。」
「荷蘭人的借貸不僅是向別國借貸,還會與別國放貸,便是敵對國也不例外。包括三次擊潰荷蘭海軍的英國人也是荷蘭的放貸國,連年征戰和對外借貸、放貸,已經讓荷蘭人的財政負債近乎崩潰。尤其十年前的大佛郎機戰爭過後,荷蘭本土已因負債巨大,將海軍盡數解散。」
這麼一解釋,朱怡炅差不多明白意思了。
荷蘭人的根本便是借貸和海軍,借貸的同時兼具放貸,再用海軍力量攫取全世界的利潤,來維持這個良性循環。
但荷蘭人的野心太大,或者說這是商人政治的弊端,全世界樹敵讓荷蘭的確獨占了全世界的利潤。
可這些利潤根本負擔不起荷蘭人的戰爭支出,那些被壓迫的歐洲列國也是會反抗的。
而今,荷蘭人本土的海軍力量已經基本崩盤,依靠貸款維繫的金融系統又幾近崩潰。
確切地說,其實已經崩潰了,西印度公司這時已經事實意義上破產了。
只不過荷蘭人的商人議會壓著不讓西印度公司破產,因為一旦破產荷蘭整個國家可能都得完蛋。
現在西印度公司基本全靠未受戰爭影響的東印度公司在遠程輸血支撐,但也維持不了多長時間。
因為再過幾十年,法國大革命爆發,荷蘭人就該為他們的商人政治買單了。
朱怡炅有些一言難盡,即便他對歐洲歷史不是很了解,可也知道,這特麼哪個正常國家能蠢到為了節省財政開支,把軍隊都解散了的?
海軍可是荷蘭人的根基,這都能解散?
嗯,好像後世也確實有,還是某不願透露姓名的烏克蘭國家。
聽兩位友好大國的建議,把蘑菇蛋全拆了。
當然,更朱怡炅令一言難盡的是,都特麼混成這樣了,居然還想著跟中國聯手進攻呂宋西班牙人。
這些荷蘭人瘋了嗎?
朱怡炅沉吟片刻,問道:「那大佛郎機人呢?」
樊守義說道:「大佛郎機人自十年前那場戰爭,已完全喪失歐洲大國地位,而且新繼位的大佛郎機國王還還是一名法國王室後裔。」
「嗯。」
朱怡炅點點頭,不再是歐洲大國,而且連國王都換成了法國人。
不管這位法國來的西班牙國王執政水平如何,至少幾十年內,西班牙都無法在遠東調動大規模的軍事力量了。
光是收拾殘局,還有這位新西班牙國王在西班牙適應都需要時間。
這樣的話,呂宋完全有的打,不必擔心跟西班牙人磕上。
事實上,正是因為這場戰爭,西班牙雖然元氣大傷,但也成功加強了西班牙的中央集權。
荷蘭、英國、法國、奧地利、德意志諸邦橫插一腳,讓西班牙人同仇敵愾,困擾西班牙上百年的分裂問題就這麼解決了(二戰後又不行了)。
從法國來的新國王費利佩五世,還帶來了法國的先進技術和中央集權制。
樊守義只是康熙派遣的宗教使節,而且其1718年就從歐洲跑回來了,所以很多事情都錯過了。
比如荷蘭人1719年拒絕參與歐洲大國間的和平會議,至此徹底淪為三流國家,直至七十年後被法國革命軍覆滅。
可以說,西班牙王位戰爭參戰國中,就只有曾經從中獨立,並且強盛過一個世紀的荷蘭人是輸家。
朱怡炅最後又問:「呂宋的大佛郎機人有多少軍隊、戰船?」
樊守義聽罷,已然隱隱猜出皇帝意圖,但卻沒有失態。只是拱手說道:「微臣只去過歐洲列國以及北美、南美、非洲諸地,但呂宋卻是只曾聽聞,未曾到過。不過,微臣前些日奉陛下之命,前往天牢探視那幾位教廷罪人時,他們當中卻是有人曾去過呂宋傳教,且還待過一年多。」
都精確到一年多了,顯然是對呂宋有些了解的。
「這些人會願意說真話?」朱怡炅表示懷疑。
樊守義說道:「只要還他們自由,他們願意答應陛下任何條件。而且大佛郎機人雖信仰天主教,卻與他們並無直接利益關係,他們沒必要撒謊。」
其實朱怡炅完全不用擔心,那些人都是教廷使節,不是特種兵。
被關在一個暗無天日的小房間裡關一年半載,哪怕吃喝不愁,人也是會崩潰的。
也就是朱怡炅下過命令,讓獄卒們看著不許這些人自盡。而且時刻關注這些人的精神狀態,偶爾允許出去放個風。
朱怡炅揮手讓樊守義先行退下,荷蘭、西班牙的情況已經問的差不多了。
前者日薄西山,後者受到戰爭重創,短時間內翻不了身。
呂宋打是肯定能打的,無非在於怎麼打,要付出多大代價。
畢竟如今朱怡炅還要防備饑荒,湘南、桂西還有整個大北方都要錢糧,能拿來調用的並不多。
好在朝鮮那邊糧食問題倒是不用擔心。
朱怡炅想了想,還是先看看那幫荷蘭人想搞什麼鬼吧!
畢竟,這幫荷蘭人的腦迴路著實清奇。尤其聽了樊守義的解釋,更是讓他嘆為觀止。
而且,就算真要打呂宋,也必須得拉著荷蘭人一起打。
不能是空手套白狼,得實打實的出兵出力。
請假,來不及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