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心中一萬匹草泥馬奔騰而過。
憑什麼別人可以就我不行?
我是挖了他家祖墳,還是偷了他的人?
我強忍著心底的驚濤駭浪,抬眼看向江念,想從他臉上看出這話是真心還是玩笑。
他面色平靜,近乎麻木的眼底霧氣一片,讓人看不真切。
我心裡沒底,與其胡思亂想,不如直截了當,我問道:「為什麼我不行?」
是我不夠漂亮?
還是身材不夠好?
還是說……有別原因。
我一眨不眨地瞪著他,勢必要得到一個答案。
江念緩慢地抬起眼帘:「為什麼?回去問問你的父母!什麼時候把欠我的還給我,我就什麼時候放過你,否則,你這輩子都別想碰男人,更別想結婚生子……」
我的耳朵像是突然間耳鳴,周圍萬籟俱寂,所有一切都模糊起來。
安家欠了他東西?
他為什麼不直接告訴我,非要我回去問我爸媽呢?
我百思不得其解,而更讓我窒息的是,他後面那句。
他自己不接受我,還得妨礙我找下一春,這是要我們安家絕後啊!
我無法接受這個噩耗,等回過神,面前的被子已經空了,江念抽身離去。
這一整天我都渾渾噩噩,滿腦子都是江念的聲音。
安家到底欠了他什麼!!!
我抓心撓肺,每一分每一秒都備受折磨。
我撥打著媽媽的電話卻無人接聽,她也不回電話,多半又是在打牌吧。
抱著試一試的心態,我按下了爸爸的手機號。
爸爸常年在山裡,手機經常沒信號。
這些年,他一直都保持著一個習慣,每隔兩三天就會到有信號的地方去溜達,回復電話和信息。
也不知他今天溜過沒有,如果溜過,就只能等待了。
出乎意料的,電話居然接通了!
老爸顯得很意外:「小然?你怎麼打來了,是出什麼事了嗎?」
我心頭一酸,就算相隔千里,就算很少見面,爸爸永遠是最緊張我的人。
我握著手機,一道暖意從心底里溢出。
這些天受到的委屈,所有擔驚受怕,瞬間煙消雲散。
「老爸,我沒事……」我跟他聊了幾句,然後開門見山問:「爸,咱家是不是欠了保家仙什麼東西啊?」
老爸驚訝不已,短暫的沉默後,他嘆道:「你終於還是知道了……」
老爸沒有直接回答我,而是問我,知不知道盤龍村的名字是怎麼來的?
我當然知道,村口石碑上寫著,跟一起墜龍事件有關。
傳說很多年前,有條蛟龍渡劫失敗,落在了盤龍村的位置。
那條蛟龍十分巨大,龍身盤踞成團,據說比山頭還高,很多人都親眼見過!
傳說它受了很重的傷,傷口深可見骨,奄奄一息地趴在山上,散發著很重的腥臭味。
村里人看它快死了,便自發地挑水澆濕龍身,想盡辦法為它續命。
後來下了一場暴雨,雨停後,蛟龍就消失了。
打那之後,村子裡就開始不太平!
先是三年大旱,莊稼顆粒無收。
然後村子裡開始頻頻死人,死的大多是安家人,還有一些外姓人,無一例外都跟水有關。
村里人覺得不對勁,就去找懂行的師父問,居然是那條蛟龍在作祟!
它為什麼恩將仇報,鬧得從村里雞犬不寧?
除了安家人,沒有人知道……
「我們安家的祖先,拿走了蛟龍的東西,而他……就是家裡的這位保家仙……」老爸無奈地直嘆氣。
至於祖先具體拿走了什麼,藏在哪兒,老爸也不知道。
可我聽江念的語氣,老爸老媽是知道的。
難道……他們在故意隱瞞著什麼?
我忍不住追問,老爸卻一口咬定他真的不知道。
「小然,我知道是他讓你來問的,就算問一千遍,我也是這個答案……」
老爸讓我轉告江念,不要再為難我,安家的罪由他來贖,他這輩子都會守著龍王廟。
聞言,我如墜冰窟,怪不得爸爸之前那麼反感保家仙,寧可我被陰桃花欺負,也不願去求他。
原來是因為這樣……
安家拿走的東西,一定對江念很重要,不然他也不會犯下殺戮。
老爸說,江念的手上沾染了不少安家的血。
就連我爺爺奶奶的死,都跟他脫不了干係!
「當年我也是沒辦法,才會求蛟龍來保護你。」
老爸叮囑我,這條蛟龍特別危險,無論他說什麼我都別相信,如果感覺不對勁,就去找仙姑,她有辦法保我。
我無力地癱在床上,渾身發寒,冷得忍不住哆嗦。
我和江念已經發生了關係,他還成為了我的仙家,想要抽身已經來不及了!
見我不說話,老爸急切地喚著我:「小然、小然……你沒事吧?」
我的腦子很亂,這些爆炸性的信息幾乎快要將我淹沒。
如果老爸說的是真的,我和江念之間,就是無法跨越的血海深仇!
「老爸,我沒事……」我沙啞地說著,身體沉得無法動彈。
我不知道怎麼面對江念,更不知道怎麼面對安家的列祖列宗。
最可怕的是……我好像真的愛上了他!
我捂著心口,裡面擰痛了一下。
難怪江念對我忽冷忽熱,寧可接受別的女人,也不願意接受我。
不知不覺間,一股咸澀在舌尖盪開,我淚流滿面……
再次見到江念,我不自覺別開了目光。
三歲時的驚鴻一瞥,他偷走了我的心。
可如今,多年的愛戀,卻變作了帶刺的荊棘,刺得我千瘡百孔。
我強忍著痛意,一步一步走到他面前。
「江念,放過我爸爸媽媽吧,他們真的不知道東西在哪兒……」
江念的眼睛瞬間紅透,失控地站起身,死死將我抵在牆上。
「是嗎?」冰涼的手掐著我的脖子,聲音嘶啞又邪肆:「你們騙得了別人,卻騙不了我……」
我的心不自覺揪緊,就連呼吸都變得困難。
「你要怎樣才肯相信我?」
他眸色深沉,似藏著一汪深潭,複雜交織的情緒若隱若現。
看得出來,他在極力地保持清醒,冷銳的目光似乎要將我看穿看透。
「百日內,要麼償還我的東西;要麼助我飛升成功,否則,不僅是我,整個安家都將大難臨頭……」