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已經是王寧侯第五次嘗試了,第一次他只是跨出了兩步,就如死狗一般在地上喘著粗氣,而現在他已經能跨出十步。
但一次這好像就是極限了,他現在連站都站不起來,就這麼躺在地上只是喘著粗氣,等回到家中,已是入夜。
第二天,王寧侯只覺得全身酸痛,昨日裡的逞強,今日的後果悉數回到了自己身上。今日看來是出不了門了。
期間,寨子裡的孩子還來找過他,不過看他現在的情況並沒有打擾。
他左右閒得無事,拿出那日新得的《神聖教會基礎術法上篇》,他學過三式,分別是照明,淨化和治療。這三式都算得上聖光類的,且都是教會所允許沒有入籍的人所學的通用技能,再想更進一步就要正式加入,私自學習的後果是很嚴重的。
但這裡是邊塞之地,教會離得太遠,而如今他又被外界通緝,反正都已經是通緝犯了,他現在反而沒有心理壓力。
他現在依舊對修行的等級劃分絲毫不知,唯一接觸過的石林還是個假神父,他並不是很看好自己。
他翻開書本,細細看了起來,裡面分別記載了三篇防護類的,一篇祝福類的,
其中分別為眩目,光盾,神聖鎧甲,強化,附魔。
眩目是照明術的進階版,用法和照明術異曲同工,而光盾,神聖鎧甲涉及到他沒有接觸過的類型,以氣化形。
化形講究的是氣的凝而不散,不散是基礎,而最重要的是凝。
他按照書中方法,先嘗試將體內的神聖之力聚於體外,但一到體外,這些力量就自行散開了,他能控制體內的氣,但體外的不行。
幾番嘗試下來都不成功,他沒有老師教導,只能自行摸索,他也不急,索性閉上眼睛,細細感受神聖之力在體內的流轉情況。
他發現,這股氣最多只能覆蓋在他的皮膚之上,再往外就不行了,他嘗試再皮膚之上將氣凝練,經過他不斷的匯集與壓縮,這股氣再他的皮膚上形成了一層微微的金芒,他睜開眼睛,看著自己的變化。
此時他全身上下散發著微光,就像一個小金人一樣,他能明顯感受到這道微光在保護著自己,他突然想起,那日在流石鎮被人追殺,那名帶頭者使出的那一招,長劍的劍身泛起的銀光,除了顏色略有差別,簡直一模一樣。
他突然想試試,自己凝練的這副鎧甲到底能防護多少力量。
他找到一個錘子,把手放在桌子上,然後輕輕的敲了下去,而在錘子接觸手臂的一瞬間,他能清晰的感受到,他身上像多了一層鎧甲,而錘子的力量沿著這身鎧甲被分散到全身上下。
感覺還不錯。
然後他加大了力量,拿著錘子重重的一錘,只聽見一聲慘叫,迴蕩在房間。
原來層鎧甲是有極限的,王寧侯看著紅腫的手。
這還遠遠不夠,連普通人的一劍都擋不了。
他不斷嘗試將氣凝聚到身體的各個部分,然後再全身覆蓋鎧甲,然後再打碎,再凝練,如此反覆。
而經過他的調整,他的這層鎧甲已經尋常刀劍難傷,但維持時間只有半個時辰。
他沒有經過系統的學習,也沒有老師,這一切都是自行摸索的。
如果是正統的學院派,一定會非常吃驚他的行為。
因為將氣覆蓋全身本身就消耗極大,而卻需要精準的控制能力。這不僅僅是需要天賦,但更重要的是長期的練習。
但王寧侯不一樣,他長期將體內的神聖之力榨得一點不剩,他並不知道這樣的危險,而後果則每一次的神聖之力的乾涸,讓他的身體極度渴望再次得到補充,而每一次的補充,他的氣息便強大一份,而精準的控制力,這是長期練習的結果,取不了巧。
長期以往他體內的神聖之力比同級要強上不知幾分,不過他並不知道。
在不斷的嘗試之後,他發現如果只將神聖之力集中在一點,強度和維持時間將大幅度提升。
他將形成的鎧甲全力凝於手掌,他想試試,到底能承受多大傷害。
他拿出匕首,看著散發出渾厚銀光的手心。
「大不了,多花點時間把他治回來。」
他一咬牙,心一橫,用盡全身力量向手心刺去。
只見一聲金屬斷裂的聲音,他的手並沒有被洞穿,反而是匕首碎成了兩段。不過衝擊的餘力還在,震得他的手生疼。
如果是學院的老師看到他居然用這種辦法測試,一定會把他當作最反面的教材。
正統學院的測試講究一個循序漸進,力量從底到高,而他上來就是極限,極限意為著不穩定,不穩定意為著多變,意為著測試的數據完全沒用,意為著你今天受到攻擊可以不受傷害,但明天和人戰鬥卻被敵人一劍斬了。
不過他不知道,他始終在嘗試自己的極限在哪,他絲毫不顧自己的體內的神聖之力的消耗,沒了就馬上冥想恢復。每一次乾涸的神聖之力都讓他感受到身體的撕裂,但他完全不顧,他只是認為自己是太弱了。
他絲毫沒有注意到,自己的身體在不斷的受到傷害,但又不斷的被重新修復。昨日因為石盤帶來的暗傷與酸痛就這樣消失一空。
天色已經將暗。
演武場上,趙正神色失望,昨天他本來對王寧侯有所改觀了,畢竟一個從未習武過的人,在第一天就能背起石盤已是不易,最讓他覺得難為可貴的是,這小子的毅力是他平生僅見。
昨日他雖嘴上說看不起他,但看見每一次他都到了極限,總會重新站起來,每一次明明雙手雙腳都在打顫,卻從來沒有放棄過,有幾次,他明明覺得對方不行了,但總是堅持下去。
他自問,如果是他,他辦不到,他見過最苦的苦修者也不過如此。
但是,他今天等了他一天,卻是始終沒有看到人,果然還是放棄了嗎。讀書人,我終究還是喜歡不起來。
天色已經逐漸暗下來了,他應該是不來了,他決定不再等了,演武場上只有他一個人了。
而此時的王寧侯,在吃過飯後,決定前往演武場,畢竟練武先練體。
而練體是夏練三伏,冬練三九,講究的是一個堅持,這條路,沒有多少捷徑可走。
天色已黑,演武場一個人都沒有,他默默的走到石盤旁邊,還是這麼重,但上手已經好多了。至少他不需要別人的幫助,就可以自己背在背上。
還是熟悉的過程,還是熟悉的結果,他力竭,休息,力竭,休息。直到提不起任何的力氣,他的腦子嗡嗡作響,他的精神疲憊不堪,他才回到家中睡覺。
每天白天依舊是修行教會術法,晚上則去演武場練體,兩者好似相輔相成一般,他自己都能感受到變化很大。
就這樣過了一周,期間他這便宜師傅找過他一次,她的手上多了幾處傷,也不知道這幾天去幹什麼去了。
不過趙霜雪在見到他的時候,著實讓他大為震驚,她這徒弟她自己是知道的,練武這條路他起步太晚,且並沒有什麼天賦,但短短几天不見,這小子的氣質感覺完全變了,眼神不僅變得更為堅毅了,就連體態也更為精練了,最明顯的是他走路的步伐,明顯感覺和之前不一樣,每一步都變得沉穩有力。
趙霜雪想著,難道自己真是個天才老師,自己的一句話給他帶來了如此巨大的改變。
不過她並沒有說什麼,只是簡簡單單的讓他繼續努力。
不過第二天的時候趙霜雪就帶了一頭野豬過來,囑咐他既然開始練體,那就要多吃肉。
時間已經有一周了,趙正再沒有見過王寧侯來演武場,他托人打聽,這幾日王寧侯都在家中,並未出門。他對他已經完全失望了,第一天的時候,他就決定,如果這小子後面能夠繼續堅持,自己或許教教他也可以,他並不看重天賦,他看重的是品性與精神。對武者而言,最重要的就是品性與精神,最難做到的也是如此,他終究還是看錯了,他以為王寧侯與其他人不一樣,現在看來他終究還是個普通人。
時間過去半個月,趙霜雪陸陸續續的給他送了幾次肉就走,《神聖教會基礎術法上篇》上的東西不多,他基本上都學完了。剩下的只有練習,他並沒有就此懈怠,這幾乎都養成了習慣。
而今天他隱隱有種感覺,他覺得完成十圈應該不是問題。
依舊是入夜,依舊是那塊石盤,他背在背上,邁著步伐,圍著校場,一步一步的走著。
此時他因為過於專注,絲毫沒有注意到一旁還有一人,正在觀察著他的一舉一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