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泉山是一個著名景點,以泉而聞名,風景特別優美,但是沒人知道,那裡藏著一個鬼市!
周宜安說的鬼市,跟現代的鬼市不同。
現在的鬼市,是一種地攤夜市,上面的貨物魚龍混雜,來路不正,無法正大光明地交易,所以只能在半夜,躲在偏僻地段私下交易。
北泉山的鬼市,藏在深山老林里,存在於陰陽交界處,買家和賣家都不是活人,買的東西……也不是陽間之物。
「聽說鬼市有一個掛著鈴鐺的人,他那裡有解奇毒的藥。」周宜安一邊說,一邊帶著我穿進樹林裡。
我把江念背在背包里,深一腳淺一腳地在林子裡前進。
「那還等什麼?趕緊去找啊!」
江念的血止住了,但隨時都有可能毒發攻心,我是一刻也不敢耽擱,恨不得插上翅膀飛過去。
周宜安睨了我一眼:「你以為鬼市那麼容易進嗎?」
鬼市門口有詭石陣,由無數巨石組成,不識路的人誤闖進來,很容易就被困死在裡面。
想要進去,得先通過陣法。
別說陣法,就算上刀山下油鍋,我都不帶眨眼的。
不過是走一個迷宮罷了,我能行!
正說著,兩個巨大的石頭,就像兩扇半敞的大門,擋住了我們的去路。
詭石陣到了!
周宜安咽了口唾沫,也顧不得江念的警告,握住了我的手腕:「待會跟緊我,千萬別走散了。」
我點點頭,渾身血液都沸騰起來,警戒地看著四周。
這裡全是石頭和岔路,而且每塊石頭都光禿禿的,看著都一樣,特別能迷惑人,我們剛走幾步,周圍就起霧了。
這個陣法很神秘,一旦進入就會難辨方向,很容易在複雜的地形中迷失,這還不算最可怕的,周宜安說,這個陣法能讓人丟魂,不知不覺地死在裡面。
我和周宜安已經在裡面轉了一個小時,不知繞了多少圈子,周圍的景色還是沒變,濃霧、巨石還有無盡的岔路。
在這裡面待得越久,我和周宜安就越神志不清,累得癱坐在地。
「不行,這樣下去,我們不被困死,也要被累死。」我雙目失神地看著眼前的霧氣,總覺得有什麼地方被疏漏了。
「不如你在這兒等我,我飛出去看看。」周宜安一躍而起,剛要飛出大石頭,就被一道結界彈了回來。
我嘆道:「看來,進了這詭石陣,大家都一視同仁,得按它的規矩來。」
既然飛不出去,也無法使用別的法術,那就只能靠著雙腳走了。
我撿起一顆尖銳的石頭,在身側的巨石上畫了一個箭頭,刻了個1。
然後率先動身:「出發吧!」
我們又繞了一大圈,這一路上,我都做了箭頭,並在邊上備註序號。
所以當我們又看到箭頭1時,我幾乎快要崩潰了。
我們又繞回了原點!
「這詭石陣果然厲害!」周宜安癱坐在地,語氣難掩消沉。
雖然我們很累,心情也跌至低谷,但誰也沒有想過放棄。
我抱著背包,看著裡面蜷縮成團的蛟龍,不斷提醒自己,再站起來,再努力地試一試,縱使最後,我沒能走出詭石陣,能跟他死在一起,也沒什麼遺憾了。
但相比死亡,我更想要活著。
我重振旗鼓,甩了甩昏昏沉沉的腦袋。
面前的霧氣很濃,幾乎快要看不清路面,這個霧,跟外面的霧還不太一樣,就像塑料垃圾燒出的濃煙,在空氣中迅速蔓延。
「周宜安,這個霧氣有古怪。」我懷疑我們是被這霧氣給迷了。
他扯下身上的一塊白衫遞給我:「先捂住口鼻。」
我點點頭,剛起身,我頭頂的石頭便鬆動了一塊,砸在我的頭上。
「疼……」我抱著腦袋蹲下,頭頂都敲腫了,也不知道會不會變傻。
這時,一坨鳥屎從天而降,落在了我的身上,我整個人都不好了。
也太太太倒霉了吧!
自打見了金麥冬,我就變得特別倒霉,說句不好聽的,喝水都能塞牙。
倒霉事一件接著一件,就沒有消停過。
我強忍著噁心,掏出紙巾不斷地擦著鳥屎,差點沒忍住吐了。
「被鳥屎淋到,你這運氣絕了!」周宜安隨口的一句,卻讓我愣怔在原地。
對啊,我怎麼沒想到呢?
我一拍大腿,從地上跳起來,我可以利用身上的霉運啊!
從剛才到現在,都是我在前方帶路,每回遇到岔路口,周宜安都是聽我的,難怪兜兜轉轉走不出去。
我突然發現了一種很新的破局方式——借霉運。
我用白布蒙住了口鼻:「周宜安,待會我會憑著本能指路,無論我指哪邊,你都要帶我走反方向,記住了嗎?」
周宜安古怪地盯了我一眼,很快便猜到了我想做什麼。
「連鳥屎都能淋到,你可真夠倒霉的,試試吧!」
接下來,我們照著這種辦法,果然一路上沒再遇見過先前做的記號。
也不知走了多久,我們鑽出了迷霧,看著再次出現的樹林,面前一塊巨石都沒有,周宜安興奮得飄起來:「安丫頭,我們走出來了!」
我激動得跟他拍掌,我就知道……霉運稍加利用,就能變成好運!
我們來不及歇息,立刻又鑽進了樹林裡。
前方的大榆木上掛著兩盞白燈籠,還有滿樹的面具。
周宜安低聲告訴我,鬼市有很多規矩:不能露真顏,也不能說話,交易全在袖子裡進行。
無論是討價還價,還是付錢,都要把手伸進老闆的袖子底下,不能讓人看見。
我不禁咋舌,對鬼市的好奇甚至超過了害怕。
周宜安仰起頭,隨手摘下一個鑲嵌珍珠,銀光閃閃的鮫人面具遞給我:「戴著吧!」
他自己則戴上了一張火狐的面具。
準備好後,我們倆肩並肩走進了鬼市。
樹林間影影綽綽,到處都是小攤和人影,就像我們鄉下趕集。
唯一不同的是,這裡太過安靜,一絲喧鬧聲都沒有,仿佛被人按下了靜音鍵。
我好奇地看向沿途的攤位,好多稀奇古怪的東西,有些甚至連見都沒見過,攤主們也不吆喝,死氣沉沉地垂著頭,臉上都戴著形態各異的面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