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笛站在出站口,右手包著白繃帶,左手提著行李箱,一見面就埋怨我:「你怎麼才來,讓我等這麼久!」
我這暴脾氣立刻就上了頭:「安笛,你搞清楚,我可沒有義務接你,我能來是情分,不是本分……」
安笛滿臉通紅,一副吃癟的表情。
或許是人生地不熟,也或許是有求於我,她老實地閉上了嘴。
我也懶得理會她,讓她提上行李箱趕緊跟上。
「姐……」安笛氣得直跺腳:「我手疼,你也不幫我提一下……」
我挑著眉,這會兒知道叫我姐了?
我打量著她完好無損的左手,一路上都把行李提過來了,在我面前裝柔弱,我才不慣她這個臭毛病。
「這隻手好著呢……趕緊的吧,如果你不想要行李,可以把它丟在垃圾桶里。」
安笛咬了咬牙,見我轉身就走,她憤憤不平地拽著大箱子追來……
我沒有帶她回公寓,而是在學校對面訂了間酒店。
安笛舉著綁住的右手:「姐,我這樣怎麼自己住?你留下來陪我。」
她說自己洗澡和穿衣都很不方便,需要人照顧。
軟磨硬泡了半天,我無奈地鬆了口:「行,我在酒店伺候你……真是欠你的……」
將她安頓好,我帶她去學校轉了轉。
我們大二還沒開學,但大一新生已經開始軍訓了。
看著這些青春洋溢的臉龐,以及操場上的口號,安笛露出羨慕的目光。
我看在眼裡,輕嘆道:「羨慕吧?你現在回頭還來得及。」
安笛比我小兩歲,今年才十八歲,想要重返課堂也不算晚。
可她卻很悲傷地喃喃自語:「來不及了……已經來不及了……」
年紀輕輕的,也太悲觀了吧?
「安笛,路是自己走的,你的一個決定,很可能就會改變你的一生……」
現在的職場太卷了,別說大學生,研究生出去都有很多人找不到工作。
考公名額有限,千軍萬馬過獨木橋。
進公司也要層層篩選,被人挑肥揀瘦。
更別說安笛只是初中學歷,整天好吃懶做,遊手好閒,也沒有家業繼承,以後的日子可想而知。
我苦口婆心地勸著她,好好回去念高中,讀個大學,或者去學個技能傍身。
安笛神色動容,下一秒卻突然變臉,橫眉豎目地指著我:「安然,少在我面前指手畫腳,你不就想凸顯你的能耐嗎?」
我無語地看著她,得了,當我多管閒事了……我就不該多嘴!
「是,我承認我垃圾,但你有什麼好嘚瑟的?不就是仗著家境好,又考上個破學校,在我面前炫耀嗎?我告訴你,三十年河東三十年河西,莫欺少年窮!」
我怒極反笑,忍不住想給她鼓鼓掌:「還知道莫欺少年窮呢?」
安笛氣得臉色發紫,五官猙獰又e可怖,隨時都能火山噴發:「要你管……」
她扭頭沖向了人群里,一溜煙就消失不見。
這個鬼丫頭,本事不大,脾氣倒不小。
我沒有理會她,買了一堆鴨脖鴨爪,零食和汽水,先回了酒店。
深夜,安笛還沒有回來,我有些不放心,撥通了她的電話。
剛接通,就聽見一陣很嘈雜的電流聲。
「安笛,你死哪兒去了?還不快給我滾回來!」
我氣極了,粗聲大氣地朝她怒吼。
電話那頭沒人吱聲,干擾的電流聲讓我很不舒服。
「安笛!勞資數到三……」我威脅道。
「嘻嘻……」一個很空靈的笑聲,仿佛從很遠的地方傳來,嚇了我一跳。
「笑你妹,幾點了不知道嗎?你要再不回,我就鎖門了。」我急火攻心,恨不得抓她回來暴揍一頓。
「嘻嘻……」又是那陣很古怪的笑聲。
不過這一次,她離電話近了一點,能聽出是一個很甜美的嗓音。
「跟我玩夾子音?」剛說完我就意識到了不對勁。
安笛就算夾著嗓子,也發不出這麼尖細陰森的笑聲。
安笛不是在耍我,對面的人很可能不是她。
我心裡發毛,強壓著恐懼問:「喂,你是誰?請問這個手機的主人呢?」
對方沒有說話,卻傳來一陣很幽怨的歌聲,就像是在歌劇院,或者是很空曠的大教室,歌聲都帶著回音。
我聽不清女人在唱什麼,感覺像比較久遠的曲調。
「你是誰,我警告你別動我堂妹……」還沒說完,電話就被人掛斷。
等我再打過去,安笛已經關機了。
我心急如焚,趕緊喚來江念和周宜安,告訴他們安笛出事了。
江念一副事不關己的淡定樣:「急什麼?」
急什麼?我怕她在我眼皮子底下出事,我說不清楚……
見我坐立不安,江念給周宜安使了個眼色,周宜安轉身消失在落地窗前。
我和江念在屋子裡大眼瞪小眼,等了快半小時,也不見周宜安的蹤影。
江念的臉色陰鬱至極,指尖掐掐算算:「周宜安聯繫不上,氣息也消失了!」
繼安笛失蹤後,周宜安也失去了聯繫。
我看向馬路對面大學城,或許是錯覺吧,學校上空似乎籠罩著一團薄薄的黑氣。
「去看看。」江念率先起身,走到門口時頓了頓:「跟緊我。」
我惴惴不安,祈禱著安笛千萬別出事!
今晚的事情不簡單,就連周宜安都中招了。
看來,學校里里真的有古怪……
我想起了江城大學的傳說。
跟許多學校一樣,江城大學也是建在亂葬崗上。
學校大門口據說是古代行刑的地方。
男生宿舍區是亂葬崗的CBD;女生宿舍區稍微好一些,推了半座山頭修建的。
不過,據說在挖山的時候,工人挖到了蛇王死了好多人,總之特別邪門。
「這裡的布局都是高人指點,你看啊,操場的俯瞰圖像不像一個太極圖,還有……每一棟教學樓前都豎著三根旗杆,下面是個圓池,像不像一個香爐?」
我不停地說話,想要緩解緊張的心情,可說著說著,反而更害怕了,身上莫名地發冷。
我不自覺朝江念貼近,又怕他會反感,始終保持著一定距離。
見我戰戰兢兢,江念眉頭深皺,眼神甚至都沒有對焦:「我有這麼可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