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2章 伐山破廟
大明建武元年，大清康熙六十一年（明年改元）。👤♩ ６➈丂Ⓗ𝐔᙭.ⒸＯᵐ ♥👌
四月下。
這一代的大清衍聖公名叫孔毓圻，與南宗的孔傳錦一樣，亦是剛剛派兒子孔傳鐸前往北京朝拜雍正。
歷史上，明年雍正會追封孔家先聖五代為王，籠絡讀書人（後面再砍），孔毓圻作為衍聖公按例需前往北京朝拜謝恩，然後舟車勞頓之下病死在北京城，雍正賜葬，並追諡恭愨。
說起北孔，還有件有趣的事情，前明最後一代衍聖公本名是叫孔胤植，卒於順治四年。
然後，眾所周知，雍正叫胤禛，登基以後不僅其他阿哥要避諱改名為「允*」，已故的孔胤植同樣要避諱改名，到後世的官方記載則叫孔衍植。
原本，南宗也是要跟著避諱的。
不過現在，大明冊封南宗為衍聖公，也意味著南宗與偽清沒啥關係了。
或者說，從今年起，不再有所謂南宗了，只有明衍聖公。
一如昔年金宋對峙期間，南北衍聖公並立，但朱怡炅可不會去學南方不敗完顏構。
當日於朝堂百官當面口頭冊封南宗孔毓垣為衍聖公後，到第二日，正式冊封的聖旨便下來了。
正式聖旨中除了冊封孔毓垣為衍聖公，並即日遷居南京，權奉祀事外，朱怡炅還另外要求將孔廟裡的孔子像也一併拆除，且今後不得再立。
對此，孔傳錦雖有些意外，卻也沒什麼意見，不論付出多少代價，便是衢州的產業都給皇帝又如何，只要能拿回衍聖公世襲爵位，一切都是值得的。
而朱怡炅拆孔子像當然不是為了鬧著玩，這是在逐步嘗試削除衍聖公在讀書人中的影響力。
正好這命令本身也有依據，這可是前明嘉靖帝下的令，他不過是在遵從大明皇祖而已，便是那些讀書人也找不著罵的籍口。
而且，南宗拆了孔子像，北宗還留著，宣傳部又有一個理由，可以用來抨擊北孔的不正統性。
一箭雙鵰！
聖旨下發第二日。
孔傳錦這個新任衍聖公嫡子便上奏，給朱怡炅貢獻了一個關鍵情報。
北宗的孔子墓碑上寫的是「大成至聖文宣王」。
這可就好玩了。
「大成至聖文宣王」，那是元朝給孔子的封號，明朝老朱給其的封號可是「大成至聖先師」，便是康熙當年為了收買人心，祭拜孔廟的時候，實際也發現了孔子墓的問題。
還因此鬧出了一些小尷尬，只不過被上代北孔衍聖公給巧妙化解了，後來康熙還專門補封了一個「大成至聖文宣先師」的封號。
王號著實不妥。
想不到，按這孔傳錦的意思，這北孔居然還沒換？
好吧！
實際上到了後世都還是文宣王。
膽大包天，著實是膽大包天！
估摸著康熙自己也知道這事兒，只是礙於士林人心，這才沒有發作。
這個消息本身不重要，重要的是有南宗來背書，宣傳部那邊完全可以借題發揮，大寫特寫，這可不僅僅是不敬朱明，而且還看不起康熙。
冊封聖旨一路坐船前往衢州，孔傳錦則沒回去，他接下來還要配合宣傳部加班寫文章，去抨擊北孔衍聖公，俗話說就是打輿論戰。
……
南京皇宮。
御書房。
「微臣吳外叩見吾皇，吾皇萬歲，萬歲，萬萬歲！」
吳外對著正在批奏章的朱怡炅三跪九叩道。
朱怡炅見罷連忙放下手中之筆，笑著起身上前虛手扶起，說道：「快快免禮，老四啊！朕說過多少次了，論關係，你妹妹是朕的皇后，你可是國舅爺，都是自家人，何必如此見外？」
吳外連忙誠惶誠恐起身：「微臣不敢，微臣謝陛下！」
做了這麼久的錦衣衛指揮使，吳外已然不是先前那個愣頭青了。
朱怡炅話說的親切，自家親戚，但皇帝跟你稱兄道弟，那是表示親近，伱當真，那就是不懂事了。
尤其朱怡炅一口一個朕，該怎麼回答，還用問嗎？
「你啊！」
朱怡炅聽到這話，笑了笑說道：「怎麼樣？查的如何了？」
「請陛下一觀！」
吳外連忙捧出早已備好的奏章。
朱怡炅接過奏章，隨手翻看了兩下，然後，原本還雲淡風輕的臉色，瞬間變得鐵青一片。
過了片刻，才怒極反笑：「好！好！好一個法雨寺啊！」
法雨寺，正是那個康熙偷盜南京紫禁城建材後，重修的寺廟。
長期缺錢，加上看到自己地盤裡，道觀寺廟實在太多了，就想著藉機，不說剷除，至少也要把寺廟道觀這些，給削減控制一下。
這法雨寺，正是被朱怡炅拿來開刀的那隻雞。
本來，朱怡炅只是在恩科期間，讓吳外帶著皇命和錦衣衛去查一查這個法雨寺。
不必查的太認真，反正法雨寺用了明皇宮的大批御用建材，這本身就是個僭越之罪。
卻不想，吳外只是順手一查。
腌臢之地，當真是腌臢之地。
強奪民田，欺壓百姓，貪贓枉法……各種名目簡直是令人眼花繚亂，任何一項單拎出來，都可以拿來抄寺了。
不愧是百年老寺啊！
就是有底氣。
這下，倒是免了朱怡炅再羅織罪名的功夫了。
「……你且先下去吧！」朱怡炅沉吟片刻，揮了揮手。
「是！」
吳外連忙拱手退下。
過了兩日，督察院左僉都御史溫哲生上奏彈劾浙江法雨禪寺九龍大殿違制。
督察院是朱怡炅稱帝當日，分置百官時設立，與其一道設立的還有大理寺，這些都是獨立於內閣六部之外的機構。
內閣六部叫中樞，而大理寺、督察院則叫佐理，二者缺一不可。
本來還有個國子監，不過朱怡炅沒去設立，雖然內閣已經多次暗示了。
而督察院這邊上任第一件事，卻是給朱皇帝當了回打壓佛道的刀劍。
朱怡炅接到彈劾奏報，尤其其中羅列證據確鑿，隨即龍顏大怒。
當日便下達了聖旨，於全國徹查寺廟道觀。
凡有涉及不法、侵害百姓、強奪民田的，一律按律論罪，查抄廟資。
這律自然按的是朱元璋的大明誥。
雖然明朝的整體吏治可謂是一言難盡，貪贓枉法、草菅人命也幾成常態，但實際上老朱定的大誥本質上是沒多大問題的，至少相對於封建朝廷而言。
裡頭甚至還規定了官員不許納妾，當然，事實上都是民不舉官不究，但要是小妾或者妻子真不想過了，完全可以去官府舉報，請官府主持合離。
不存在那種妻子不能合離，小妾如同買賣一樣的情況（……）。
且最騷的是，大誥規定，官員貪污，百姓可以把官員拉下來，要是官官相護，可以直接告御狀。
朱怡炅這一手借題發揮，徹查全國，等於是要把整個大明境內的寺廟道觀都給連根拔起了。
畢竟，這年頭的寺廟道觀，能有多少是乾淨的？
便是鼎鼎大名的龍虎山天師府，貴為天師的道門之長，也草菅人命，欺壓百姓，更遑論這些普通和尚道士。
甚至，這裡頭的真和尚、真道士有多少，都還是個問題。
天天加班，好開心啊……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